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第一女译令 第62章 白事

唐明安：“待格内什来到后，我们分开来问。”

李灵钥：“明安哥哥想问何事？”

唐明安：“我来问谢赫的情形，你问一问那来自波斯的宝石主人。”

李灵钥想了想：“不知他是否会将真情说与我们知晓。”

唐明安：“你不是帮他救了阿德南与阿拉义？这算他欠你人情，你该善用这人情。”

见李灵钥皱着眉，唐明安索性说道：“我们与李大人来到广府设立这市舶司，却一直与广府官员各行其是，固然有言语不通的缘故，但也是他们刻意排外，令我们诸事不顺却又无从下手。”

李灵钥明眸闪动：“明安哥哥打算自异国客商入手？”

唐明安的小眼睛睁得溜圆：“此间异国客商少说也有百来起，他们都不住在城内的客馆，可见似谢赫那样的异国客馆必定还有许多处，我们仔细去找寻必定耗费时刻。幸而格内什对你都还肯说些真话，这未尝不是条与各国商贾来往的路子。”

李灵钥点头：“那倒也是。等他来了，我们见机行事。”

唐明安赞许地拍了拍她的手臂：“或许，咱们今日这一问，还真将这其中的种种问出来了。对了，这格内什咱们也要小心应对。”

李灵钥挑了挑秀眉：“明安哥哥提醒的是，待我找到机会，将他的来历也打听得明白些。”

两人计议完毕，才见霍啸雨坐在一旁看着他们。

他端着茶盏，皱着眉头，神情古怪。

唐明安先回过神来：“署提举可有要向格内什询问之事？”

霍啸雨轻笑一声，低头用茶碗的碗盖轻拂茶沫：“你们不是都商议好了？也有我的份儿？”

他的话音是从未有过的轻忽，李灵钥只觉说不出的怪异，便向他看去。

霍啸雨扬了扬眉：“你们都说完了，我还说什么？你们还真是，”

他的目光打唐明安和李灵钥身上掠过，打住了没再说下去。

李灵钥也听出了这话不对味，向唐明安看去。

唐明安也同样意外，他看向李灵钥，甚是不解。

他们都不知霍啸雨怎么忽然就变了，李灵钥轻轻摇了摇头。

唐明安想了想，小心地问：“署提举看我们说的可对？可有遗漏？”

霍啸雨轻笑一声：“你们说的对。极对，很是周全。”

李灵钥皱起了眉头，霍啸雨这话说得阴阳怪气，但她却不知她与唐明安哪句话说错了，让霍啸雨忽然变得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唐明安倒不在意：“我初次办市舶司的差使，青曜也只是精通异国言语，对市舶司诸事也是自李大人处知晓了些许，并不周详。署提举也帮我们看上一看，免得有遗漏错失。”

霍啸雨吹了吹茶水，喝了一口，才道：“我也是初次来担当这差使，哪会知晓遗漏错失？你们说的这样热络，便按你们说的来办。我还有别的事，不陪你们说话了。”

他放下茶盏，立起身来向着雅间门外而去。

门外的靳松云四人也立起身来，他们一同对着唐明安与李灵钥遥遥示意，跟随在霍啸雨身后离去！

唐明安与李灵钥面面相觑，怎样都想不到霍啸雨就这么离去了！

听到门外马蹄声响，唐明安回过神来，起身到窗前看了看，转回身来：“署提举真带着随侍离去了。”

他看着李灵钥：“我们说了何话令署提举不快？”

李灵钥更是茫然，想了片刻：“我们先前没提到署提举呀！”

两人仔细回想，也没想起有甚不对，最终唐明安说道：“或许天气太热，署提举肝火太盛，回去歇凉了。”

茶楼的伙计回来时，唐明安瘫坐在椅中养神，听到伙计进来，坐直了身子。

那伙计行了个礼，将一张写着大食国文字的纸递给唐明安。

李灵钥一直趴在桌上闭目小憩，唐明安唤他：“小青曜，你看一看。”

李灵钥睁开眼来，接过来看了看：“格内什说他不能来。”

唐明安顿觉泄气：“那如何是好？”

李灵钥坐直身子，又将格内什的纸条看了看：“或许他不能离开那驿馆，要不我们找个时机去往驿馆吧？”

唐明安想了想：“今日我们本拟要去杨村，我们还是往杨村去吧。谢村改日再去。”

转头看到那伙计还等在门外，唐明安唤他进来，拿了银子给他：“你去时那驿馆内人可多？”

伙计连连摇头：“小人没敢进去，那驿馆也不让我们进入，我只是将贵客的信交与了那处的堂倌。但小人看到驿馆门外堆了许多鞋，内里话声嘈杂，还有笑声，小人猜着驿馆里有不少人。”

