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胜挑了挑眉,本欲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很快自己便想明白了,再一张口,半是劝诫,半是警告:“虽然不想拂了阁下的好意,但你还是离我远点儿比较好,在下现在的名声可不如以前,恐怕拖累了你。”
少年却摇摇头,道:“勾师兄,你还是这么温柔,怪不得就连那冷冰冰的戚师兄都仍对你念念不忘。”
提到戚紫践,勾胜眉头一皱,道:“我不想再听到他的名字,若是再提,别怪我不客气!”
少年缩了缩脖子,害怕的模样装得有些明显,但并不显得矫揉造作,“勾师兄莫要生气嘛,你吓到我了。”
勾胜微微垂下眼眸瞧他一眼,没说什么,径自走了,少年望着他的背影没有追上去,只是笑了笑,随后他面上的笑意很快褪去,阴冷了一瞬,面无表情地向某个方向而去。
枝叶掩映下,此处自成一片小天地,几名女修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离了一个岳红霜,又来了一个东方钰,真是让别人连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啊。”
其他女修跟着叹了口气,其中一人却摇了摇头道:“这岳灵霜和东方钰哪里能相提并论啊,一个是少宗主,一个是邪道妖孽,我还真不信勾师兄会选择那东方钰,除非他疯了!”
众女修锤了那人一下,又听有人道:“哎呀,这谁又说得上呢,那件事对勾师兄的打击很大,你们没发现自那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吗,说不定就是那妖孽趁虚而入,引得勾师兄堕入邪道了呢?”
其余人还想说什么,便见那些遮天蔽日的枝叶被一道气剑削得纷纷落地,乱叶飞舞间,唯见一道青色的身影,待其转过来后,一张勾魂夺魄的脸令人心惊胆战。
众女修看清了那张脸,面色纷纷吓得惨白,正当要四散奔逃时,又是几道气剑将几人统统钉在树干上,东方钰缓步走到几人面前,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妖冶至极,他掩唇轻笑道:“哎呀,几位姐姐跑什么,难道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几个女修吓得不清,纷纷摇头道:“哪里哪里,我们可没有这么想过!”
东方钰盯着几人,目光凌厉如利刃,忽的,他大叫一声,跌倒在地,其余女修被他的举动吓得一动不动,此时又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厉喝:“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原是那陆寒山,女修们正松了口气之时,便见东方钰满眼含泪,语气哽咽,好不我见犹怜,“这位师兄,救救钰儿吧,钰儿好怕!”
如此情景,可不是好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吗?陆寒山扶起东方钰,又拦在他身前,想起自己刚才的举措有些不妥,便向众女修拜了一揖道:“众位姐姐,不知这位小师妹如何得罪了各位姐姐,寒山在此替她向姐姐们赔罪,还请姐姐们莫要再为难她了。”
师妹?东方钰暗道这呆子可真是傻了,连男女都不分,也正好利用他一把。
女修们面面相觑,纷纷摆手解释道:“陆师弟,你误会了,我们没有……”
东方钰打断她们的话,依旧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怯生生地道:“不,是钰儿不好,钰儿向各位姐姐赔罪,可若不是各位姐姐编排我与勾师兄的关系,我也不会冲撞各位姐姐……”
勾胜,又是他!陆寒山听到勾胜的名字,不自觉抽动了一下嘴角,看向众女修的表情就越发带着寒意,“各位姐姐,这位小师妹和勾师兄如何呢?”
“没什么,没什么。”女修们自知理亏,便再没多说什么就纷纷离开了。
眼见那些女修作鸟兽散,陆寒山也没拦着她们,东方钰眼角低垂着略有不满,然而在陆寒山回过头时又作出一副委屈乖巧的模样轻轻扑入他怀中,“陆师兄,多谢你出手相救,不然钰儿还不知会被怎样对待。”
有温香软玉入怀,陆寒山不免心神荡漾,抬手在东方钰背上轻拍了几下以作安抚,又温声道:“小师妹,不必害怕,如果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尽管来找我,我会保护你的!”
东方钰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又眉眼弯弯地笑道:“陆师兄,谢谢你,你是个大好人,和其他人口中说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陆寒山问道:“师妹,其他人怎么说我的?”
东方钰吞吞吐吐,似乎有所顾忌,但依旧坦白道:“自上次陆师兄与勾师兄一败后,虽然大部分师兄师姐都知道了勾师兄的为人,也认可了陆师兄的实力,但据我所知,还有少部分人在私底下说其实勾师兄是被陆师兄暗算的……”
陆寒山下意识躲闪了一下东方钰的目光,而后又直勾勾地盯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莫名的危险,“那么师妹你相信吗,这些所谓的谣言。”
“刚开始确实会有些怀疑……”东方钰食指点了点下巴,作出一副思考的表情,随后又收成拳头比划道:“但当日看了陆师兄和勾师兄比试的人是说不出这种话的,陆师兄的实力毋庸置疑!”
