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动静,清竹大师一把推开了春不度。
这一幕,时溪、冷寒和春忘拉扯之下根本没注意到,但却被恨生看到了,他当即垂下了眼眸。
春不度眉头皱起,斥道:“你们几个,这是干什么?一点基本的礼节都不懂?”
春忘吓得支支吾吾。冷寒也觉得此举甚是不妥,若是敲门再进来确实没什么,但此时没敲门就撞进来了……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恨生一向言语很少,更不可能吭声。于是几人都眼巴巴地望向时溪。
时溪:“……”他妈的,你们几个看我做什么?
几人大眼瞪小眼。你瞪我我瞪你。其实是三人同时瞪时溪。于是,在三人灼灼的目光下,时溪成功被选举为代表进行发言,并肩负神圣的使命——那就是不能露馅了。
于是时溪看似刚收功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回头。他一脸的仿佛刚发现春不度和清竹大师在这间屋子,顿时一愣,又是大惊,匆匆转身向二人行礼道:“春掌门、清竹大师,不知您二位在此,我等误闯此地实在对不住。但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
他看春不度和清竹大师并没有阻拦的意思,才又说道:“刚才我们正在隔壁用膳,但我忽觉体内有股热流流窜,我估摸法力可能要更上一层楼,于是我突发奇想,想了一种可以令几人法力同时更进一步的法子,结果却无意识进入了冥想,不经意间闯出了屋子,又误闯了此地。总而言之就是差点走火入魔,但是幸好刚春掌门那一声呵斥让我瞬间回神,否则我想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他胡诌八扯之下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关,但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
冷寒暗暗对时溪竖了竖大拇指,时溪假装没看见,而是走上前去,拿起清竹大师的酒杯就向春不度敬酒,他刚提杯欲喝,就被春不度伸手拦下了,春不度看着时溪手中的酒杯,说:“干什么?”
时溪莫名其妙:“自然是向您敬酒啊,您刚才可是帮了我大忙,我务必要敬您一杯。”他说着就再次提杯向嘴边送去。
却又被春不度拦下了,这回他直接将酒杯从时溪手中取走:“酒就不必敬了,那突发奇想的法子也不要乱用。”说完他便看向春忘,“不好好练功,又出来胡闹什么?”
春忘挠了挠头,支支吾吾仍旧说不出什么。时溪心中叹口气,想着春忘这厮见了他师父,平日的能耐都没了,就和老鼠见了猫似的。
走出了酒楼,春忘还在拍胸口,大呼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冷寒说:“哪有惊,哪有险?”
春忘不乐意了:“操,你看你刚刚那怂样子,要不是时溪,我看你回去该被你爹罚禁闭了!”
冷寒瞬间面容铁青,时溪适时出声:“好了,别吵了。我刚才验证过了,清竹大师那酒杯里的确实是酒无疑。”
春忘说:“我师父可没让你喝到,你怎么确定那就是酒?”
时溪像看傻子一般看向春忘,冷寒对春忘揶揄道:“嘴是没喝到,鼻子还能闻不到?老子真想打开你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春忘并没理会冷寒的揶揄,而是惊讶的大呼道:“卧槽,清竹大师带头破戒!”
一直低头走路的恨生,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冷寒看了恨生一眼:“恨生,刚才你没喝我敬的酒,我可记着呢! ”
“你敬的酒有什么了不起?”春忘咂摸了一下嘴,“现在清竹大师都破戒喝酒了,再看恨生破戒当真没什么看头!”
时溪转眸看向春忘:“你想怎样?”
春忘冲时溪挤挤眼睛,时溪拍了拍春忘的肩:“我还以为你小子什么时候转性了,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操,时溪,你想哪去了?”春忘咋呼道,“我他娘的是想让他们喝交杯酒!”
时溪给了他一个特没劲的眼神。冷寒一击掌,觉得此举可行,他看了时溪和春忘一眼:“你俩来?”
时溪随手从路边摘了一株狗尾草,叼在嘴中,随意地说:“谁和谁还用问么。”
春忘也在一旁附和:“就是,谁和谁还用问么!”
冷寒眼瞅着这事要推到自己身上,于是看似善心大发地说:“你们就看恨生不爱吭声,总是欺负他。以后恨生我罩着,谁也不能动他。恨生不愿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时溪并不买账,他将嘴中的狗尾草取下,扔到一旁:“好人坏人都让你当了。主意你出的,好人你做的。行了,好戏收场了,回去了!”
然而一直几乎没说过话的恨生,此时却说道:“喝交杯酒可以,但是以后你们不能再逼我做别的事。”
时溪向前走的步伐定住了,他转身惊讶地看着恨生。恨生身旁的冷寒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春忘更是,惊得嘴巴张的几乎能放下一个鸭蛋。
恨生看了冷寒一眼:“怎么了?”
