等我一秒钟 第4章 躲雨

九月二十一日，雨，微风。

这几天气温变化幅度太大，贺程连续加班几天，忙到脚不沾地，等他反应过来，体温已经直逼40摄氏度。

无奈之下，医院放他回家，结果贺程前脚刚离开医院，后脚叶雨直接一通电话打过来兴师问罪。

贺程实在是难受，无力与叶雨周旋，一向好脾气的他都认为叶雨有些小题大做，就是一个普通小感冒，没必要那么兴师动众，何况他自己就是医生。但是贺程想想着叶雨的天生神力，还是附和着说：“好，您看着办吧。”

贺程曾经见过叶雨轻轻挥动一下便将人扇倒在地，这对当时只有几岁的他而言简直就是是童年阴影。

大部分的S级Alpha或Omega的信息素会分化出一种天赋技能，这种天赋就如同超能力一般，但形式并非固定的。

叶雨天生力气就比常人要大一些，再到后来她分化成S级Omega，无意中发现她在释放信息素时力量更大，甚至可以轻松拎起一辆小轿车。

可怜的贺程分化成S级Alpha快十年了都没有挖掘出自己的天赋，不过这也属于是正常现象，毕竟全世界拥有信息素天赋的人，不过千人，而S级的AO却有十几万个。

叶雨回家本就是来拿被她遗忘的文件，现在得到贺程生病的消息，她第一时间就想着放下工作去照顾贺程。

贺程将自己的工作与生活分得很开。

平时让他连续工作五十天都没有任何怨言，但是在生活上贺程要求得很高，难伺候得很。

贺洪泽说这都是叶雨惯的，叶雨才不在乎他怎么说，依旧是我行我素，继续宠着。

可叶雨今天实在是放不下手头的工作，不仅公司里有一堆的事等着她来处理，而且下午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等着她去B市参加。

就在叶雨正纠结她要怎么来合理安排开她的行程时，陈季送贺唯一上学回来了。

这是陈季第一次在工作时间看到叶雨出现在家里，脸上的神色有些意外，随后他笑着向叶雨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回房间休息。

叶雨叫住他：“小季……”恕叶雨实在是没有办法将一个和贺程一样大的孩子看成妯娌，他们甚至在几年前还是好朋友。

陈季回过头，静静地看着她等待下文。

“你和小程现在……”叶雨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季：“他好像把我忘记了。”

叶雨愣了一瞬，讪笑着点点头：“也是，都过去那么久了。”

“您是有事需要我帮忙吗？”

叶雨回过神，应了一声：“是。”

“贺程生病了，想麻烦你去给他送一些，再照顾他……”叶雨实在是赶时间，所以也没和陈季推脱什么，直截了当地说了自己的请求，但她说到一半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多么过分。

“对不起，小季，我是太担心贺程了，没能体会你的感受。”

叶雨忽然想到陈季在面对早已将自己忘记的贺程的时，他该有多伤心，明明两个人以前那么要好。

陈季摇摇头：“没事的，这也不是很难的要求，您把他家的地址发给我，等下我开车过去。”

叶雨见陈季同意，她接着陈季的话说：“真是谢谢你了小季，小程他下雨天生病容易出事，我实在是不放心他，你能同意真是太好了，等下我送你过去吧，刚好顺路。”

……

昨夜的雨下了一夜，树叶被打落，早上有人清扫过，沿着路边堆着厚厚一层。

地上还湿着，陈季从正门坐摆渡车进入到小区内，刷卡进入电梯后直达贺程所在的楼层，推开门，室内一片昏暗。墙角的纱帘被风吹起，只有薄弱的光线透过落地窗洒进室内。

陈季赤脚走进去，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扇门，探进去半边身子去看躺在床上的贺程。

他僵着身子眼睛也不眨一眨地打量着贺程，随后在贺程翻身时迅速退至门外。

贺程在家睡觉的时候要求很高，他要求绝对安静，没有一丝光线，和舒服的姿势，同时被子不能太重，不能压到他的身体，温度必须控制在23摄氏度，床上也不能摆放任何的物品。如果不满足以上的任何一点，他就会睡不着。

贺程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他睁开眼后下意识地去找手机，手机在被拿起后自动点亮屏幕，十一点半，他只睡了两个小时。

他随手拿了件衣服套在身上，起身去开门。

走到客厅，贺程忽然发现厨房的灯没有关。

他一边回想自己睡觉前去厨房做了什么，一边朝着厨房走去，直到一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贺程才反应过来是叶雨派了人来照顾他。

贺程站在厨房的玻璃门外，没有靠近，水蒸气在玻璃凝结了一片，让人影变得朦胧。

那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着，他穿了一件浅灰色针织衫和一条卡其色的裤子，身上围着的是贺程家的深蓝色围裙，他好像没找到拖鞋，直接光着脚踩在地上。

贺程站在这里盯着那个人的背影看了许久，久到他的视线也模糊，思绪跟着袅袅升空的水蒸气纷飞。

直到一张稚嫩且带着促狭的笑的脸在贺程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人是陈季。

陈季十分专注地做着饭，抽烟机的声音掩盖过贺程的开门声和脚步声，甚至贺程走到了他跟前都没有发现。

“你在做什么？”

