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听歌指北 第17章 见面

赵钦枫的回答是直接拨了一个语音电话过来。

林亭手一抖，手机开始自由落体，平平砸在了他的鼻尖。

他痛得五官拧作一团，忍不住蜷缩起来，“嘶……”

“你怎么了？”熟悉的声音从枕头上的手机传来，因为没有开免提，所以听起来很微弱，却因为手机挨着他的脑袋，有点像是对方附在他耳边说话。

林亭翻身坐起来，拿起手机靠在耳侧，说：“没事没事，刚刚手机不小心砸在脸上了。”

赵钦枫：“……”

听起来好疼，真的没事吗？

林亭感觉鼻尖的痛感十分鲜明，说：“好吧，还是有点事情的，鼻子有点痛。”

赵钦枫心说自己问的不是这个，不过听到林亭说了几句话，已经有所判断。

林亭的声音和他凌晨时听到的直播中的声音有点像，而且还带一点鼻音。赵钦枫关切地问：“你是不是感冒了？”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的，然后是林亭闷闷的声音：“应该是的，我好像还有点低烧，37度4？37度5？应该算是低烧吧……”

“下班了吗？吃药了吗？现在感觉身体状态怎么样？”

林亭听到对方一连串的问题，有点晕，不过还是一个个回答：“已经下班了，我回来才发现自己发烧了，药已经吃过了，现在感觉还好，退烧药镇痛，就是有点冷。”

赵钦枫悄悄出了一口气，说：“还好，听起来不算严重，你……早点休息，今天就不要熬夜了，不然会影响身体恢复的。”

“熬夜”？林亭听到了这个词，虽然他现在的思维有些迟钝，但是他还是慢腾腾地意识到，赵钦枫所说的熬夜，应该就是指他凌晨时分在平台上直播听歌的事情。

赵钦枫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于是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指向的倒都是赵钦枫，赵钦枫顿了一下，然后说：“你先说吧。”

林亭说：“你看到我直播听你的歌啦？”

赵钦枫说：“是啊，其实也是巧合，我昨天结束工作后再回去的路上顺手点开软件看了一下，没想到刚好碰上你在直播听……我唱的歌。本来想问问你是怎么回事的，结果今天白天发现你没有留下凌晨那场直播的回放，又担心你可能不是很想聊起昨天的直播。”

林亭默然，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竟然让赵钦枫多想了这么多，虽说不留下回放确实是有这样的考量，而且还非常有指向性——就是担心赵钦枫问起。

他不大好意思承认，自己因为考古赵钦枫的过往演艺经历辗转看到一个他的粉丝剪辑的视频，哭了一场，然后在第二天还要早起上班的情况下半夜直播听歌。

他本来抱着一丝侥幸，认为赵钦枫在外忙碌应该没有空闲在半夜也注意着他的账号的动静，可他没想到赵钦枫真的看见了。而且好死不死，林亭在直播过程中没有看到赵钦枫的账号，然后在下播前最后一刻看见赵钦枫的账号。

这可太尴尬了，他甚至没有办法判断赵钦枫在那里听了多久。

赵钦枫善解人意地说：“没事，其实我昨天只听了一会儿，很快你就下播了。”

林亭心想，赵钦枫真是个好人，幸好赵钦枫是个好人……

于是他顺水推舟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听了，你的歌好听嘛，我也拉上关注我的朋友们听一听。”

赵钦枫说：“是这样啊……不过今天晚上就别这样了，想听我的歌你直接找我在语音里给你唱都可以，不用着急熬夜听呀，身体最重要……”

林亭想，赵钦枫确实是个好人，自己的理由明明这么敷衍，一听就是随口拿来搪塞人的，赵钦枫竟然也就顺着他回避的态度说下去了。

“嗯，我这就休息了。”

“睡个好觉，明天起来会好些的。”赵钦枫的声音很轻柔，仿佛生怕惊扰了林亭的睡意。

林亭总觉得自己还有话想说，随便说点什么都好，说他今天祸不单行，又头痛又落枕，而且还被组长拉去说没有好的绩效拿，或者说他真的喜欢他的歌，很喜欢，特别喜欢，感谢他坚持过了最困难的起步阶段。

心中转过万语千言，最后都梗在喉咙里，堵得他有点喘不过气，他觉得自己的感冒好像又严重了一点，真奇怪。

他咬着牙，用尽可能不会被对方察觉异样的声音说：“晚安。”

“晚安。”

