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学院的移交程序进行得还算顺利,多宾伯爵虽然对此有些不满,但我父亲在另外的地方给了他些补偿。
安妮·索顿和她的孩子们已经到达帝都,礼官和教廷接到了举办皇室婚礼的命令,像一滴水落进油锅,整个帝都都沸腾了起来。
贵族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有人急切地寻求更多的信息,有人沉默不语静观其变,也有人已经选择了新的势力。
权力的漩涡搅动起来,谁会在这场风暴获利,谁会在风暴落幕,一切都还未可知的。
他们的婚礼定在七日之后,皇宫的守卫开始不断加强,我的父亲不知所踪,守卫们像提防敌人一样防备我,以至于我第一次见到这位继母,已经是在婚礼的当天。
对比和我母亲的盛大仪式,这场在皇宫举行的婚礼显得简单而朴素,皇后的冠冕被我留在了北塔,她婚礼仪式所戴的皇冠工匠们是赶制的仿品。
新皇后是一个娇艳动人的女人,面上永远挂着浅浅的微笑,宛如降世的圣母。
长长的裙摆被面容相似的双胞胎提起,一样的金发和碧色的眼眸,看上去只是两个普通的,纯真无邪的孩子。
他们在高台上许下誓言,许诺无论贫穷富贵疾病苦难都无法将他们分离,我坐在台下,有点想笑,也确实笑了。
那对双胞胎的视线遥遥与我对上,他们昂着头,眼神中带着挑衅。
柏里斯按着我的肩膀,说:“殿下,新的敌人出现了,你要尽快成长起来。”
我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在众人的欢呼热闹中贴着他的耳边,低声对他说:“教廷不会承认他们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教廷以非婚生子为由,拒绝将这对双胞胎加入帝国继承人的排序,哪怕我父亲不断强硬要求,甚至威胁再次削减教廷的势力。
向来表现得善良柔弱易退让的教廷,在此刻爆发了异常的坚韧。
圣女凯瑟琳在神圣教堂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讲,大谈婚姻法与继承法的圣洁不可侵犯,要求皇室以身作则,感恩女神的爱。
父亲勃然大怒,作为报复,至少有三名大主教因莫须有的罪名被诬告入狱,额,还有一位是的确犯下了贪污罪行,已经被审判后处死。
教廷被打压太久了,他们渴望重新获得权力,就像阳光下暴晒的鱼渴望水。
蛰伏五百年才等来一个虔诚信奉女神的皇子,教廷几乎是不惜一切代价地在支持我。
在双方各不退让的时刻,我的继母带着她的孩子入住了皇宫,因为没有正式的身份,他们不得不尽量保持了低调。
但皇宫还是因此热闹了起来,新的人员和访客不断进入,对于皇宫的安保来说是一个挑战。
我的舅舅在军队里挑选了新的侍卫送到北塔,正跟着原本的护卫队熟悉日常工作。
柏里斯已经入职皇家学院,开始整顿混乱的教学秩序。
皇家学院的亏空超乎我的想象,这座学院吃着皇室的拨款,日常挥霍无度,各种所谓的教具支出巨大,成吨的金币落下去都砸不出一点声响,全都进了那相关几个贵族的口袋。
多宾伯爵是个贪婪但聪慧的人,发现此事败露之后,以妻子的名义为皇家学院捐赠了大量的魔法药剂和教科书,以及一大笔黄澄澄的金币。
其余与他利益相关的小贵族也纷纷效仿,柏里斯那边算了一笔账,大概拿到了可以维持学院运转五年的金币。
既然有悔改之意,当下我当然可以宽恕他们,毕竟想要改变皇家学院还需要大笔资金,留着他们当肥羊,后面我有的是把手伸进他们钱袋的机会。
反正能花别人的钱,就别动自己的储蓄,这也是我父亲一直以来对我的教诲之一。
远处的传来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的声响,不知又是帝都的哪一处正在举行晚会。
总之我并没有收到邀请,于是早早躺在床上进入梦乡。
深秋的凉意已经催红了枫叶,夜空中闪耀的嘈杂声不知何时停歇,整个帝都都陷入安眠中的时刻,我却忽然被一股凛冽的杀意惊醒!
我猛的睁开眼,剑刃反射月光的落在我的脸上近在咫尺,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我勉强偏开身避开心脏,却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把利刃朝我袭来。
在利刃落下的时刻,我身上忽然覆盖上一层暖白色的光罩,尖锐的匕首被光罩阻挡,虽然刺破了我的皮肉却再也无法向下。
得到这一息喘息的时机,我快速从收纳戒指中取出长剑,一剑击退床边的杀手,坐起身挥手点亮室内的灯光,霎时亮起的灯光晃了杀手的眼睛,我趁此时机将剑横在她的脖颈上。
杀手穿着北塔的侍女服,她并不是北塔的侍女,看起来却有些眼熟。
此时已没有时间再多思考,新的魔法阵已经在我身后成型,挥剑数万次的肌肉记忆此刻发挥了作用,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温热的鲜血已经溅在我的脸上。
那女人的头颅落地,死不瞑目地睁着的眼睛里凶光毕露。
喷涌而出的血液粘在我的脸,头发,和衣服,黏在地毯,窗帘,和沙发靠枕,把这个我万分熟悉的房间变得血腥又陌生。
我呆站在原地,剑上的血还在滴落。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快得连我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心跳的响声后知后觉地荡在耳膜里,震耳欲聋。
我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守夜的女官仰面倒在走廊,我蹲下身呼唤她的名字。
“黛西,黛西……你醒醒!”
