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复见握着花满袖,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华容亲桑不会让她难堪,她握住花满袖:
“这把灵剑是我送给你的,是不喜欢吗?”
宁复见紧紧握着花满袖,她很难将眼前这个和颜悦色的大师姐和那个沾满鲜血的家主混为一谈。
一个是一直养育她、爱护她、教导她君子之道的大师姐,一个是为自己的利益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死父亲的家主。
“大师姐,华容逸是你杀的吗?”宁复见有些绝望的询问。
华容亲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松开花满袖,只说一个是。
她看着宁复见,她不相信宁复见不会不知道,华容逸对她而言是一个隐患,留他这么多年已经是仁至义尽。
宁复见捏紧花满袖:“华容歇那些遭遇也是经过你的默许吗?”
华容亲桑静静的说一个是,她知道宁复见明白,没有野心的华容歇是坐不稳少主之位。
何况她也给过华容歇离开这里过自己想要的日子的机会,可惜华容歇没有选择。
宁复见握着剑柄,却无论如何都抽不出灵剑:“你养育我,不只是因为你是灵秀阁大弟子,对吗?”
华容亲桑平静的回答着是,宁复见不蠢,自然不会不知道苏若棠的存在。
宁复见早就忘记她到底问出多少个问题,她只记得华容亲桑的回答只有是。
宁复见看着花满袖的剑身上出现的华容亲桑的脸,她却没有刺下去的勇气。
哪怕华容亲桑欺骗她的感情,哪怕华容亲桑双手沾满鲜血,她都无法做到杀掉华容亲桑。
华容亲桑轻轻的握住花满袖,她平静的看着宁复见:
“宁复见,我首先是华容家族的家主,其次才是灵秀阁大弟子,最后才是华容亲桑,我没有其他选择。”
宁复见握着花满袖的手不断发抖,她看着眼前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华容亲桑,她甚至都怀疑华容亲桑是否拥有感情。
华容亲桑握住花满袖,鲜血滴落在地上,可华容亲桑依旧向前走:
“宁复见,多年锦衣玉食的生活不是一句不正义便可以轻易放弃。何况,不做这些事,压根坐不稳大弟子和家主的位置。”
“倘若我不再是家主和大弟子,我压根护不住你们。”
宁复见甩开华容亲桑的手,尽管她恨不得现在就杀掉华容亲桑,但看见华容亲身那泛红的眼眶,她还是忍不下心:
“大师姐,从出生到现在,你说过一句真话吗?”
华容亲桑看着足以看见骨头的伤势,她没有选择立刻处理,她小心的靠近:
“宁复见,无论在华容家族,还是灵秀阁,不练出这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耐,你活不久。”
“你知道在灵秀阁轻易相信他人的后果,何况当初你被拐跑,也是灵秀阁的长老害怕再出现一个苏若棠。”
宁复见已然到达一个退无可退的地步,常年的规训阻止着她去踹华容亲桑,但华容亲桑那带着控制的眼神却让她感到恐惧。
她慌张的推开华容亲桑,随后快步向外面走。
华容亲桑摇晃几下站稳:“宁复见,你现在走出去,你又能活多久呢?一年、一个月、一周、一天,还是一个时辰都活不下?”
宁复见不由得停住脚步,这些年,她得罪过的修士,多到连她自己都数不清,要是没有华容亲桑的庇护,恐怕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华容亲桑温柔的抱住宁复见,她近乎蛊惑的话语让宁复见感到恐怖:
“宁复见,我的好师妹,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宁复见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做,华容亲桑是她的大师姐,更是教导她为人处世的人,可如今,她压根不知道该如何做。
好在华容歇即时推开房门,华容亲桑这才不得不不去吻宁复见。
华容亲桑不用猜便知道这一切肯定有华容歇的添油加火,否则以宁复见耿直的性格压根不会提着灵剑来找她。
华容歇像往常一般行礼,只不过这一次,她跪在华容亲桑面前,宁复见也感知到事情不太对。
宁复见还没有开口便被华容歇用传音示意离去,宁复见几次欲开口,却最终因为华容歇那双让人安宁的眼神选择相信她。
宁复见刚走出去,华容歇便抬头:“家主大人,这些年,我到底算什么呢?”
