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夜渐暖 第8章 第1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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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乔若没选室外的桌椅，而是跟着洪琰涛走进了酒吧。

内部果然如她想象的那样，装修得十分精致、有格调。长长的吧台里面，有两个男孩子正在里面忙碌，其中一个正是昨晚给她送过果汁和点心的那个人。在他们身后的酒柜上，各种造型和颜色的酒瓶密密麻麻排列着，经吧台上方那一排小吊灯照射，显得流光溢彩，透出一股奢侈的味道。

吧台前方是一大片空地，已经有少数客人端着酒杯，正随着室内播放的轻音乐在那里轻轻晃动身体，表情是惬意的，毫无她在电影或电视剧里看到的那种喧闹、嘈杂和疯狂。

洪琰涛领着她去了靠窗的一个桌位：“我给你上一份简餐，你先稍微垫下肚子。”

“好，麻烦你了。”

洪琰涛给她倒了杯水，转身去了吧台另一侧的一扇半敞开着的门内。

乔若无聊地四处张望，不一会儿就看见何亚君跟洪梦琦走了进来。

回来的路上，他们俩走得很慢，哪怕乔若的腿酸疼不已，踩高跟鞋踩得十分困难，也比他们俩先到了地方。

她本想站起来冲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过来一起坐，一接触到洪梦琦扫过来的目光，她还是打消了这念头。她并不迟钝，当然能看出来洪梦琦对何亚君的爱慕，她再怎么心里不是滋味，也不能去搅别人的好事。

然而片刻之后，洪梦琦竟然退了出去，何亚君却没走。他去吧台那里点了一杯酒，浅浅尝了一口以后，对着调酒师举了举杯，然后朝乔若的位置走了过来。

“怎么没点酒？”他在她对面坐下。

乔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十分平静地问：“你约我一起去看日落，其实是帮洪先生约我，对吗？”

何亚君靠在椅背上，左手闲闲地放在酒杯旁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听到她的问题，他停住动作，重新拿起酒杯，却没有喝。

他迟疑一下：“对。”

乔若绷紧的身体猛然松弛下来，也靠到了椅背上：“他知道我喜欢你吗？”

他再度犹豫，点了点头。

乔若只觉得心里一阵发紧，她深呼吸一下，想继续表现平静，然而挤出的笑容还是带着苦涩的意味：“没错，我今天对你表白了，你可能不知道，我需要鼓起多大勇气，才敢带着那些话站到你的面前。你可以拒绝我，我本来也不抱指望真能和你在一起。但是我没想到你转个身就告诉了别人，还帮别人牵起了红线。”

她皱眉，想到什么，笑容变得更加苦涩：“不对，洪琰涛怎么会喜欢我？这是你们商量好的吧，一起演戏来耍我，想看我出更多丑。难怪这次碰到，你对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何亚君有些吃惊，沉吟一下，坐直了身体：“你想多了。首先，我没有把这件事跟别人说，是琰涛自己猜到的；其次，琰涛是真对你有感觉。”

这回换乔若吃惊了。

“今天吃完午饭，我回到酒店，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他第一句话就是：乔若喜欢你吧？”何亚君一边回忆一边说，“我否认了，但他的语气很肯定，又问我有没有跟你谈恋爱的可能。听到我说没有以后，他对我坦白，说他对你有感觉，希望能有机会发展一下。”

乔若默默听着，已经说不清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作为他的好友，我没办法说打击他的话。下午梦琦说想看日落，我想着人多热闹一点儿，就叫了琰涛，琰涛担心他直接约你，你不会出来，就请我帮忙邀请你。我想，只是约着一起看看日落，也不是什么特别为难人的想法，就答应了。”

乔若用手盖住脸，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如果这事让你不高兴了，我向你道歉。”

“你不仅帮了你的朋友，也顺便帮了你自己。”乔若放下手，直视他的脸，“我看得出来，他妹妹喜欢你，但你不喜欢他妹妹。把我也扯进来，刚好可以搅了她最初计划好的和你单独的约会。”