陈季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身形一顿，他转过身看去，不知道贺程什么时候来的。

贺程穿着一套纯灰色的真丝睡衣，扣子依旧系到最顶端，但领口有些凌乱，随着他的动作，贺程脖颈上闪过一抹光亮，陈季盯着那里仔细看了一眼，才注意到是一根很细的项链。

“叶女士让我来照顾你。”陈季下意识地解释，原本还想再加一句在做饭，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贺程应该能看得出来。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大了，时不时还会响起几声闷雷，整个屋子只有厨房这里亮着暖白色的灯光，但饭菜的香气却弥漫了整个房间。

如果不是贺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根本就不知道家里来了人。

他生病了，闻不到任何味道。

贺程看着陈季，幽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

或许是生病的原因，贺程现在看起来好说话了许多，没有平时那么难以接近。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那次在医院，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但贺程每天见的人太多了，所以他对陈季的印象仅仅停留在他是个漂亮的Omega。

但不知为何，贺程今天再见到陈季，对方明明没有转过身，自己却自动给他安上了一张脸。

那是生动明媚的一张脸，看起来要比现在的陈季年轻几岁，但画面一闪而过，贺程没来得及捕捉便消失在了脑海。

敲门声再次响起，召回贺程发散的思绪。

贺程离开厨房，独留陈季仍在原地，直到贺程的身影消失在陈季的视线中，他才忽然转过身，打开锅盖搅动即将溢出来的粥。

“Surprise～”熟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只有他才会在这种鬼天气来打扰别人。

“你来干什么？”

“来你家躲雨，你怎么一点都不欢迎我？”

“呵。”贺程冷笑一声，侧过身，示意乔政桉可以进来。

“你的语气里有三分讥讽，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你下次不要这样，我不喜欢听。”乔政桉从他身边走过。

“……”

“怪不得你这么不欢迎我，原来是藏了人啊。”乔政桉站在客厅，看着刚从厨房出来的陈季说道。

贺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有立即回答，乔政桉开始猜测陈季的身份。

“老宅那边来的人吧，是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

“不是。”

乔政桉不相信，以他结构简单的大脑，他想不出来孤A寡O、帅A美O共处一室，除了那种关系，还能是什么关系。

他又去问陈季，本是想逗弄陈季几句，结果没想到他最后得到的回答竟然是：

“我是他叔叔的未婚夫。”

“啊……是长辈啊，看起来还没我大呢。”

贺程这小子，不应该啊。

乔政桉摸了摸下巴，嘴里不知道在低估些什么。

随后他伸出手自我介绍：“我是乔政桉，贺程发小，S级Alpha，不穿鞋185。”

陈季此时正端着最后一道菜往饭桌上放，看到乔政桉伸出手，他立马用两根手指捏住了乔政桉的指尖：“我的手有点脏。”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

“你好，我是陈季，贺程未来的小婶婶，S级Omega，不穿鞋180.5。”

乔政桉闻言十分激动地双手握住陈季的手，上下晃动了几下，“你就是我寻找多年的知音……啊！”

“我靠！”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将乔政桉吓得原地跳起，他松开陈季的手，改为挽住贺程的胳膊：“吓死人家了。”

陈季同样被被吓到脸色苍白，他的心脏在胸腔里迅速狂跳，陈季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发现雨变大了：“饭做好了，我先回去了。”

乔政桉难得遇到一个能够欣赏他的人，还想再接触接触，并且外面雨下得这么大，更怕他路上再出了什么事。

“留下来一起吃吧，难道你不想跟我们小程多相处一会儿吗？”

乔政桉看着陈季，挑了挑眉，疯狂明示。

陈季偷偷看了一眼贺程，想从他的表情上解读他的态度。

但陈季一无所获。

陈季悻悻地收回目光，尴尬地想要逃离，“我……”

“等雨小一些了再走吧。”

贺程终于出声了。

贺程家的餐厅旁紧挨着一面巨大的窗户，透过遍布雨点的玻璃窗望去，陆地上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远处的湖面与灰暗的天空融为一体，一眼看不到边际。高层建筑直上云霄，楼宇之间露出零星的灯光。

此时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马路上的车流量很大，远远看着，都能感受到嘈杂的鸣笛。

贺程心里莫名生出一丝烦躁，他又添了碗粥，依旧是他钟爱的那一口，但此时尝着又好像变了味道。

乔政桉挨着陈季坐下，拉着他聊天。

“你知道吗，小程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懂事，有礼貌，洁身自好，身边都没有出现过其他异性，就是高中的时候……”

他看向贺程，陈季的心里打起鼓，笑容缓慢凝固。

“是不是有个Omega跟你表过白，被你拒绝了。”

乔政桉再看向陈季，“小程这孩子不错，他们贺家更没有坏人，你嫁进来是极好的，以后麻烦你多费心担待我们小程。”

乔政桉这话说得奇怪，他从来都是个脑回路奇怪的人，不熟悉他的人不了解他的话说的什么意思，但陈季能理解，他只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善待他的好友。

“我和贺……危玄还没结婚。”陈季本想叫名字，话到嘴边又改成危玄。

“哎呀，早晚都会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