华容亲桑像往常一般露出温和的笑容,只不过这次,她感知到华容歇完全不吃这一套,她也只好转化策略:
“华容歇,我一直都将你看作我最重要的孩子……”
华容歇浅笑着,她轻轻拍开华容亲桑的手:“家主大人,这句话你说过很多遍,目的只是为控制。”
华容亲桑挑挑眉,华容歇这才站起来:“家主大人,你将我丢到青莲派,美名其曰是去修炼功法,可实际上……”
华容亲桑罕见的浮现出一丝薄怒,她一把握住华容歇的手腕:“华容歇,我对你的耐心有限。”
可华容歇却因为抓住华容亲桑不敢直视的事情感到兴奋,她继续刺激:
“我在青莲派那些年,您一次都没有来看我,无论是我生病到快要死的程度,还是为灵石多次陷入濒死的状况,您一次都没有来看我。”
“每当我快要死掉的时候,我一直都期待您能来看我,可惜您一次都没有来。您明明知道我一直将您看作什么。”
华容亲桑笑着,她不敢直面这个问题,亲情和爱情对她而言极为恐怖,恐怖到她宁愿将这些人推开,也不愿面对。
“是,我一次都没有来。华容歇,你不会不知道,你有如今的成果不可能只是因为你自己。”
“我为你付出那么多,甚至是将你看作我自己的亲生孩子,可你却这般报答我,嗯?”华容亲桑也有些生气。
华容歇沉默一会,她再次抬眸:“可是我将您看作母亲的时候,你将我送到青莲派,很多年都不来看我。”
“如今,您这般说,恐怕不只是因为亲情吧?”
华容亲桑略带赞赏的笑着:“华容歇,你很聪明,但如今的你不也是像我这样做的吗?”
“为保证自己的位置稳固,别说是亲情,就算是友情也可以利用,你敢说你没有丝毫利用宁复见的想法吗?”
华容歇被戳到痛处,她也有些不在意说出来的话有多么大不敬:“家主大人,我可是你养大的,您说……”
华容亲桑又怎会不知道华容歇想要说什么呢?她也只能努力保持温和的样子,她隔着布料摩挲着华容歇锁骨处:
“这里的刺青倒是好看。”
毕竟只有对对方十分了解,才知道如何说话才能最伤对方的心。
华容歇握住华容亲桑的手,那里的伤口还在流血:“丹修的手可是不能受伤的,甚至连一个小伤疤都不能有。”
华容亲桑差点维持不住脸上温和的笑容,她看似失望的松手,却在华容歇准备离去时开口:
“华容歇,你平时表现的那般聪明,怎么总是在这种重要事情上犯蠢呢?”
“你如今只知道不能将对爱人的感情投射在青袍渡身上,怎么不知道不该将对母亲的感情投射在我身上呢?小蠢货。”
华容歇也不知道是因为感到羞耻,还是因为被戏弄这么因此恼怒,她怼回去:
“你还不是不该将对孩子的感情投射在我身上。”
华容亲桑静静的看着离去的华容歇,她疲惫的坐下,就算她知道关系会彻底破裂,她也没有出手挽留华容歇。
华容歇向前走的步伐也逐渐放缓,明明只要华容亲桑能解释一下,哪怕骗她,只要她能说明她为何要这样做。
哪怕只是用家族利益来骗她,她都会回头,可自始至终华容亲桑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华容亲桑知道以华容歇如今的修为,足以听见,她缓慢开口:
“歇儿,做一个好人很难的,我又能去怨谁呢?”