我颤抖着试探她的鼻息,触手是尸体的冰凉。
黛西死了,就在这个普通的夜晚。
她和卢娜一样,是从小陪伴我长大的女官,温柔善良耐心,大家都说她是天生的好妈妈,但她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只是用尽一切的爱在我的身上。
晚间黛西还询问过我明日的早餐,答应会做她最擅长的杂果酱面包给我,不过几个小时,她就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
我跌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巡视的护卫队和侍女们姗姗来迟,卢娜扑上来抱住我,颤抖着抚摸我脸上的血液,检查我身上的伤口。
我的思绪在原地迷茫了很久,像飘在空中漫无目的的一朵云,周遭发生的一切与我都隔着一层厚厚的云雾。
良久,眼前的一切才重新清晰起来,我推开卢娜,不顾众人的呼喊,走进了那间鲜血四溅的房间。
杀手的头颅还落在地上,我看着这张脸,紧随而来的护卫跪在我身边,说:“这似乎是皇后身边的侍女。”
是的,在那场寒酸的婚礼中,我见到她站在那对双胞胎的身边。
我提起这个头颅,捡起仍在滴血的利刃,在秋夜的寒风里走出了北塔。
巡夜的侍卫发现了我,我知道我的样子有些吓人,在深夜里提着滴血的头颅和剑,脸,头发,衣服上都是被飞溅的猩红,简直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们试图阻拦我,被我一剑挥开,我确实是个很有天赋的战士,帝国最优秀的护卫在我面前像一块不动的木桩,随手一挥便能打倒。
我径直越过满地哀嚎受伤的护卫,昏暗的灯光下,纱帘被风卷着飘扬,我在空荡的走廊里随拉住一个侍女,逼问她皇后寝殿的位置。
这并不难找,五分钟后,我推开了寝殿的大门,室内的灯火随着指令魔法亮起,我床上的安妮·索顿和她的两个孩子后还在安睡,我站在床边想了一会,将那个滴血的头颅抛在她身上。
“还给你。”
她被砸得迷茫睁开眼,低头与自己侍女怨恨的眼神对视上,蓦地睁大了双眼。
我想我现在的样子和最凶恶的魔鬼也并没有区别。
女人和孩子的尖叫声充斥了耳膜,我转身离开,听见那女人歇斯底里地喊叫:“你疯了吗?!”
我转身离开,看见我父亲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的尽头,他呆愣了片刻后,猛地冲上来抓住我的肩膀,语气中的焦急愤怒不像作假:“欧文,怎么了?你怎么会受伤?”
我没有说话,冷眼看着他的新妻子和新孩子扑了出来,衣衫不整地跪在他的脚边,抱着他的腿哀哀地哭泣。
“陛下,陛下……”
安妮·索顿指着我,眼神恐惧又怨恨:“他,他是个疯子!他杀了我的侍女,把她的头丢在我和孩子们的身上,陛下!”
父亲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他显然刚被人从梦中唤醒就匆匆赶来,并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头颅,问我:“欧文,这是你做的吗?”
我说:“是啊。”
父亲皱眉:“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了和爸爸赌气吗?”
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和他赌气了。
我说:“她杀了黛西。”
“黛西?是你的女官吗?”
我看着他疑惑的眼睛:“她杀了黛西,闯进我的房间,匕首已经刺穿我的胸口,如果不杀她,我已经死了。”
安妮·索顿愤怒地指着我:“你胡说!陛下,怎么可能让我的侍女去做这种事,况且这么明目张胆!?”
我:“说明你自信过头了。”
父亲面色不虞,呵斥她:“闭嘴。”
与她争论,是最没有必要的事情。
魔力的痕迹难以伪造,高阶魔法师就能通过魔力找到施法者,只要稍稍检验,真相便会浮现在水面。
女人和孩子的哭泣声被甩在身后,我转身离开了这个喧闹的地方。
安妮·索顿和她的孩子们似乎对这个侍女有异常深厚的感情,哪怕是在我父亲的厉声呵斥下,哀哀的啜泣声还是不断传来。
这样蠢笨又轻浅的女人,到底有什么打动我父亲的?就为了这两个魔法天赋极好的孩子吗?
我并不觉得他们比我更优秀
这一周跑了一周医院,检查结果有好有坏,好在没什么大事,不过需要吃的进口药越来越难开了,本身价格也不便宜,如果医院开不出来进口版,换国产又要适应一段时间,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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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新局面的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