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里斯叹了口气:“他的母亲早逝,是女官们照顾殿下长大的。”
猫点点头:“他父亲不管他吗?”
柏里斯缓慢地摇头:“陛下不满意欧文的天赋,在殿下年幼时就很少来看望,他几乎是一个人长大的,过得很孤单。”
猫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嘲讽:“一脉相承的傲慢,皇室什么时候能明白,天赋是恩赐,不是索取,女神才会重新赐予光辉。”
猫从柏里斯的身上跳了下来,站在细细的栏杆上伸腰,柏里斯抚摸它柔顺的毛发,低声问:“您不满意他吗?”
猫看着后院的方向,苹果树下的两个人影若隐若现:“不,我只是觉得很奇妙,柏里斯,你做得很对。”
“如果皇室中真的有支持制度改革的人,也只会是他了。”
柏里斯笑了笑:“希望吧。”
“现在的他就像是初升的太阳,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着。”
临近午饭,在我的努力下,阿帕的背篓已经被填满,阿帕蹲在地上给蘑菇分类,时不时丢掉几朵我采的毒蘑菇。
阿帕收拾完,站起身和我挥手告别,我有些不舍地望向她的背篓,怎么说也是我辛苦劳作的成功,待会要再摘点回去让侍女们做成果酱。
在丰收的秋日采蘑菇和浆果,真是一件格外令人快乐和满足的事情,每次弯腰和起身,都是满满的收获,不需要思考,不需要纠结,只要采了,东西就一定在那里。
我有点爱上这种简单踏实满足的感觉了。
骑士杰米负责送阿帕回去,他见到阿帕时大吃了一惊,有不明身份的陌生人接近我是他们重大的失职。
他们紧急的相互对接了一遍信息。
发现另一个骑士巡视后院时是见过阿帕的,当时她正在采摘地上的浆果,骑士以为她是庄园的奴隶,又只是个毫无威胁的小女孩,故而没有管她。
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骑士团未免过分松懈了,安逸的日子里这样的状态或许无伤大雅,但是眼下狂风将至,我需要更有力谨慎的护卫。
我垂下眼眸,明白是时候重新整顿了。
柏里斯搭着我的肩:“殿下跟这个孩子聊了很久,是有什么新鲜事吗?”
“没什么。”
奴隶的生活过得比我想象中更加艰难,繁重的工作拥挤的居住环境,还有过分粗劣的食品,导致奴隶的平均寿命只有大约30年,其中,女奴的寿命又会更短暂许多。
像阿帕这样的孩子,会走路就在主人家做活,六岁的孩子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样子,再稍稍长大一些,难免就要遭到男人的猥亵和侵犯,年纪轻轻就怀孕生子,或生下一堆重复她命运的小奴隶,或死在生育带来的疾病之中。
教廷曾经提出有关规范奴隶待遇的法案,例如规定的最低住宿条件和每日定量的食物,以及强制主人必须缴纳一笔为奴隶治病的医疗税,由政府建立专门的医疗救助机构等。
这个法案在我出生前就被我父亲否决,但教廷依旧会在每个礼拜日为奴隶发放黑面包和豆子汤,我父亲对此嗤之以鼻,觉得不过是教廷伪善的伎俩。
教廷与皇室关系的破裂,根源远在五百年之前,我的曾祖父是开疆拓土的铁血皇帝,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彼时教廷正是最鼎盛的时代,皇室发出政令之前甚至需要获得教廷的同意。
帝国的疆土不断扩大,皇室的威望空前,在曾祖父的刻意打压之下,教廷处处受到限制。
他说,让神的权力归于神,人的权力归于皇帝。
在此背景下,教廷的权力不断缩小,时至今日,教廷大部分时间教化接济民众和唱唱赞歌,很少过问有关政治的事情。
但有少数法案,教廷依旧有着决定性的话语权,比如因神权而生的婚姻法和与其紧密相关的继承法。
教廷教诲世人,神创造了人,人的所有爱归于神,不论是情人之爱,亲人之爱,朋友之爱,都来源于神所赐,来自神对于人的至高之爱。
既然来源于神,作为神的代言人,教廷对此有着最终解释权。
在这场皇室继承的战争中,教廷能发挥多大的作用,还未有人能知道。
我敛下情绪,刀叉切断血肉与瓷盘碰撞,发出刺耳的吱声。
一盘刚出炉的果酱面包被端上餐桌,浓郁的香气瞬间扑进鼻腔中,柏里斯带着厚厚的隔热手套,冲我抬了抬眉毛:“我的拿手菜,殿下尝尝。”
他坐在我对面,含笑的眼睛里闪着点期待。
我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确实松香可口,不论是奶香果酱还是糖度都无可挑剔。
我缓缓地点头:“很好吃,你居然还会烤面包,真厉害。”
柏里斯也拿起一个:“我小时候在高级面包房做过帮工,这可是难得的好工作,不用饿肚子还能偷吃面包边角料,这些都是那时候学的,殿下要是喜欢,我再烤些给你带回去。”
我慢吞吞地说:“在这里吃就可以了。”
“那个小孩,是你放进来的吧。”
柏里斯是高阶魔法师,在他的居所附近肯定设有保护法阵,没有他的允许,阿帕不可能翻越那看似简陋的篱笆,这也是骑士们会如此松懈的原因。
柏里斯站起身,他没有回答,而在我身边左左右右看了一圈,微微上扬的眉眼轻挑了下,这样过分漂亮的脸忽的凑近我,我的呼吸一滞,下意识往后仰,听见了心跳如擂鼓一样的声音。
做什么,为什么突然靠这么近?