“没怎么,”冷寒咧了咧嘴角,“你想和谁喝交杯酒?”
话音刚落,时溪和春忘便同时向后退了一步,也因此将冷寒凸显了出来,冷寒说:“你俩什么意思?”
春忘:“还用问?老子真想打开你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冷寒一摆手,随意地说:“行行行,老子来,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又扭头看向恨生,“你愿意吗?”
恨生凝视着冷寒的双眼,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冷寒见状一把搂住恨生的腰,不以为意地说:“行,操,老子的小娘子,今天就娶了。”
春忘呸了一口:“真是脸大不害臊!”
恨生下意识想要挣脱开,但看着腰间的手,停住了动作。
*
几人又寻了个酒楼,点了个雅间,让小二随意上了些菜,又要了几坛好酒。
在春忘的咋呼声中,时溪为冷寒和恨生二人倒好合卺酒,二人也十分配合,纷纷拿起酒杯,将手臂穿过对方的手臂。
二人互相看着对方,缓缓抬起了手,酒杯刚碰到唇边,却被时溪按住了:“你们不能这样喝。”
冷寒和恨生不解地看向时溪。时溪笑了笑:“你们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什么?”冷寒和恨生异口同声地说。
“我说,这可是交杯酒啊。交杯酒是什么意思,不用我再提醒了吧!”时溪给了春忘一个眼神。
春忘这厮平时不中用,关键时刻还真没掉链子,他附和道:“操,就是啊,交杯酒是什么意思,还用问?”
冷寒问:“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时溪笑:“咱们兄弟几个还能干什么?不就是走个过程。按理说男女入洞房前需要喝交杯酒。但谁让你和恨生都是男的,所以就该反过来——”
“哇,时溪,你他娘的太棒了。对,就该反过来……”他还没说完,就被春忘欢呼声打断,他跳上凳子,边跳边喊着,“入洞房!入洞房!入洞房!”
冷寒脸色铁青,就连恨生都低下了头。屋中沸反盈天,跟地震似的,将小二都吵了进来,他探头看了屋中几眼:“几位客官还望小点声,隔壁客官身子不好,诸位吵到他们了。”
“操,那是哪个孙子?让他过来直接跟我们说。”春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
“这……”小二为难道,“这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春忘道,“你去将那孙子叫来……”
“别麻烦小二哥了。”一个清润的少年嗓音,“我自己过来了。”
时溪回过头,只见一个身着白袍的少年出现在门口。
他戴着一张狐狸面具,红白的配色的面具按理说该有些妖媚,但戴在他脸上丝毫没有显露出来,反倒很清爽。他身姿修长,腰间束着金丝云纹腰带。可能是尚未长开的缘故,身子尚显单薄。他刚出现在门口,就有人来拦他:“少爷,您……”
少年将他打断:“没事,贺叔,不用担心,你回去照顾父亲,我一会就回。”见贺叔回去,少年才转回头,对屋中四人打量片刻,最终停在时溪身上,“你们要入洞房?”
时溪简直想说这孩子脑袋缺根弦,四个人怎么他娘的入洞房?
但还没等他说话,春忘就又咋呼起来。
“对,要入洞房!”春忘这厮只要没面对他师父,就像死人活了过来一般。
“对。”冷寒冲时溪和春忘扬了扬下巴,“他俩!时溪和春忘,要入洞房!”
时溪:“……!”
春忘嚎道:“喂!什么时候成我和时溪了?操!”
冷寒耸了耸肩,睁眼说瞎话:“不是一直说的你俩吗。怎么不承认了?”
时溪吸了口气:“行,冷寒,你小子耍赖。”
“这样吧,我也不难为你,时溪。“冷寒好不容易扳回一局,很大方地笑道,”我们几人中,你可以任选一个,这样总行了吧?我很大方吧,你要是选我,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时溪简直想一个旋风腿将冷寒踢飞。他看了看冷寒,又看了看恨生,最后看向春忘——春忘这厮见冷寒将自己遗忘了,消停地蹲在一旁,唯恐别人记起他。
时溪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伸出一根手指,随便左右点着。一会点到冷寒,一会点到春忘,一会又点到恨生。点到谁,谁的脸色就变一下。在时溪再次从春忘向恨生点去时,冷寒伸手喝道:“慢!”
时溪计谋得逞地笑笑:“怎么了?认输了?”
“认输?”冷寒不屑道,“怎么可能。只是不想兄弟一场变成夫妻一场了。”他拍拍时溪的肩,“还是老子比你仁义,这一场你找人喝个交杯酒就行了。”
“诶诶诶!这个好,这个……”春忘见有惊无险,一下子蹦了起来,在看到时溪看来时,又忙捂住嘴。
“那行。”时溪看向冷寒,打算随便和冷寒喝一杯就完事,“那就你——”
“慢着……”
“你”字刚说个气音,就被人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