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云 第3章 第三章 张晶的鹿

酒楼内灯火通明。吴珏在慕容莲旁边，点了份清蒸鳜鱼。糖醋排骨、辣椒炒肉、西红柿炒鸡蛋，他们点了一桌。菜上桌了。

吴珏说：“我开动了。”慕容莲看着她，想她的吃相真丑，宋云仙在一旁，看着她夹筷子，想他给她挑什么，吴珏挑食，他得给她挑肉。

吴珏说：“谢谢，”慕容莲火气一下子来了，“说什么客气！我替你挑菜，应该的。”

“好的。好的。”吴珏连声应下，她挑了一筷子菜，把肉吃了，想她吃这么多干嘛，她饭量好像很小，但她很饿，不知怎么回事。

酒楼的小二为他们斟上一壶酒。斛珠红，宋云仙看着对面斜桌的客人，一袭青衣，带把剑，看起来是个江湖客。小二说：“三位爷，请。”他下去了。

吴珏看着那壶酒，觉得自己不要碰比较好，宋云仙倒了一杯，慕容莲也倒了一杯，吴珏看着他们喝酒，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喝一杯。她有点上头，她不太敢在外面喝酒，喝酒伤身。吴珏说：“我就不了。”

宋云仙说：“兄台，不知送酒如何？”慕容莲看着他，想他说这么直干什么，如果对方是黑客，他要如何？

那青衣人说：“阁下，喝杯酒，不至于吧？”

外来人在此处人少，他们一人锦衣华服，一人布衫褴褛，一位姑娘，不是好搭档。她是个侠客，她问一句，不多嘴吧？

斛珠红，宋云仙想：莫不是她看上吴珏了？斛珠红，女儿红，送女人。吴珏有什么瞒着他们的？

青衣人摘下帽子，把脸露出来，颇是清秀，少女身材，约莫十八，声音玲珑：“阁下，你们要去哪里？”

吴珏说：“暂留此处。”她的话不假，他们一行人暂留此处，慕容莲做东，他们做客。他们留在此处，没什么毛病吧？

“没毛病。”青衣人说，“我叫张晶，家里卖鹿肉的，你们可以来吃。”

“吃什么？”吴珏问，“吃什么鹿肉？”慕容莲拉了她一把，吴珏知道闭嘴了，他说：“鹿肉不好吃。”

皇家猎场才有鹿。此处距三百里，远处是戈壁，吃什么鹿肉？皇家猎场的鹿？

吴珏说：“这里有鹿肉吃？”

慕容莲说：“你别问。”

吴珏不明所以。

宋云仙说：“皇家猎场的鹿？”

“那可不是。”张晶一笑，“要吃吗？”

“不了。”吴珏说，“皇家猎场的鹿不吃了。”

张晶笑眯眯的，“怕皇帝老儿。”“怕。”吴珏说：“他有什么好怕的？他不过一个皇帝老儿，我是张晶。”

“张晶是什么？”吴珏问，“凭你也敢瞧不起皇帝老儿。”她天皇玉帝下供职了一千年，听不得人说皇帝不好。日理万机，那苦是一般人懂的吗。

张晶笑问：“你是什么？你是天皇玉帝的一条狗。”吴珏火了，她往怀里一掏，掏了个空，慕容莲说：“算了。”

吴珏不服气，她非要让她认可她。她对张晶说：“你要是不服，咱俩比试比试。”

“比试什么？”张晶问，“你有什么好比试的？我乃武林盟主的大小姐，你能拿我如何？”吴珏说：“我不拿你如何。我吃鹿肉。”

张晶非要端上来不可了。她说：“你到我家来。”吴珏一行人前往张家。张家非常气派，黄金履地，玉帘做架，端的是金碧辉煌，吴珏气势矮一截，问：“这是你家？”

张晶说：“是。”

慕容莲说：“你家好气派。”宋云仙说：“这家里非同一般，你得给我说说。”“说什么？”张晶问。她使的幻术，怕让人瞧不出来。

吴珏问：“这是真的吗？”她摸上一绺玉帘，对张晶说：“这要是真的，你岂不是暴发户？”张晶说：“真的。”

“我不信。”吴珏说。她把玉帘变没有，问：“你要是使的幻术，你要去坐大牢。”张晶说：“我怕什么？你让我蹲大牢？”张晶掏出一把剑，对着她比划了两招，说：“你要是不服，你跟我比试比试。我怕你吓破了胆子。”

吴珏说：“我不怕你。”她抽出一把剑，正是慕容莲腰上的那把，宝剑出鞘，张晶吓破了胆子，慕容莲说：“勿要动刀动枪。”吴珏收了剑，还给他。

慕容莲说：“多有叨扰。”

