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还君刚走出门,等候多时的温相逢便拦住她的去路:“大师姐,不要再和华容歇走太近。”
姜还君略微疑惑的眨眨眼,她完全不知道华容歇和华容亲桑闹翻的事情:
“唔?她人很好,而且师父也在帮她。”
温相逢努力思考着该如何解释姜还君才能懂,最后她也只能实话实说,她设下隔音阵:
“大师姐,华容歇和华容亲桑之间已经闹翻,师父帮助她,一是她那个姘头,二就是修真界内的事情。”
“大师姐,我是你师妹,这么多年,我何时害过你?华容歇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君子,总之你不要再靠近她。”
姜还君吃着点心,她知道姜还君和华容亲桑之间有联系,但杀掉华容亲桑复仇是一件事,保护好温相逢也是一回事。
“唔,那我就去这最后一次。”姜还君开心的跑开,只留下温相逢略微崩溃的站在原地。
姜还君那个智商能骗个小孩都算是厉害,和华容亲桑作对,没有被逗成狗就算是幸运的。
一边是对她有知遇之恩的华容亲桑,一边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姜还君,温相逢无论选择那一边都愧对良心。
姜还君则开心的跳上院墙,她趴在墙上俯视着院子内的一切,华容歇还像以往那般练习着幻瞳,宁复见却极为不开心蜷缩在角落。
姜还君的确没有发现华容歇有什么不对劲,她开心的跳下去,华容歇温和的笑着:
“每次都不走正门,爬墙很有趣吗?”
姜还君吃着点心:“我不喜欢这些高墙,这些东西就像是镣铐,待在这里就是被锁在这里一样。”
华容歇笑着,她何尝没有这种感觉呢?无论是那些繁杂到恐怖的规矩,还是这些像是将天空挡住的高墙,都极具压迫感。
“华容歇,你是好人吗?”姜还君想起温相逢之前所说的话,她还是有些担忧,何况这些天,华容歇为正义已经害死很多人。
华容歇放下手中的卷轴,她笑着:“你觉得呢?公平正义需要牺牲,杀一人可活万人,哪怕我会因此背上骂名,我也不会后悔。”
姜还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在她心中,温相逢远比华容歇要重要,但姜还君还是抱着一丝对华容歇的期待:
“华容歇,你会成为像华容亲桑那样的人吗?”
华容歇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静静的从储物戒中拿出很多信件:
“姜还君,家主大人对你的师妹有知遇之恩,你可以自己做决定这些信件该如何处理,我只是害怕你被欺骗。”
姜还君难以置信的拿起信件,信件上的内容和温相逢给她讲述大致上相同,但却在细枝末节上完全不同。
姜还君无法相信,和她一起长大的师妹会效忠她的仇人,并且会帮助她的仇人来监视她。
姜还君陷入自我怀疑,华容歇的目的也达到。
她早就猜到,华容亲桑会准备这一手,于是她在之前收集好一些证据。
虽然里面没有任何改动,但将一些信件剔出,便足以将事情改造成温相逢这些年只是为控制姜还君。
虽然按照完整的信件往来,温相逢也在华容亲桑的知遇之恩和对姜还君的情意摇摆不定,但依旧有她下手的空间。
姜还君难以置信的跑走,华容歇则像以往那般露出担忧的神情:“姜还君,你的师妹这些年也不容易。”
玉荣华压根不知道华容歇准备这一手对策,但她知晓温相逢对姜还君根本不是单纯的监视和控制。
但她也没法说其他话,要是姜还君动起手,在场的众人都不会是她一人的对手。
华容歇的脸色也因华容亲桑的到来阴沉起来,玉荣华则拦住想要和华容亲桑动手的宁复见,华容歇叮嘱玉荣华按照她原本的对策做准备。
玉荣华将宁复见和华容清带走,她担忧的看着华容歇,华容歇则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玉荣华也只能选择相信华容歇。
华容歇刚设下隔音阵,华容亲桑这才开口:“歇儿,你真的觉得你所作所为是为正义吗?”
华容歇努力挤出笑容:“家主大人的教诲我可不敢忘。”
华容亲桑自然知道华容歇已经探查出她所作所为是为人人平等的理想,为人人平等而去残害人,又是否违背本心呢?
