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溪四人看向说话的少年。
他从门外走进来,站到时溪面前,这少年看上去还没长成,但却比时溪还高了一点。
“我来。”他轻轻说。
时溪惊诧了一瞬,随后拍拍少年的肩膀,打趣道:“小兄弟,你知道什么是交杯酒吗?”
其他几人大笑。
少年并未理会,他拿起桌上已经斟好的两杯酒,一杯递给时溪,然后用自己持着杯子的手臂穿过时溪的手臂,抬眸看向他。
这么一来,时溪反倒不好再打趣了,提起手中的杯子一口干了杯中酒。少年看时溪喝了,自己也抬头饮尽。
起哄声起,冷寒和春忘不干了:“这不行,这小兄弟是外人,你和他喝当然没负担了。”
“那你们想怎样?”时溪将空酒杯放到桌上。
“你们得亲一个!”冷寒说。
春忘附和:“没错,得亲一个!”
春忘这墙头草!
“不行!”时溪看向恨生,想着恨生一定不能同意,于是道,“要让我亲,冷寒恨生你俩也得亲!”你俩不亲,我也不能亲——时溪打得好算盘。
但谁知冷寒只看了恨生一眼,就决定道:“行,就这么决定了。”而本以为恨生会拒绝,没想到恨生只看了冷寒一眼,就再次低下了头。
时溪:“……”
冷寒这厮想要整他还真是下血本!
时溪看向少年,想着这虽是个孩子,但总归比冷寒和春忘强,而且自己也不会对他做什么。虽是这么想,时溪还是冲少年抱歉地一笑:“对不住了,小兄弟。”
遮在面具后的少年虽看不清面貌,但显然他弯了弯眼眸。
“这样,你们两对比谁亲的时间长,怎么样?”春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
时溪刚想拒绝,谁知冷寒就又同意了。
时溪:“……”
他有种冷寒故意要亲恨生的错觉。
在春忘说开始后,时溪抬起双手按在少年的肩膀上,他闭了闭眼睛,吸了一口气,正想着让这少年不必紧张,却感到有人轻轻搂住他的腰,随即柔软的唇覆了上来。
时溪第一次被人亲,虽然只是浅浅一个吻,但还是令他唇上有些酥麻的感觉。
他睁开双眼,看向已将面具掀到头顶的少年,因离得太近,他看不到少年的整个面容,但对方漆黑的双眼,还是让他怔愣了一瞬。
因为那是一双清澈明透的,完全没有被世俗污浊过的双眼。
假如世间真的有佛陀,时溪觉得这少年定是佛陀转世。
因那眸中天生自带的悲悯之色,让他有种曾经所做的坏事被看穿的错觉。
一旁,冷寒走到低垂着头的恨生面前,勾起他的下巴,缓缓抬起他的头。
在目光对上的一瞬间,冷寒俯身吻了下去。恨生的唇齿被人撬开,冷寒长驱直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甚至不知过了多久。
春忘的起哄声中,冷寒在恨生唇上辗转、掠夺,他的喘息渐渐粗重,觉得有股热流从他与恨生相交的唇齿直冲下腹。
就在**即将起来时,他一把将恨生推开,自己也没能站稳后退两步。恨生颊边泛着淡淡的红晕,呼吸同样有些急促。冷寒擦了擦嘴唇,喘了几口粗气,才看向时溪和那少年,顿时不满:“时溪,你俩他妈的玩呢?亲嘴亲嘴,不是让你俩嘴靠在一起就行!操,不算!你输了!”
时溪离开少年的唇,转过头:“凭什么不算,你也没说怎么亲啊。”
少年将掀起的面具重新拉下,戴好,同样看向冷寒,“你待如何,重新比过?”
冷寒烦躁地挥了挥手:“算了,老子不跟你们计较。喝酒!”
恰好有人来叫少年,少年看了眼时溪,眸中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对时溪点点头离开了。
对于少年的离开,几人并未理会,尤其是冷寒,好像亲个嘴儿变成大怨种了,他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对时溪骂道:“时溪,你等着,老子说什么也得给你找个男人。还有你春忘,你他妈的赶紧给我滚!”
春忘嚎道:“我他娘的怎么你了,操!”
二人互相骂了起来。
一片吵嚷声中,小二端来了一碗醒酒汤,说是那已经离开的少年特意嘱咐送给时溪的,让时溪记得喝。
时溪这才想起忘了问那少年叫什么名字了,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初吻!!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今天的初吻没了,明天的不是还在么,就在时溪打算一口干了这碗汤时,冷寒端起碗,一把扬了。
还不屑地说:“亲个嘴就换了一碗汤……”他看向时溪,“时溪,你他妈的也够便宜的了!”
时溪抬脚给冷寒一个飞踹:“我可去你妈的吧!”
一场交杯酒的结果就是冷寒和春忘都喝醉了,只有时溪和恨生清醒着,二人不得不将醉着的两人送了回去。
恨生送冷寒回寝殿,时溪拖着喝得半醉不醒的春忘,去往偃月坞里破刀堡被安置的别院走。
春忘嘴里还在不断念叨着什么,比如老子吊最大,谁都别跟老子争。春忘的絮絮叨叨中,时溪忽然听到前方传来春不度的声音,他一把捂住了春忘的嘴。春忘不满地扒拉着时溪的手,时溪说:“你师父就在前面,不想死的就别说话!”
