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听歌指北 第22章 裁员

林亭走进公司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微妙。

组长看见林亭，冲他打了声招呼：“早。”

林亭低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是……裁员通知下来了吗？”

组长似是同情地看着他，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裁员的通知最终在年前下来了，林亭赫然在列，当天便办了离职流程。

林亭觉得自己很幸运，毕竟这次的裁员干脆利落，公司没有扯皮，赔偿给得符合标准，他自己对此也早就有了设想，接受起来并不困难。

林亭把自己放在工位上的个人物品收拾好，其实根本就没多少，就是零零散散的，不知道怎么拿比较好。

隔壁桌的同事善解人意地递了个简易的收纳盒给林亭。

林亭接过，微笑着说：“谢谢你。”

同事摆摆手，“不客气，祝你找到好下家。”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他们在的公司很坑，走了就走了，不用可惜。

林亭点点头，谢过同事的好意。

虽然林亭已经尽量将收拾东西的声音降到最小，但是这位借收纳盒给林亭的同事还是时不时瞥向林亭。林亭轻声问：“你怎么了，有事情需要找我吗？”

同事这才意识到自己侧头偷看的样子在林亭眼中一览无余，讪笑着说：“没事，就是有点羡慕你。”

林亭端着收纳盒离开的时候回过味来，心想：“他放一个空的收纳盒在工位，应该也是盼着自己被公司裁掉吧？”

离开的时候，他碰上一个年轻些的同事，虽然两人甚至算不上点头之交，但是林亭认识对方。

这个同事就是上次组长提到的公司想用好绩效留下来的人。

林亭对于这位同时没什么偏见，只是和对方错身而过。

他走进电梯里，看着显示的楼层数一点点变小。这个时间的电梯很空，上下楼几乎不会在中间楼层停靠，迅速地降到1层。

林亭所在的公司只占这栋办公楼的其中三层，其余楼层还有不少其他的公司。在他的印象里，每个从这栋楼里走出来的人都一脸疲惫，面皮上浮着一层隐隐的灰，好像被工作吞噬了一部分生命力，没有人会觉得这不正常，这就是生活，甚至算得上值得羡慕的生活。

在今天之前，林亭也不知道自己会这么突然地被裁，所以并没有开车来公司。由于手上端着个收纳盒，林亭决定慢慢走回去。

反正他也不着急，就当是散步了。

下午两点，林亭从空无一人的电梯中走出来，出了这栋办公楼的大门。今天是个大晴天，冬天的阳光金灿灿地泼洒在城市中，把路旁灌木丛上的灰都照得泛着微光。

这条街上基本都是高高的办公楼，走过这条街之后，建筑风格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基本是居民楼。

下午两点，路上没有什么人。如果林亭按照平时的下班时间离开，路上多少能看到下班的人，还有一些移动的小吃摊。

阳光晒在他的羽绒服上，晒在他的脸上、脖子上、手上，暖和极了，虽然不时有些冷风钻进他的衣服和皮肤之间的缝隙，但林亭却毫不在意。

一路走着，路上的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却因为此时速度慢了下来，看得更清楚了些。

原来路边的树也被裹上了保暖的材料，路中央绿化带中间的植物似乎换了，平日他会路过的早餐店在马路对面，这时候竟然还开着，老板正懒懒打着瞌睡。

林亭在空荡荡的步道上轻轻唱起歌来。他听过很多歌，生活中的每一个缝隙里都塞着音乐的碎片，但是他很少唱歌，不仅仅是很少在别人面前唱歌，独自一人的时候也很少唱。

作为一个对歌手们“指手画脚”的人，林亭对于声乐技巧很了解，辨识能力非常强，但是终究是在聆听、欣赏的层面，论实际的演唱，他就蹩脚得多了。

林亭不跑调，简简单单地唱，其实也是好听的。

到家以后，林亭给赵钦枫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语音。

离职这件事，林亭比较希望直接和赵钦枫讲出来，而不是通过文字消息转达。

赵钦枫暂时没有回消息，想来应该是正在忙。林亭也不急，先把手机放在桌上充电，然后从卫生间把扫帚拿了出来。

林亭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又出门买了些菜，认认真真地烧了顿菜给自己吃。

平时他做饭都是怎么快怎么来，两个锅一块用，十五分钟搞定一荤一素，营养均衡但略显敷衍。

但今天时间充裕，林亭可以慢条斯理地择菜，把肉细致地处理、腌制，费好些功夫做一顿饭。

效率至上时，这叫做浪费时间，而对于此时的林亭来说，这是生活的乐趣。

即使这样慢腾腾地做饭，真的到林亭吃完饭的时候，时间也不过将将走到六点，依然比他最早的下班时间要更早。

林亭在窗边站了良久，看着余晖慢慢褪去，夜晚彻底降临，才慢慢回到电脑桌前坐下，打开之前剪了一半的视频。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林亭拿起来看，发现赵钦枫发了消息过来，说晚上应该七八点结束，到时候联系他。