她的表情十分平静，但眼睛里隐约有泪光在闪动，原本亮晶晶的一双眸子此时仿佛盛满了哀愁。

何亚君的心头划过一阵异样的感觉，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原本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小事，根本不值得拿出来特意讨论和解释，但眼前这个女孩子居然被刺痛了，这是他完全没料到的。

“乔若，听我说，”他不由地正色道，“我没想到这会伤害到你，对不起，我很真心地跟你道歉。”

面对他那双诚挚的眼睛和认真道歉的语气，乔若的怒气和自怜不得不消失了。这个男人对她的影响力太大，她哪里还能继续计较？更不要说，她明天就要离开，并且有很大的概率，此生再不相见。她必须用一个好的姿态来与他告别才行。

她用纸巾印一下眼睛，决定为自己挽回一点儿颜面：“对不起，我因为……其他一些事情，情绪可能不太好，不是特意针对你。”

这时洪琰涛将简餐端了过来，而且是四人份的。他看着何亚君身边空着的位置，奇怪地问：“亚君，梦琦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何亚君早已经恢复成那个不动声色的样子，耸了耸肩：“我好像说了什么惹她不高兴了，她现在拒绝跟我待一块儿。”

洪琰涛不客气地反驳：“即使有人拿刀架她脖子上，她也不会拒绝和你待在一起吧。”

说完这话，他瞄了瞄身边的乔若，乔若同样恢复了正常的状态，正在不紧不慢地吃东西。

洪琰涛对待乔若的态度依旧，丝毫没有因为傍晚的表白而不自在，主动找话题拉她一起闲聊。

乔若十分配合地给予回应。快吃完的时候，她主动开了口：“谢谢你们的款待，我明天就得走了，希望将来还能有见面的机会。”

洪琰涛诧异：“怎么突然明天就要走？”

“嗯，有点急事得处理一下。明天必须得走。”

“上午还是下午？”何亚君冷不丁地问。

“明天早上吧。”

洪琰涛沉默片刻，说：“那我明天送你吧？是坐高铁还是飞机。”

乔若明确地摇头：“我坐飞机。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麻烦。”

洪琰涛没再坚持，他招手叫来服务生，让人把桌子收拾干净，然后问乔若：“你想喝什么酒？”

他正要向她介绍几款比较适合她的酒，来供她挑选，却被何亚君抢了先。

“给她来一杯雨果。”

乔若不知道这是种什么酒，但既然是何亚君推荐的，她自然会听他的话。

她侧了侧身体，对洪琰涛笑道：“那就他说的那个吧。”

洪琰涛看了看对面的何亚君，只见好友已经重新端起了酒杯，正在欣赏窗外的景色。他敏锐地觉察出这一对高中校友兼老乡之间的气氛变得有点不同寻常了。

他隐隐意识到自己是时候退场了，只不过对于乔若短暂的出现，多少感到有点儿遗憾，毕竟能令他心动并主动表白的女生并不多。

他亲手给乔若调好了何亚君点名的那款鸡尾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他与乔若碰杯：“乔若，那我就在这里跟你告别了，祝你明天一路平安。”仰头一饮而尽。

洪琰涛走开以后，乔若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鸡尾酒。这杯酒看着很简单，没有复杂的颜色，酒液呈淡淡的黄色，放了冰块，加了薄荷叶点缀，杯口夹了一片柠檬用作装饰，闻起来除了有薄荷略带刺激的清凉味和柠檬的香气，更有种十分好闻的果香味道。

何亚君被她呆呆的眼神弄得有点好笑：“这款酒英文名叫Hugo Spritz，用的一款意大利的名葡萄酒普罗塞克调出来的，味道很不错，你试试。”

虽说喝酒是她主动提出来的，但她还真没什么喝酒的经验，此时不禁有点胆怯，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喝了以后做出什么怪异的行为，或者干脆大哭大叫耍起酒疯来。

然而她只犹豫了几秒钟，便下好了决心，也要借酒浇愁一回。她抬起眼帘，目光灼灼地看着何亚君：“我从来没喝过酒，如果待会儿我喝了以后，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千万不要吃惊。如果我干脆喝倒了，麻烦请帮忙把我送回民宿，谢谢。”

何亚君还没来得及说话，乔若已经学起了洪琰涛刚才的架势，举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