华容亲桑平静的注视着华容歇,这是她的心中的孩子,更是她创造出最为完美的继承人,可如今她们之间的关系却这般僵硬。
“华容歇,你所作所为真的和我越发相似,可我却不知道这样是否该开心。”
她为实现人人平等的理想,将华容歇改造成她计划中最不可或缺的一环,也从此创造出最不平等的关系。
是她创造出如今的华容歇,可她如今指责华容歇的每一句话都是她对自我的憎恨,那个为实现人人平等而双手沾满鲜血的自己。
华容歇则强忍着恼怒,明明是华容亲桑选中她,将她带在身边抚养,给予她优渥的生活,允许她淘气。
可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犯什么错,才会被送到青莲派,被迫从受保护的幼童成为挑大梁大弟子。
而她对华容亲桑的感情也在她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开始变质,也许是在青莲派每个夜晚,在她思考她到底做错什么才被罚到这里的时候。
从我想要成为她的孩子,在十几年的时间被异化成我想要成为她唯一且最重要的人。
只要成为这样的人,她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再次被抛弃,不会再被多年不闻不问。
可这份被异化的感情在她还没有回到华容家族之前,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只是将华容亲桑当作自己心中的母亲。
直到回到华容亲桑身边,在看见华容亲桑、被华容亲桑教导的每时每刻,这份被异化的感情逐渐盖过原有的正常感情。
她下意识模仿华容亲桑的一举一动,只有这样她才能觉得自己和华容亲桑更加近,也不会再被抛弃,更是唯一能站在她身边的合理途径。
如今的她已经察觉出,她之前杀人、做恶事,更多的是为达到站在华容亲桑身边的目的,或者是为清除站在华容亲桑身边的障碍,而并非是为所谓的正义。
要是华容亲桑不提出来,说不定她也可以继续自欺欺人的这般想,可华容亲桑却直接撕开所有的伪装,让华容歇直面这一切。
她所作所为根本不是为正义,而是为靠近华容亲桑,无论是理想的破灭,还是被撕破伪装,都足以让她怨恨华容亲桑。
“家主大人,我才是你最满意的实验品,你不该高兴吗?”华容歇带着毁掉原来关系的想法刺激着华容亲桑。
华容亲桑罕见的说着住口,她明明能猜出如今华容歇对她是什么感情,但她不能接受这一切。
被她视作自己亲生孩子的华容歇却对她产生这样的感情,这难道不可笑吗?
“华容歇,我何时引诱过你?这是你自己的问题。”华容亲桑冷漠的直视着华容歇的眼睛。
其实在说出这句话后,华容亲桑心中产生一种奇异的绝望,她还是极度恐惧亲密关系。
无论是华容湛川,还是华容歇,她都说出如此伤人的话,她甚至都不能确定,送华容歇去青莲派究竟是为抗拒亲情,还是其他感情。
明明她知道那样会让华容歇误会这段感情,可为她谋划两百年之久的计划,她还是如此做。
为人人平等的理想,她甚至都没有纠正这一切,她又有什么脸面说她没有引诱过华容歇呢?
可直到华容歇靠近她,感知到华容歇灼热的呼吸,她才清醒过来,她绝对不能默许这种事情发生。
清脆的巴掌声却没有打醒华容歇,华容歇只是略微用力,腥甜便充斥着华容亲桑的口腔。
华容亲桑用力的推开华容歇,她擦拭着嘴角的鲜血:“华容歇,你发什么疯?”
“是你先抛弃我,你明明知道那样会让我误会这段感情,可你没有制止,甚至默许。明明是你先引诱我的。”华容歇绝望的反驳。
华容亲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慌乱,是她给华容歇太多的特殊。
从一开始的亲吻额头到许诺唤她名字便会出现,到如今用你是我最看重的孩子来控制华容歇。
她怎会不知道这样对华容歇而言是致命的引诱,可她一直都用华容歇只是将她看作心中的母亲来无视这种异变。
可从一开始,母亲这个身份也是最容易掌控华容歇的方式。
华容歇从小便很少见到她的母亲,让华容歇错误的将对母亲的感情投射在她身上,是最容易的控制。
可在她察觉到自己将华容歇看作孩子时,她不得不选择推开华容歇,她谋划两百年的计划绝对不允许有人来破坏。
也是为计划,她才将华容歇带在身边,一点点将华容歇改造成完美的继承人,改造成众人眼中翩翩君子。
为更容易控制华容歇,华容亲桑这才一点点偏离亲情,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华容歇看向她的眼神已经变质。
毕竟华容歇太乖、太温顺,以至于让她放下戒备。
“是我先那般,但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谋划这么久的计划相提并论?”华容亲桑不得不直视这段感情。
华容歇压根没有想到华容亲桑会承认,但她早就被改造成华容亲桑那样,她又怎能不知道华容亲桑是在拒绝她。
以撕破所有伪装,承认自己也是一个不堪的人,来毁掉华容歇心中那个圣洁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