会了账，李灵钥与唐明安步出茶楼，各自上马向着杨村而去。

杨村与陈村紧邻，二人刚踏上杨村的土路，已有两人前来询问：“二位前来找寻何人？”

唐明安驻马对那二人说道：“我来拜访贵村的族长。”

一人看了看他们：“我们族长不在村中，二位请回吧。”

唐明安想了想，将挂在腰中的腰牌取下递在他眼前：“我们乃是广府市舶司衙门官员，来你们村中向族长请教两件事，烦请你去通报一声。族长不在，见别的主事也行。”

那人将唐明安的腰牌看了看，唐明安索性递给他细看：“我要问的话今日一定要问个分明。族长不能见我，那就让也能主事的人来见我。我知晓此间各宗族虽由族长主事，但还有同姓长辈也能主事。今日不见我，明日我就让人来传你们族长到衙门去回话。”

那人将腰牌递给唐明安，又对行了个礼：“不是小人怠慢上官，实是村中近来办白事，怕冲撞了客人不吉利，这才让小人们于此间拦阻。既然是官府要问话，那小人便去传话，请稍候。”

另一杨村乡邻引着二人到一旁路边歇息。

原来这路边树下搭了个凉棚，凉棚下设了板桌，桌旁放了几张凳子。

唐明安与李灵钥下了马，将马匹在一旁的树上拴好，解下斗笠，来到板桌边坐下。

那杨村乡邻已在洗烫茶盏，李灵钥才见木板桌边还放着一个小茶炉，炉上座着水。

那乡邻烫好茶盏沏了茶，给唐明安与李灵钥每人送上一盏：“二位尝一尝这茶，虽是粗茶，但口味尚好。”

唐明安谢了他，对着先前一名村人去的方向看了看，问：“贵村哪一家办白事？”

那人却不言语了，只是闷头喝茶。

李灵钥看那茶上腾着袅袅白烟，忍不住皱眉：“这茶滚烫，这样喝不会烫得喉咙痛吗？”

那人笑了：“这位是大人的书僮吧？”

唐明安摇头：“非也。这位是副提举大人的小公子，如今在市舶司担当吏目，与我一同来寻贵村的族长说话。”

那人对着李灵钥打量了片刻：“小哥这样的年纪便当了官差，当真了得。小哥不知晓，这粗茶就是要喝其烫，才够香。”

李灵钥皱着眉：“喝太烫的茶会将喉咙烫坏。”

那人禁不住一笑：“小哥可真有意思，我喝这烫茶许多年了，现下不也还好好的？”

不多时，两个人向着这边而来，那人顺着李灵钥的目光所向看去，放下茶盏立起身来：“二位大人，我们杨村的族长来了。”

他停了一停：“先前小人说族长不在，乃是因族长家中也有人故去，正在办丧事不宜见客。还请二位大人见谅。”

二人匆匆而来，一人是先前离去的杨村乡邻，另一人则是一名年约五十的男子，身着葛麻衫，没戴帽子，但他腰间系有白色麻腰带。

唐明安立起身来，对这人拱了拱手：“在下为市舶司官员唐明安，这位是市舶司吏目李青曜。我们有件事不明白，特来向族长请教。”

杨村的族长对着唐明安拱手：“在下杨少祥，是杨氏宗族的族长。本来衙门上官来到，该请往村中去，但现今村中正在办白事，连在下家中亦有人故去，不便招呼客人，才推说不在，对不住二位。现下也不便请了二位往村内去，只能在此间回二位的问话，怠慢处也请二位大人见谅。待得改日事毕，必定再请二位到此间来做客。”

唐明安又对着杨少祥拱手：“杨族长，非是下官不懂事，定要在这时前来打扰。实在是贵村这事，下官有不明白处，因此要请教。贵村有事，我们不便前去。不如就在此间略说几句，也不耽误族长家中事，我们也完成了差使。”

唐明安年轻，但他气度沉稳，很有官员的架势；李灵钥眉目如画，神情天真，一看就是个未及总角的小少年，杨少祥实在无法认为他是衙门的官员，但也不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请他们坐下。

杨少祥一面让先前那乡邻给他们换了茶叶，重新烧水沏茶，一面吩咐另一位乡邻去取些龙眼来。

不多时茶已沏来，茶汤清亮，茶香扑鼻。

杨少祥：“二位大人想要问何事？”

唐明安想了想，“杨族长，你府上哪一位过世了？”

杨少祥叹了口气：“我家中侄儿过世了，正在办他的身后事。”

唐明安看了李灵钥一眼，李灵钥开了口：“族长请节哀。请问杨族长家中这位过了世的兄长男儿，前些日子可曾抬到广府衙门去过？”

杨少祥看了她一眼，没有出言，眉头又锁了起来。

李灵钥：“今日我与唐大人同来，便是为的这事。那日贵村抬了六人到衙门去，我也正在衙门处置杂事，因而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