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歇看着华容逸的口供,她有些不相信的将纸张砸在桌案上,飞双燕则平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只恢复到能说话的华容逸。
华容逸艰难开口:“孽子……杀掉……”
华容歇捂着耳朵:“住口!不准再说!”
飞双燕也只好用禁言令封住华容逸的嘴,她笑着:“华容歇,冷静,目前只有得到华容亲桑的帮助,你才能坐稳少主之位。”
华容歇努力提醒着自己冷静,她不断提醒着自己,为正义,她不能和华容亲桑闹翻,更不能去质问。
飞双燕扭头看着不停挣扎的华容逸:“你没有能力保证华容亲桑不发现的话,只有杀掉他这样一个选择。”
华容歇下意识拦住飞双燕,飞双燕则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扇在华容歇脸上:
“华容歇,你太优柔寡断,以你现在的实力无法做到不被华容亲桑发现,而且这种废人也没法扳倒华容亲桑。”
“留着他只会给你惹来不必要的祸事。”
华容歇看着一边一脸惊恐的华容逸,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何。
她为正义才做到这一步,可如今却要杀掉一个无辜的人。冥冥之中,她总感觉自己离正义越发遥远。
最后还是飞双燕做出退步:“你好好想想,我三天之后再来。”
华容歇只觉得天旋地转,要不是玉荣华扶着,恐怕她真的会昏倒。
她为正义选择这条路,如今拦路的人不是恶人,而是一个无辜的人,她不杀掉这人,便会惹来祸事,可这样却和她遵守的正义相违背。
姜还君则吃着点心:“你要杀他吗?”
华容歇努力挤出笑容:“不,你吃自己的点心就好。”
姜还君继续吃着点心:“要是你想要杀谁,告诉我就好,我帮助你。”
华容歇听着家仆带来华容亲桑找她的消息,她不得不的深呼吸调整好状态,跟着家仆来到华容亲桑院落外。
华容歇刚走进院子,她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华容景行满身血迹的趴在地上,华容亲桑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尽管华容歇见识过那些做错事的族人被处罚,但华容歇看见这一幕还是有些恐惧。
华容亲桑则温柔的让华容歇站在她身旁,华容歇看一眼面无表情的青袍渡,她不得不强忍着恐惧走上前。
华容亲桑随意的闲谈:“华容景行实力还算可以,可惜太过于贪婪,竟然连无妄鬼蜮之类任务所发放的灵石都敢去拿。”
青袍渡也不知道华容亲桑到底想要说什么,华容歇则强忍着反胃感,她静静听着华容亲桑的话。
“其实绝大多数时候,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惜华容景行做事太过,处理也处理不干净。”
“歇儿,日后处理事情可要处理干净一些,莫要让我来给你处理。”华容亲桑笑着。
华容歇则只觉得全身发凉,她甚至无法确定华容亲桑到底是在说华容景行的事情,还是在说华容逸的事情。
华容景行艰难抬头:“家主大人,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会杀更多的鬼修来证明自己。”
华容亲桑冷漠的让人将华容景行抬回去,面对青袍渡和华容歇的疑惑,华容亲桑则温和的笑着:
“族内所有事情都讲究平衡,正义未必带来家族昌盛,邪恶也未必会带着家族走向灭亡。”
不知为何,华容歇总觉得华容亲桑已经知道华容逸在她手中,但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华容歇耐心的给华容亲桑倒茶,青袍渡则坐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的揉着手中的剑穗,华容亲桑则在一旁闭目养神。
青袍渡和华容歇对视片刻,华容歇率先移开视线,青袍渡则安静的等待着华容亲桑接下来的指令。
“青袍渡、华容歇,这些天不必前往无妄鬼蜮,留在族内修炼。”华容亲桑最终还是想好对策。
青袍渡和华容歇都是化神期修士,如果死在无妄鬼蜮,损失也不小,何况接下来的大战也需要二人。
华容歇满怀心事的走出院子,她有些担心华容逸的事情会被发现,但青袍渡则拦住她的路:
“华容歇,你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有些极端。”
青袍渡不相信她的大师姐,会变成如今这样,为追求正义而做恶事,难道还能说是正义吗?
华容歇笑着:“青袍渡,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呢?”
