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夜渐暖 第14章 第2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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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若到达酒店房间时，何亚君已经等在那里了，房间内暖意融融，他不仅提前将灯光调得暧昧不明，还出人意料地准备了鲜花、西餐跟红酒。

上午她发出那条信息，既是在受了乔敏问话刺激后的一种冲动，也是在医院意外碰见何亚君后，对他想念的一种迸发。对着爱慕多年、刚刚才在一起的男人说出这样露骨的话，多少显得不大合适，可是她并不胆怯或者后悔，也下定了决心，今晚要放开自己，好好感受与他在一起的每一秒钟。

然而此时进了门，被他特意营造的浪漫气氛包围，想到这一切都是为了接下来的事情所作的铺垫，她不由自主地心生退缩之意，却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她稳住心神，瞄一眼桌上的红酒，笑了：“我这还是第一次在老家这边住酒店，倒没想到在我们这个小小的城市，酒店的发展已经远远超越普通住宿的标准，居然还提供这些东西。”

“不怕你笑话我，这些都是我自己带过来的，”何亚君面含笑意，替她脱掉大衣，将她的大衣和包挂进开放式的衣柜里，请她坐到沙发上，“怎么样，喜欢吗？”

她仿佛从他凝视她的目光里看到了深情，心重重一跳。她略微避开他的注视，点点头：“挺好的。”

他在她身边坐下：“那我就默认你喜欢了。能喝红酒吗？”

她对喝酒没什么兴趣，可是他为了她，精心做了准备，她再怎么蠢，也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拒绝他的提议。

“能喝一点儿。”

他挽起衬衫袖口，醒了酒，在两支高脚杯里各倒了浅浅一层，将其中一杯递给她，示意她尝一口，她十分配合地呷了一口，抿抿嘴，说：“挺好喝的。”

他也呷了一口，蹙了蹙眉：“看来你和我妈口味相似。”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将酒放下，侧头对她解释：“其实我很少喝红酒，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喝红酒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这瓶红酒，是我从我妈的酒柜拿的，以为味道不错。”

他的坦诚让她惊讶之余，又觉得放松：“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是个老手，回回都拿这个架势来哄女人开心。”

“我还真没这么哄过别的女人，以前恋爱，都是当时的女朋友准备这些，我这次没有带蜡烛，其他的应该学得很到位了。”

她哭笑不得：“你还真是一点儿不担心我会生气。”

“那你对我的坦白满意吗？”

她彻底放松了下来，往后一靠：“满意，非常满意。”

“满意就好，”他握住她的手，“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儿？”

她一怔：“好些了。”

“是因为你爸爸的病吗？”

“有一部分是因为他。”

“我中午跟我姨夫提了一嘴，说你是我高中同学，请他帮忙多关注一下你父亲的情况。他在消化系统疾病这一块儿是专家，经验很丰富，手术做得也好，跟我说，你父亲这个病是癌症的可能性比较小，不用太过焦虑。”他短暂地停顿，笑了笑，“他答应我，会重点关注一下你父亲。”

乔若没料到他居然会在这件事情上帮她，她本以为为了避免麻烦，他根本不会在亲戚面前提到她。

何亚君眉毛一扬：“怎么表情更沉重了？我还以为你会有点儿感动呢。”

“你不担心你姨夫起疑心吗？”

“他不会单凭我替某个同学做了这种事就联想到这个同学就是我女朋友，而且他大概率以为是你碰巧知道了我跟他的关系，才拜托我对他开这个口的。”

“那就好。”

“你刚刚说你不开心，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爸爸，那么另外的原因是什么？”他揽住她的肩，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跟我说说，也许我能治好你的不开心。”

“其实……也没什么，”她想，尽管他表现得很包容，但她这会儿去提乔敏，无异于让彼此都不开心，还是算了，“可能是因为现在成了无业游民，对未来有一点儿焦虑吧。”

“如果是因为工作，那我觉得你完全不用担心，牙医算是很吃香的职业。”

她长长地叹气：“忙忙碌碌工作了这么多年，忽然停下来，身体倒不适应了，等适应了，或许心态就能好了。”

“嗯，过几天会好的，”他松开她的肩膀，站起来，绕过桌子，坐到了她的对面，拿起刀叉开始切牛排，“我还没吃晚饭，陪我吃一点吧。”