林亭回复完，把手机熄屏。

自从上次综艺结束之后，林亭其实已经收到过一些综艺或者活动的邀约，但绝大多数都在外地，需要他奔波往返。由于林亭实在没有余力跑到外地参与录制，遂作罢。

林亭虽然没有参与录制，但是接了部分推广，做了相关的乐评视频上传到平台上，基本上都合作愉快。

林亭也一直有在写词，由于之前已经积累了不错的口碑，他早就能稳定地接到写词的工作邀约。

这两项副业的薪酬，加上他本身账号的运营收入，其实基本上已经相当于一份全职工作。林亭工作之后一直在存钱，手头有些存款，所以确实不着急找工作。

不过接下来他需要考虑，自己究竟是继续在互联网行业投简历，还是将中心彻底转移到音乐圈。

不管如何选择，林亭依然有条不紊地做着手头的工作。

林亭刚把视频剪完，赵钦枫的语音通话请求就跳了出来。

“晚上好！”林亭按下接听键，笑着说。

“晚上好晚上好！我现在已经在房间里了，你听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是遇到什么好事要和我分享吗？”赵钦枫说了一大串。

“我被裁了，工作没了。”林亭话语间的笑意更盛，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是这样说出来显然是存了逗弄对方的心思。

这简短的一句话让赵钦枫心头一跳。

“你现在还好吗？”赵钦枫有些担心地说，“难道是我听错了吗？你说的是自己被裁了吧？”

赵钦枫也不知道是该怀疑林亭得了失心疯，还是怀疑自己的听力或者理解能力出了问题。

林亭在赵钦枫一本正经的关心下很努力地忍着笑，没有笑出声，然而赵钦枫听力敏锐，对于呼吸声的变化十分敏感，即使声音经过传输有一定的失真，但他还是听清了林亭忍笑的声音。

林亭终于不逗他了，而是细致地解释了一遍。

赵钦枫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后才道：“这么说……你相当于获得了半年的带薪假期！”

“嗯，是的，所以不用紧张。”林亭懒懒地说，语气里已经有种放假似的悠闲。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去旅游了？”赵钦枫兴奋地问。

林亭“哦”了一声，经赵钦枫的提醒，很快想起他们两人之前对过年后都有空的时间。当时两人的时间没几天对上的，而现在他不需要上班了，时间一下子空了出来。

“是的，那我们年后出去转一转吧。”林亭高效地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准备和赵钦枫商量一下旅游的安排。

两人这个语音电话一打就是一个多小时，把旅游相关事宜聊得七七八八之后，又继续聊起了其他话题。

赵钦枫软下声音，对林亭抱怨道：“每次到了年底就各种活动扎堆，真的好忙好忙好忙……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林亭叹了口气，安慰道：“再坚持一下，快要结束了，想想新年，想想旅游！”

赵钦枫说：“其实唱歌挺好的，但是赶路真的好累，我最近坐飞机的频率比平时还要高些。”

林亭是见识过赵钦枫平时的日程安排的，出差的已经相当频繁了，这会儿出差更多，加班更繁忙，他也忍不住担心起来。

“你们这行真不容易啊……是不是各行在年底都容易很忙？我之前也是，平时都是忙一阵就会相对闲一阵，年底是肯定会忙的，可能一年到头就是需要一个收束吧，所以除了日常的工作外，还得有些总结性的东西。”

“也对，辞旧迎新嘛……你今年过年前后准备加更吗？”赵钦枫忽然问起林亭的更新安排。

林亭轻轻“嘶”了一声，“你提醒我了，确实可以稍微多更一点，让我先多攒点素材。”

赵钦枫之所以有这样一问，是因为他知道林亭往年都在年底断更，顶多更两个东西：这也不更，那也不更。

林亭不更新的原因十分朴素，就是上班太忙，短短几天假里面还要回家过年，也闲不下来。

不过林亭这回不用上班，也不需要回家过年，所以时间一下子充裕起来。

“你有看春晚的习惯吗？”赵钦枫忽然问。

“回家的时候会和家里人一起看……怎么了，是喊我看你的节目吗？”林亭说话的尾音上带了点笑，沾着似有若无的一点调侃。

赵钦枫有些不好意思，说：“我的用意这么明显吗？虽然还不能保证，但是如果节目单上有我的话，我希望我的节目能被你看到。”

“祝你能上春晚！我一定会看的。”林亭郑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