青袍渡一时半会找不到话来呛华容歇,她也只能转身离去,到时候能在大战中活下来的人才算是坐稳少主之位。
华容歇有些着急的回去,在她看见身首异处的华容逸后,深深无力感将她包裹,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华容亲桑的控制。
温相逢则抱住姜还君,防止姜还君去靠近华容逸的尸骸,玉荣华也只好尽力劝说着快要疯掉的华容歇:
“大师姐,冷静!华容亲桑不是目前的我们能对付的,要是你选择放弃,就再也没有人能对付她。”
华容歇不断提醒着自己要冷静,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华容亲桑教导,或者华容亲桑找人教导。
可以往所有的强敌都没有华容亲桑给她带来的绝望感强。她可以毫无愧疚的杀掉敌人,却无法直面自己心中母亲。
华容歇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击败华容亲桑。
直到抱着一堆点心来玩的宁复见出现,华容歇才隐约感知到破局的关键。
宁复见在华容亲桑心中占比很大,既然她不能在正面击败华容亲桑,为何不能靠宁复见先击溃华容亲桑的心理防线呢?
玉荣华则眼疾手快的抓住华容歇的手腕,她近似哀求的喊一声大师姐。
华容歇自然知道,宁复见是她朋友,她不该利用自己的朋友,可为正义,就算牺牲她又何妨呢?
玉荣华看着好不顾虑的走到宁复见身旁的华容歇,她终于意识到华容歇已经被改变。
以前的华容歇可不会利用自己的朋友,可现在的华容歇却能打着正义的口号利用自己的朋友。
“华容歇,这是谁干的?”宁复见惊恐的看着尸骸。
她只知道华容逸是华容亲桑的父亲,其余的一切都不知道,这也让华容歇又可乘之机。
华容歇无奈的轻轻拍宁复见的肩膀,语气带着绝望和疲惫:“是家主大人。”
宁复见下意识说着不可能,但眼前的场景让宁复见无法自欺欺人,宁复见将将点心放在桌案上:
“大师姐是有难言之隐对吧?对吧?”
宁复见根本无法相信养育自己长大,教导自己要重情重义的人会杀掉自己的父亲。
华容歇拦住想要冲过去去质问的宁复见,她看似为华容亲桑着想:
“宁复见,冷静!华容亲桑是家主,她自然要将家族利益放在首位,何况……”
宁复见反问:“难道为家族利益就可以如此草菅人命吗?”
华容歇见宁复见已经上套,她继续拦住宁复见:“宁复见,能坐稳家主之位的又怎会在意这些人的命呢?”
“别说是自己的父亲,就算是自己的孩子,或者爱人都可以成为她利用的棋子。”
宁复见想起华容憎当初说的话,她已然有几分相信。
对于华容亲桑这种人而言,爱一人的时候自然能将心给她,但拦她的路,别说是爱人,连自己的父亲都能杀掉。
华容歇顺势安慰着宁复见,宁复见则无法接受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般逝去,仅仅是因为他挡住华容亲桑的路。
华容歇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离去的宁复见,玉荣华则有些失望的看着:
“华容歇,你……”
华容歇笑着,像是在说服玉荣华,也像是在说服自己:“公平正义需要牺牲。”
玉荣华也只好去修炼,努力保证自己在大战中不会拖后腿。
也不知道是因为仅存的良心在提醒她,还是仅仅是害怕宁复见又被华容亲桑洗脑,导致她再度失败,华容歇跟上去。
宁复见握住花满袖:“华容歇,如果你还是我的朋友,就不要拦我的路。”
华容歇不顾危险上前握住宁复见的手,她顺势将花满袖抽出横在她脖子上:
“宁复见,我们是朋友,我不会害自己的朋友,但以我们现在的实力的确无法和家主大人抗衡。”
“如果你觉得我会拦你的路,可以杀掉我。”
宁复见死死握住花满袖,华容歇可是华容亲桑亲手养大的,她又怎能保证华容歇不会选择抛弃正义呢?
可她杀掉华容歇的话,和华容亲桑又有什么区别呢?同样都是可以毫不犹豫杀掉拦路的亲人、朋友。
那样的她又有什么立场去质问华容亲桑呢?
宁复见无力的将花满袖收回鞘中,她有些无助的看着华容歇:“华容歇,我们是朋友,你会帮助我吗?”
华容歇带着笑意抱着宁复见:“自然会的,谁叫我们是朋友呢?”
宁复见像是握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嗯,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华容歇温和的笑着,无论如何,宁复见已经不相信华容亲桑,只要她努力,说不定真的能让宁复见信任她,就像是信任华容亲桑那般信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