“鹿肉你们要吃的。”张晶拿出一块鹿肉，喂进吴珏嘴里，吴珏嚼了嚼，说：“难吃。”张晶火了，“你说难吃？你说什么好吃？”“鹿肉好吃。”吴珏说，“新鲜的好吃。”张晶笑了，“你嫌这鹿肉不新鲜？”

“不新鲜怎么了？”吴珏说：“难吃就是难吃。”“难吃怎么了？”张晶火了起来。“难吃就是难吃。”吴珏又说了一遍。

慕容莲说：“都别吵了。鹿肉好吃。”

吴珏说：“她跟我吵。”

张晶说：“她跟我吵。我卖鹿肉的，鹿肉不好吃，我跟她吵，我有什么错？”

“你鹿肉不好吃，我骂你怎么了？”吴珏不服气。她觉得她就是找她茬。

张晶不服气。她觉得她是找她茬，她请她喝酒，不就是为了她好看。她现在这样挤兑她，她怎么跟她说话？她问：“一点都不好吃？”

“不好吃。”吴珏说。

慕容莲说：“多少？”

“一百两银子。你得结现。”张晶骄傲极了。她最喜欢她这种人，可爱天真，一块鹿肉就一百两银子，她不爱吃也得交钱。“一百两银子买皇家猎场的鹿。不亏吧？真材实料。”

“不亏。”吴珏说，“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她拿出芥子世界，发现里面的金子全没了，她疑心，莫不是有金乌混了进来？她说：“我现在没钱。蓬莱山给你记上……”

“记上有什么用。你得结现。”张晶说：“你要是结不了现，拿命来。”

“行。”吴珏说：“你砍我一刀，不偏不倚，一百两银子。”

“行。”张晶说着，拿出剑来，对着吴珏的胳膊比划，“算了。你这不偏不倚，砍不了。”吴珏看了她一眼，她把鼻毛拔下来一根，“一百两银子，不偏不倚。”张晶拿了她的鼻毛，吹了。

她吸了一口真气，说：“我缠上你了。你还有多少要拔？我全要了。我家里有的是鹿肉。”

“鹿肉不吃了。”吴珏说，“你要是再逼我，我拿剑杀了你。”

“不逼你不行。”张晶说，“你身上有的是真气。我要跟你做生意。”

“不做。”吴珏说，“你要是再逼我，我不留你命。”

宋云仙说：“我做。”

“你做什么？”吴珏问：“鹿肉能吃吗？”

“我做鹿肉给你吃。”宋云仙变出一把锅，把鹿肉放进来，倒上油，他不舍得看她吃苦，他给她做。

“你再比划比划。”

慕容莲阻止了她。他从芥子世界里拿出一百两黄金，“结现。”他对宋云仙说：“调料有吗？我这有盐。”

“盐拿来。”宋云仙说：“醋、酱油，我有。”他从芥子世界里把醋与酱油拿了出来，九离紫火，这肉就熟了。吴珏吃了一口，觉得香极了，她还想吃。宋云仙也吃了一口，他也觉得香，慕容莲也吃了一口，“酸的。”他说。

“酸咸口。”宋云仙说，他最会做菜。酸咸口的东西生津，吴珏要把这一块都吃下去。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不能废了。

吴珏说：“我再吃一口。剩下的你们吃。”

“好。”宋云仙说，他喜欢她这乐于分享的态度，他也想吃鹿肉。他不好意思跟她说，他没花钱。慕容莲说：“我的呢？”

张晶看着他们，恨得牙痒痒的。她觉得她就是故意给她眼色看，女人，她想，她这种女人要死的。她要让她死。

吴珏说：“你来吃。”慕容莲从锅里撕下一小口，放进嘴里，酸咸口，香得很。他还想吃一口。吴珏罢了，问：“这里是凤来镇？”

张晶说：“你问我啊。”

慕容莲说：“是凤栖镇。凤来镇旁边的。”

“凤栖镇？”吴珏说，“那岂不是有死人？我怎么记得……”她的脑袋一阵眩晕，觉得有什么进来了，一只金乌？她想起来一点了，李璋玦……

李璋玦是谁？很快，她又忘了。

“凤栖镇有死人？你开玩笑吧，谁镇上没死人？”张晶笑她，她觉得她是个小女孩，就知道吃。她想，她还有什么卖给她？她想想……

慕容莲一剑杀了张晶。

“你的鹿肉。”他说，“真难吃。”

张晶瞪着眼，死不瞑目。

宋云仙把她的眼合上。他觉得她天真极了，卖给他们三个人东西，也不看看自己价钱。灵石起拍，黄金，侮辱他们呢？

“凤栖镇有死人。”慕容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