“怎么了……”
“殿下。”他湛蓝色的眼睛里有我的倒影:“我在想,你还这么年轻,怎么总冷着一张脸?”
我偏开脸,莫名觉得耳尖有些发烫:“没有。”
他坐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怎么没有,从我认识殿下到现在,没见殿下怎么笑过,一点也不像个小孩子。”
他伸手帮我擦掉脸上不小心沾到的果酱,温热的指尖划过脸颊时带来丝丝的痒意。
柏里斯的手很漂亮,白皙纤长,骨节分明,戴着银色的尾戒,戒身细细掐着一条翠绿色的宝石装饰。
我腾地一下站起来,大声说:“我要去午睡了。”
柏里斯仰头看着我,若有其事地点点头:“任性时候还挺像小孩的,那我去铺床,殿下先吃吧。”
午后,我躺在柏里斯的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补上眼睛,柏里斯的脸就又出现在脑海里。
正在我为此烦恼时,忽然感觉柔软的床垫塌陷了一小块,上午出现过的金猫跳上床,偏着脑袋看了看我,一跃落到了我胸口上。
猫出乎意料的壮实,踩在身上简直砸下了一块石头,偏偏它自己毫无自知之明,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的脸。
我伸手推它,居然没推动,只好无奈地对猫说:“脏脚不要踩我。”
其实我根本没指望猫能听懂我说话,但它的蓝眼睛里确实的闪过了一丝恼怒,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伸长脖子就在我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大口!
“嘶!”
猫一击得手,毫不恋战转身便走,我眼睁睁看着它从二楼的窗户跳了出去。
这一下咬得很深,它的牙齿几乎是嵌进我的肉里,猫挣脱时又撕扯了伤口,我低头的时候,伤口已经涌出了不少血,顺着手滴在被子上。
柏里斯正在收拾乱成一片的厨房,脸上还溅了几点水,听到下楼的动静探出头来:“殿下,睡不好……”
他的视线很快落在我指缝中漏出的鲜上,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他疾步上前,查看我的伤口:“是猫咬的吗?”
我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情绪:“已经跑了,它是你的猫吗?”
柏里斯捂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我没有养,但它常常来这里,殿下,我先给你止血,你坐着别动。”
如果是其他高阶魔法师在场,治愈这个小伤不过是一分钟的事情。
但柏里斯完全不擅长治愈魔法,这也是他被其他魔法师排挤的一个点。
一番翻箱倒柜才找出了几罐药,他握着我的手,用干净的布料擦拭我伤口流出的血液。
光从窗外闯入,透过浓密的睫毛在他白皙的脸上下小片阴影,高挺的鼻梁上凝着一滴水,我不由自主的伸手拭去。
柏里斯愣了一下,极快地瞥了我一眼,低下头去。
我的喉头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我带伤回北塔会给柏里斯带来不小的麻烦,帝都里其他的治疗师不可信任,想了想只有我的好友梅尔维最合适,于是安慰柏里斯:“我过去梅尔维那里治疗,晚点再回北塔,你别担心。”
柏里斯替我绑好绷带,握着我的手,眼神里是化不去的担忧和愧疚,像浓雾一样笼着他漂亮蓝眸:“是我的错,我不该放纵他随意进出这个房子,殿下,对不起。”
“不用放在心上,不过那只坏脾气的猫再来的话,你不要喂它吃东西。”
因为这场小意外,我的休闲假日戛然而止,只好匆匆而去,前往远在城区的梅尔维家中。
柏里斯站在庭院中目送我离开,直到马车的影子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的目光才转向密林中的白塔。
来晚啦,这两天看到股票就头发昏[捂脸笑哭]
家里的猫还偷吃橄榄菜,做梦我也想不到猫会吃橄榄菜,还好没咬几口[裂开]
还是求求收藏谢谢宝宝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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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神秘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