陆寒山表情顿时松懈下来,颇有些得意地说道:“只要师妹肯相信我,那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是啊,但那些人实在可恶,怎么会怀疑陆师兄呢,钰儿真是为陆师兄打抱不平,陆师兄,不如你再同勾师兄比试一场,这次大家定会对勾师兄百般防备,不会再让他有出阴招的机会,那时大家都会知道,陆师兄才是当之无愧的宗门天才。”
陆寒山有些犹豫,他只当东方钰是真诚为了自己的名誉担忧,而并不知道东方钰心底正发出一阵冷笑:你会答应吗?会答应的吧,陆寒山,你就是这样的人,看似谦卑却实在自满,然而实力不允许,只能不择手段,不过这次定然要你露出马脚!
东方钰见陆寒山久久不应,但面上纠结的神情却暴露了内心,他乘胜追击道:“陆师兄可是上次伤口未愈所以有所顾虑?不必担心,半个月后有仙门大选,陆师兄这段时间静心养伤,到时便可一雪前耻。”
话已至此,陆寒山不得不应,他轻轻拍了拍东方钰的肩膀道:“多谢你,师妹,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东方钰抬手握住陆寒山的手,一副脉脉含情的小女儿作态,“陆师兄……你叫我钰儿就好。”
陆寒山道:“好,钰儿!”
陆寒山被东方钰捧得简直分不清东南西北,他以自己还有要事在身为由先行离开,远远回头还能看到这人望着自己一副痴傻的模样,东方钰嗤笑出声,未想到自己尚未使出媚术,便已将此人迷得神魂颠倒,还真是有趣至极。
“传言果然不虚!”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清冷而悦耳,又听得“嗡”的一声剑鸣,东方钰并未躲闪,腰后便被硬物抵上,他微微回头,作出一副诧异的表情看着来人,道:“原来是戚师兄,你为何……”
戚紫仙的脸因愤怒而有些扭曲,但依旧好看,他冷冷道:“别装了,妖孽,先是接近胜儿,再是挑拨陆师弟,你到底居心何在?”
东方钰有心再激怒戚紫仙几分,便装傻道:“戚师兄,钰儿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都是同门,况且宗门大赛早已结束,这里也不是比试的场所,然而戚师兄却对我刀剑相向,岂非不妥?”
戚紫仙剑尖再前进三分,东方钰柳腰扭转,毫不费力地便躲了过去,他仍是楚楚可人的模样,戚紫仙冷情冷心,剑尖再探,“不妥?我身为宗们弟子,有权替宗主清理门户!”
“真是感人肺腑啊,戚师兄,只是……”东方钰眼神冷厉起来,戚紫践的长剑再刺过来时他并未躲闪,而是两指轻轻松松便夹住了剑刃,轻轻一弹便震得戚紫践从掌心麻到了整条手臂,他顺势夺剑,掌心一推,便见剑锋向着戚紫践腰间而去。
“噌”的一声脆响,却并未染血,长剑入鞘,戚紫践腰肢一软,又被东方钰稳稳扶住,一阵炙热的兰气入耳,是东方钰在他耳边轻语:“戚师兄,你可能有权替宗主清理门户,但也要看自身有无这个能力,你是很强,但我并不比你差!”
戚紫践推不开东方钰,只能冷冷瞪着他道:“你既然这么强,为何还要混入宗门,你究竟想做什么?”
东方钰看着戚紫仙,邪笑道:“当然是如传言所说和戚师兄所想的那样了,说来我的计划能够如此顺利,还真是要多谢戚师兄你。”
“你什么意思?”
东方钰瞧见戚紫仙身后出现的一抹红影,神情闪过一丝不耐,他贴着戚紫仙的耳边缓缓说出“你猜”两个字后便一掌拍了过去,戚紫践瞬间飞出去几丈远,幸而被赶来的岳灵霜稳稳扶住。
岳灵霜见戚紫践嘴角染红,便想冲上去与东方钰对决,未料东方钰指尖冒出一股青火,直冲着他面门而来,若非躲闪及时,岳灵霜一张俊秀的脸早已被毁。
东方钰看着狼狈不堪的二人,笑声泠泠,语气绵里藏针:“现在杀了你们恐怕会给我招来麻烦,我们半个月后仙门大选上见,到时我特别允许你们以二对一,今日便这样吧,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