华容歇分不清这句话是用来操控她,还是实话,毕也许连华容亲桑自己都分不清说出这句话到底是为控制,还是为其他什么。
要是华容亲桑没有遇见苏若棠话,压根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只为满足苏若棠那可笑到极致的理想。
可对于一个为活着便耗尽心力的人而言,生命之中突然出现一个人,那人不图她任何东西,给予她温暖。
偏偏在她对情爱懵懵懂懂时,那人因为自己的理想死掉,没有疯就算奇迹。
华容亲桑的眼神不由得的冷下来,她为这个理想已经筹谋这么多年,别说是爱人,就算是自己亲生孩子,也会毫不犹豫的杀掉。
一直都躲在暗处的华容湛川不得不出现:
“亲桑,华容歇和你很相似,你也很喜欢这个孩子,不是吗?”
华容亲桑揉着太阳穴:“是,我很喜欢这个孩子,当初你不也想要将这个孩子当作自己的养子来培养的吗?”
华容湛川罕见的没有接话,华容亲桑第一次感到无尽的疲惫:“一切事情结束后,我也想找一个地方好好休息。”
华容湛川向前走几步:“亲桑,歇儿要是能退一步,说不定……”
华容亲桑笑着:“歇儿可是最像我的孩子,要是她选择退一步,说不定我真的不会看中她。”
华容湛川也没法说其他话,毕竟华容歇可是最像华容亲桑的孩子,要是华容歇没有这个脾气,说不定压根不会被选中。
华容湛川看着华容亲桑,她隐隐觉得眼前的华容亲桑不能再和当初遇见的华容亲桑完全不同。
当初明明是她先看重华容歇,可却被华容亲桑半路截胡,华容亲桑应该知道她很喜欢华容歇那双干净到极致的眼神。
可华容亲桑却只是平静的解释:“我只是看重这个孩子的天赋,你要是想要也可以当作我们共同的养子。”
偏偏华容湛川看见华容歇被各种宠爱,她心中却生出一种情绪,她不知道那份情绪到底是什么,她只知道看见华容歇便觉得极度恶心。
像是看见当初那个被踹下高台的自己,也像是看见那个被华容亲桑玩弄感情的自己。
——
洛溪摩挲着华容冰悦的灵剑,她甚至都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衣服上的味道早就消失,她却一直记得华容冰悦临死前的问题。
洛溪刚想起身,一股熟悉的寒气将整间屋子笼罩,冰块出现时,华容冰悦也从暗处走出来。
华容冰悦一句话都没有说,洛溪毫不犹豫的抽出骨鞭。
虽说,华容冰悦现在是鬼修,除非是砍掉脖子要不然也不会死,但这也不代表不会疼。
偏偏洛溪不往死里打,偏偏往最疼的地方打,洛溪笑眯眯的看着被抽成肉泥的华容冰悦:
“真是长本事,还学会骗人。”
华容冰悦刚要说话,洛溪便用禁言令封住华容冰悦的嘴,她单手拎起再度恢复的华容冰悦:
“贼心不小,大半夜跑到华容家族的领地,是不觉得只死一次不刺激吗?”
华容冰悦被禁言令封住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活生生挨骨鞭。
也不知道是洛溪解气,还是禁言令的效果消失,华容冰悦这才能开口说话:
“洛溪,我……完成家主给的任务后才回来的。”
洛溪故意曲解华容冰悦的话,她笑眯眯的单手拎起华容冰悦:“喔?这是进错屋子?”
华容冰悦刚说出一句不是,她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原意是她好不容容易完成任务,才有空来找她。
可洛溪一直都在气头上,报仇一般的曲解她的意思。
洛溪无奈的松开手:“你是冰灵根,就真的是一块冰?”
华容冰悦疑惑的看着洛溪,她不知道洛溪是什么意思,洛溪直接被气笑:“滚回无妄鬼蜮,我不想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