“好啊。”她执起刀叉，也开始切牛排。

她在临晚饭前，接到过他的电话，问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吃晚饭。如果换个城市，她肯定会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可是他们现在在老家，市区的面积不大，随时都有碰到认识的人的可能性，她不敢冒险，让好不容易才开始的这段感情面临任何危机，便以陪父母为由婉拒了他。这个约会从她上午发出那条微信开始便占据了她的心，想到即将与他见面，她有隐秘的期待与激动，为了让今晚的夜不归宿听上去合理，她不得不谎称要跟某个高中女同学聚餐、唱歌，再加看通宵电影，撒了慌以后生怕被父母瞧出端倪，晚饭吃得颇有点儿胆战心惊，随便扒了几口，一搁下碗筷，便匆匆出了门，根本没有吃饱。

何亚君先切好了牛排，将盘子推到她面前，叫她先吃，然后把她的那份换过来，埋头继续切牛排。

她也不跟他客气，一口接一口地吃起来，虽然牛肉稍微有点儿凉了，但淋了黑椒汁后的味道还是很诱人的。

他们安静地吃着，等到差不多了，他执起酒杯，喝了点儿红酒后，突然说：“我爸要离婚了。”

乔若拿杯子的手一顿，轻轻“嗯”了一声。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吃惊，是你姐姐告诉你的吗？”

“对，”她抬眼看他，“也许是现世报吧，她被另一个女人逼宫，你父亲又很维护那个女人，提出了离婚，她除了同意，眼下大概没有别的选择。”

何亚君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她迟疑一下，问：“你很恨她吧？”

“你姐姐？”

“嗯。”

他耸了耸肩：“恨谈不上，我很清楚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真要恨的话，我恨的也得是我父亲才对。至于你姐姐，她对我来说就是路人甲。她第一次跑我家里找我母亲的时候，我承认，我那时很厌恶她，可是一个从那之后跟我的生活再无一点交集的人，我不可能还总是浪费时间去想到她。那天晚上你说你要跟我道歉，我制止了你，因为我既不恨她，也没觉得你有必要背负着她的错误生活。”

乔若默然。

“不过呢，我现在倒是重新开始有点儿讨厌她了。”

乔若苦笑一下：“是因为她要求你父亲净身出户吗？”

何亚君摇头：“那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你，我在想，要不是因为你姐姐跟我父亲，现在我应该正牵着你的手在外面散步。”

他的神情温暖，不像在说笑，面对这样的他，她发现自己没有一点儿抵抗的能力，哪怕他说这话只是单纯为了哄她开心，她也觉得足够甜蜜了。

“亚君，谢谢你。”

他一笑，似乎能理解她这句“谢谢”的含义：“那你准备怎么谢我？”

她迷恋地看着他，仰头将杯中的红酒全部喝下，站起身，绕过桌子，站到他身边。

他调整了坐着的方向，身体完全面对她，两人之间再无其他阻碍。

“你想我怎么谢你？”

他抬头望着她，眼睛在幽暗的光线中闪着隐隐约约的光，吸引着她情不自禁沉溺。她的手被他拉住，然而没受到什么力度，只感觉到他的指尖在轻轻摩挲她的掌心。掌心中传来的骚动一寸寸牵引着她，让她的心变得摇摆不定，如同暗流涌动的海面上随波荡漾的一艘小船，失去了明确的方向。在她茫然之时，他忽然松开了她的手，搂住了她的腰，微微使力，将她拉向他。

不需要任何言语，她已经领会到了他的意思，顺势撑住他的肩膀，一下跨坐到了他身上，低头吻住他的嘴唇。

尽管从生理层面上来说，她已经有了经验，然而对于接下来的步骤，她仍然没有多少概念。她唯一能肯定的是，刚踏入这个房间时的那种突如其来的害怕消失了。

“抱紧我。”他在她耳边喃喃交代着，抱起她，疾步走到床边，把她放到床上。

她睁开眼睛，接触到他的目光，心跳更加如鼓。她承受不住这样的对视，把脸扭到了旁边。

“怎么，想反悔吗？”他低声笑了，轻捏她的下巴，让她重新面对他。

她凝视他的脸，圈住他脖子的双手蓦地向下使力，使两人身体贴合地更紧密。

“傻子才会反悔。”她仰起下巴，让他的嘴唇刚好落到她的唇上。

光影旖旎交错，伴随着一个又一个灼热的吻，她很快被一股陌生的无法抵挡的力量吞没，到达了某个她从来不曾抵达、却已经令她迷失的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