春忘顿时消停了,就连酒也醒了一半,他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子。
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但那边却传来女人的娇笑声,这让二人的好奇心大起。
寻到一片开得正艳的花树附近——此处既不容易被发现,又是视野极佳的位置。两人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撩开几丛花枝看去。
一袭大红长裙的任苹笙,侧卧在一枝横伸出来的树枝上,其衣衫微有些松散,露出锁骨下的大片莹白肌肤,饱满的胸脯随着呼吸微微颤抖。
树下,是正在颠鸾倒凤的两只狗,任苹笙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它们。
而她不远处站着正对她怒目而视的春不度,以及神色悲怜的清竹大师。
任苹笙并未理会春不度,而是看了清竹大师一眼,娇笑道:“清竹大师这副模样是做什么?”她用丝帕捂住嘴,仿佛刚想起什么,“还真是忘了呢,清竹大师乃出家人嘛,自是见不得这等龌蹉苟且之事!”
清竹大师似是再无法忍受,挥出一记灵流,就向那两只狗打去,却在即将打到两只狗交合之处时,被另一道灵流拦下了。
任苹笙收回发出灵流的手,捂唇娇笑一声,看着两记灵流撞在一起,消弭无踪。
“身为女子,还是要自持身份的好。”
说出这话的清竹大师念了声佛号。
任苹笙跃下树枝,走到清竹大师面前:“何为自持身份?”她指着两条狗,“谁不是因这等事,才来到这世间的?哦……想来清竹大师不是父母所生养,否则如何见不得这种事?”
她伸手点了点自己太阳穴,“我忘了呢,在清竹大师眼里,自是只有畜生……才能做这等事!”
她在“畜生”二字上加重读音。
清竹大师默然,但春不度闻言,眉头拧起,他正欲说话,就听到了脚步声。
昏暗的小径上,远远走来两个人,远处看去好似哥俩好的勾着肩、搭着背,直到走近了才发现是恨生架着已醉到人事不省的冷寒。
恨生因架着冷寒无法行礼,只对几人低头以示尊敬:“师父,春掌门,任掌门。”
清竹大师吩咐道:“早些将人送回去休息。”
恨生应了一声,架着冷寒提步离开。
但刚走了一步,一直人事不省的冷寒,突然模糊地说了句恨生,然后勾住恨生的下巴,在他唇上吧唧亲了一口。
恨生瞬间僵住。
任苹笙娇笑了一声。
清竹大师眉头微微蹙起,佯装没看见,“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人送回去。”
几人不同反应中,冷寒再一次恢复沉寂,歪着脑袋靠在恨生肩上,睡了过去。
恨生点头,再次要迈步,却被任苹笙拦住了去路。清竹大师拧眉:“你做什么?”
“你怕什么呢?”任苹笙玩味地看了清竹大师一眼,“我们清高的清竹大师。”她抬手勾起重新昏睡过去的冷寒的下巴,“别说,冷公子的模样还很俊俏呢。恨生,今晚将他借我睡一晚,如何?”
“你太胡闹了!任苹笙。”清竹大师挥开任苹笙的手。
“呦,我们清竹大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任苹笙暧昧地看向恨生,“我不过是想要和冷公子玩闹一晚,又没说和恨生——”
“你敢!”清竹大师怒目。
任苹笙捂嘴娇笑:“你紧张什么呢。”
清竹大师闭了闭眼,一脸挫败的神色:“任掌门,无论我当年做过什么,我向你道歉。事情已经过去近二十年了——”
“你以为我需要你的道歉?”任苹笙打断他,“二十年?我告诉你,丈红尘。二百年,两千年,两万年……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说完转身就走,连看都没再看清竹大师一眼,随手一记灵流挥出打向两只狗,还在颠鸾倒凤的两只狗瞬间倒地不动了。
清竹大师身体轻颤,眼眶通红,似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他走到树旁,靠在上面,撑住几乎脱力的身体,然后让恨生带着冷寒离开。
恨生垂下眉眼,遮住眼中的神色,颔首示礼后架着冷寒离开。
见人都已走远,春不度才走到一脸痛苦神色的清竹大师面前。
他伸出手,落到清竹大师肩膀上,然后将人搂进怀里:“过去的事就忘了吧。你至少还有我——”
春不度没能说完,就被清竹大师一把推开。
清竹大师擦了一把泪,转身就走。春不度怔住,随即跟了上去。
眼见人都走得连影都没时,时溪还在回味,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看向身侧,春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倒在地上睡着了。
时溪:“……”你他妈的也真够可以的了!
拉着春忘的两只脚,仿佛马拉车一般将春忘拉出来,刚一抬头,却见到了正蹲在大树下为两只狗检查的少年。
少年一身白袍,腰间是金丝云纹腰带,头戴狐狸面具。
听到脚步声,少年转过头来。时溪将春忘放到地上,走过去俯身问道:“你也在偃月坞?被邀请来的?在做什么?”
“这两只狗还没死,可以救回来。”少年打量了时溪一眼,“没喝多?”
“没……”刚说一个字,时溪就打了个酒膈,他尴尬地挥挥手,“你怎么也在这?你是哪个宗门的?”
“我不属于哪个宗门,按照你们修士的话来说,我应该叫做散修。”他站起身,看着时溪,“没喝那碗醒酒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