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圣光重照 第3章 试炼

程时那个带着挑衅与探究的笑容，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左眠心中漾开的涟漪，持续了整整一夜。

并非烦躁，而是一种久违的、名为“兴趣”的情绪。

在绝对的实力带来的绝对孤独中，一个无法被轻易看透、甚至可能隐藏着秘密的同类，其吸引力是致命的。

左眠的直觉很少出错。那个程时，绝不仅仅是资料上显示的A级攻击系系那么简单。

他那神乎其技的空间利用能力，如果不是身负第二种异能，便是一种对空间规则天生敏锐到极致的“天赋”。

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他是弥补左眠短板的最佳，也是唯一的人选。

但左眠需要确认，确认他的能力，更要确认他的本质。

第二天，左眠向联盟高层提交了一份申请，以“评估新人潜力，优化搭档匹配”为由，与新人考核综合排名第一的程时，进行一场非公开的指导战。

这份申请立刻引起了震动。

左眠，联盟公认的下一代领袖，拥有史无前例的3S精神力和四系异能，竟然要亲自下场考核一个新人？

即便这个新人表现惊艳，这也未免太过抬举。

盟主，那位白发苍苍却目光锐利的老人，在收到申请后，只是沉吟了片刻，便在电子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让他去吧，左眠那孩子，太孤独了。或许这个程时，能带来一些改变吧。”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消息传到新人区，更是引发了轩然大波。羡慕，嫉妒，好奇的目光几乎将程时淹没。

而程时本人，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正懒洋洋地靠在训练场的栏杆上，擦拭着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

他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更深了一些。

“左眠前辈吗？我知道了。”

三天后，联盟第一实战模拟舱，专属训练室。

这里比新人考核用的场地更加先进，模拟的真实度高达95%，痛觉反馈也被调整到安全范围内的最大值。

巨大的环形观测玻璃后，只有盟主和寥寥数位核心教官有资格旁观。

左眠早已站在场地中央。

他依旧是一身简单的白色训练服，身姿挺拔如松，神情平静无波，唯有那双淡然的眼眸深处，藏着一丝审视。

程时从对面的入口慢悠悠地走进来。他穿着新人的黑色训练服，却硬是穿出了几分随性的不羁。

他看向左眠，目光毫不避讳，带着一种近乎放肆的打量。

“左眠前辈，”程时开口，声音带着点懒散的磁性，却清晰无比，“请多指教。”

左眠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话：“开始吧。”

【模拟环境加载：废弃的环形都市广场。】

【环境参数：中度污染，能见度一般，存在随机空间扰动（弱）。】

【对战模式：指导战/潜力评估。】

【规则：无限制，直至一方判定失去战斗力或主动认输。】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刚落，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幻。

残破的高楼，龟裂的地面，四处散落的废弃车辆，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气息，将两人笼罩。

几乎是环境成型的瞬间，左眠动了。

他没有使用任何华丽的异能，只是最简单直接的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拉近了与程时的距离，右手并指如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程时咽喉！

速度之快，远超程时在考核中遇到的任何攻击！

这是最基础的格斗技，但在左眠3S级精神力加持下的恐怖身体素质面前，变成了最致命的武器。

他要逼出程时的极限，逼出他隐藏的东西。

程时瞳孔骤然收缩！

左眠的速度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那种冰冷的、凝练的杀意。尽管是模拟的，也让他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躲不开！

绝对不能硬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程时体内那股A级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他没有用风刃阻挡，那太慢。

他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脚步以一种玄奥的节奏猛地一错，周身的气流瞬间变得粘稠而紊乱！

“嗤啦！”

左眠的手刀几乎是贴着程时的脖颈皮肤划过，凌厉的指风甚至在他颈侧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但，终究是擦着过去了！

左眠的眼神微动，不是简单的敏捷闪避！

在刚才那一瞬，他清晰地感知到程时周身的空间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折叠和偏折！

正是这种空间层面的微妙变化，影响了气流，也极其微小地偏转了他的攻击轨迹！

“果然。”左眠心中了然，动作却毫不停滞。

一击不中，他身形如影随形，左手手肘已然如同重锤般砸向程时肋部！

攻势如同狂风暴雨，没有丝毫间隙！

程时心中骇然！

左眠的攻击不仅快，而且衔接得天衣无缝，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他只能用他诡异的步伐配合着【风刃】偶尔对地面或侧方物体的反冲，险之又险地在左眠的攻击网中穿梭。

他的动作看起来狼狈不堪，如同暴风雨中随时会倾覆的小舟，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以毫厘之差避开致命的攻击。

观测玻璃后的教官们看得屏息凝神，他们能看出左眠并未出全力，但程时这种近乎预知般的闪避能力，也足以令人震惊！

“这小子，他的闪避方式…”一位擅长速度的教官喃喃道，“不完全是靠眼睛和反应，他好像能‘感觉’到攻击的轨迹和空间的‘缝隙’！”

场中，左眠的攻势再次一变。

他没有在局限于近身格斗，身形后撤半步，右手虚空一握！

【攻击系·凝冰】

数十道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冰锥瞬间在他身前凝聚，如同接到指令的士兵，带着刺耳的破空声，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射向程时！封锁了他所有可能闪避的方位！

范围攻击！

这是逼他硬接！

程时脸色一白。

他的【风刃】攻击力集中，但面对这种大范围的覆盖式打击，防御效果极差！

眼看冰锥即将临体，程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不能在这里倒下！

他猛地低喝一声，双手在身前急速划出一个无形的圆弧！

这一次，不再是细微的空间偏折，他周身的空间明显地震荡了一下，一道肉眼可见的如同水波般的透明涟漪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空间系·滞缓力场】

那些激射而至的冰锥，在闯入这力场范围的瞬间，速度陡然下降了数倍，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之中！

虽然这力场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便轰然破碎，冰锥依旧带着余力射来，但这点时间，已经足够程时挥舞风刃，将速度大减的冰锥一一击碎！

冰屑四溅，如同下了一场短暂的冰雪。

程时半跪在地上，微微喘息，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强行施展的空间能力，对他的精神力消耗极大。

整个训练室，包括观测玻璃后，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清了！

那绝对不是攻击系系异能！

那是空间系！

一个觉醒了双系异能的新人！而且是极其罕见，被誉为战略级资源的空间系！

左眠停下了攻击，站在原地，看着半跪喘息的程时，眼中终于掠过一丝清晰的波动。

不是惊讶，而是一副果然如此的了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满意。

“空间系。”左眠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模拟场地中响起，打破了寂静，“你隐藏得很好。”

程时抬起头，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看穿秘密后的凝重，以及一丝如释重负。

他扯了扯嘴角：“还是没瞒过前辈。”

“为什么隐藏？”左眠问。

“麻烦。”程时回答得干脆利落，“一个A级攻击系系，顶多是让人多看两眼。一个双系，其中还有空间系。”

“我怕被当成怪物解剖，或者被某些势力盯上，不得安宁。”

他看着左眠，眼神复杂，“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前辈你这么‘强’得不讲道理，能镇得住场子。”

左眠默然，程时的话，他能够理解。

“继续。”左眠没有深究，再次摆出了起手式。“让我看看，你的空间异能，到了什么程度。”

这一次，左眠不再留手。

【治愈系·生命链接】微弱攻击效果，感知对方状态。

【防御系·能量护盾】瞬间加持自身。

【攻击系·烈焰】与【凝冰】交替使用，火蛇狂舞，冰枪突刺！

他甚至动用了【飞行】异能，身形时而腾空，从空中发动袭击！

面对左眠全力的四系异能交替使用的恐怖攻势，程时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绝对的实力差距。

他的【空间系·短距闪烁】刚刚躲开一道烈焰，左眠预判落点的冰枪已然袭来！

他展开的【空间扭曲】勉强偏转了左眠一记重拳，那拳风蕴含的巨力却依旧震得他气血翻腾！

他的【滞缓力场】在左眠狂暴的异能轰击下，如同纸糊般脆弱，支撑不到半秒就会破碎！

程时将自己对空间的所有感悟运用到了极致，闪烁、偏折、滞缓，配合着骚扰性的风刃，在场上留下无数残影，如同一只在暴风雨中挣扎的飞鸟。

但他所有的努力，在左眠绝对的力量和丰富的战斗经验面前，都显得如此徒劳。

左眠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稳稳地镇压着他一切的反抗。

持久战？在左眠面前只是一个笑话。

程时的精神力在飞速消耗，空间异能的施展越来越滞涩，动作也开始变形。

终于，在一次强行闪烁后，程时的精神力出现了瞬间的枯竭空洞。左眠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个稍纵即逝的破绽！

【攻击系·凝冰·禁锢】

极寒之气瞬间从地面升起，化作四道坚冰锁链，闪电般缠住了程时的四肢关节！

程时身体一僵，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他体内的能量几乎耗尽，连维持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左眠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他面前，指尖凝聚着一缕足以洞穿钢铁的锐金之气，悬停在程时的眉心。

胜负已分。

程时看着近在咫尺的左眠，看着那双依旧平静无波、却深邃得仿佛能吸人灵魂的眼眸，他剧烈地喘息着，脸上却没有失败的沮丧，反而露出一个混合着疲惫、释然和兴奋的笑容。

“前辈果然，厉害得变态啊……”

左眠散去了指尖的能量，冰链也随之消融。

程时脱力地向前软倒，却被左眼伸手扶住了手臂，稳住了身形。

“你也很优秀。”左眠看着他，声音依旧平淡，但程时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极其罕见的、认真的意味，“你的空间感知和运用方式，很独特，潜力很大。”

程时愣了一下，随即笑容扩大了些：“能得到前辈这句评价，这顿打挨得值了。”

左眠松开了扶着他的手，转身走向出口，留下了一句让程时，也让观测玻璃后所有人心头巨震的话。

“准备一下，从明天开始，你搬来二十六楼。你是我的搭档了。”

程时站在原地，看着左眠清冷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出口的光亮中，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精神力和酸痛无比的肌肉，却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二十六楼吗？

那个传说中，联盟最高冷天才的专属领域。

看来，往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