林亭主动按下了挂断键，又半坐起来把手机放到床头，插上充电器。

他把自己团进厚厚的被子里，抱住自己的膝盖，努力让自己暖和起来，就这样一点点沉入了梦乡。

赵钦枫身在千山万水之外，他发觉对方挂断语音电话之后，忽然有点落寞，好像他和林亭的联系，好像也只有这一个语音电话，挂断之后就没有了。

他这边的录制任务已经结束了，不过他的下一个行程并不急迫，所以也不需要刻意赶半夜的飞机，于是他和他的工作人员准备第二天中午再回去，这样免除了半夜赶路的痛苦。

但是他现在恨不得能立刻就回去。赵钦枫是一个务实的人，于是他跑去和助理商量，询问能不能单独把他的机票改签到今晚。

助理非常效率地搜索了晚上回海城的航班信息，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待到一切都搞定后，才在赵钦枫等网约车的时候问了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赵钦枫点了点头，说：“很急的事情，我得快点回去看看。”

助理想了想，心中有所判断，郑重地拍了拍赵钦枫的肩膀：“加油！”

太阳照常升起，新的一天到了。

林亭睡得早，醒得也就更早，而且也并不困倦，不打算睡回笼觉。

他感觉自己的感冒可能进入了下个阶段，嗓子火辣辣地疼，鼻音也更重了。他拿了体温计量了腋温，发现自己的低烧已经退了。

林亭把昨晚定时煮的白粥盛了一小碗，加了点白糖搅拌至均匀融化，坐在餐桌旁慢慢吹凉了抿进嘴里。

他看了看手机消息，忽然发现赵钦枫问他具体住址，消息发送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多，那时候林亭已经睡熟了，自然没有注意到。

他猜想对方可能是想等回来之后探病，不过感冒而已，其实不需要多么大张旗鼓。林亭又想起之前自己说要邀请赵钦枫来自己家做客，还是直接把具体地址发了过去。

感冒固然让人难受，但是不用上班的一天又确实沁人心脾，加上林亭的烧已经退了，所以此刻林亭喝完粥以后觉得自己状态尚可，顺手洗了碗筷，放在沥水槽。他擦干净手之后坐到桌前，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他的两个副业的工作。

他手头有两首歌要写词，还有一个视频要做，刚好起得早，上午应该能做不少。

敲敲打打的键盘声和剪辑使用到的素材的声音不时响起，这种以往常常听到的声音让林亭镇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的情绪，虽然现在稳定了，但是实际上只是生活的惯性使然，而不是他成功解决了这些情绪。

赵钦枫……林亭无意识地默念着他的名字，仿佛是想把这几个字在齿间咀嚼一番，琢磨出个滋味来。

门口忽然响起敲门声，林亭有些疑惑，这才早上七点，谁会来敲他家的门？

他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看到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人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一双眼睛来。

就单看这一双眼睛，林亭就能认出对方了，门外的人是赵钦枫。

他在心里疑惑：我是没有睡醒吗？

不过即使是在梦里，他也是会开门的，于是林亭伸手把门打开了。

赵钦枫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手上提了一袋水果，眼下有轻微的黑眼圈，从眉间依稀能看出倦色。

林亭穿着睡衣，披了件不薄不厚的外套，因为家中开了暖气，所以也不冷。但是门外很冷，甚至还有从开着的窗户吹到楼道里的风。

林亭问：“你不是在外地录节目吗？”

赵钦枫说：“有点急事所以先回来了。”

他没有明说是什么事情，林亭便也没有问，从鞋柜拿出一双拖鞋，放在门口，示意对方赶紧进来。

外面的冷风一股一股地从开着的门灌进家中，林亭忍不住裹紧了衣服。赵钦枫见状迅速走进门，把门轻轻关上了。

林亭往客厅走，先把电脑上正在处理的文件保存，然后拿了两个口罩，自己先戴上一个，然后又递给赵钦枫一个。

“我没去医院检查，不过估摸着应该是流感，你小心被我传染了。”林亭说。

赵钦枫接过口罩，把手上的水果放到餐桌上，然后戴上了口罩。

赵钦枫余光扫见林亭桌面上剪辑软件的界面，偏过眼神没有盯着看，问：“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林亭注意到赵钦枫的举动，摇摇头，说：“没事，上面是我接下来要发的视频，剪了差不多了，不过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调整，你想看也可以看一看。”

林亭从边上搬了一把凳子，摆在桌子边上，“坐这里吧。”

赵钦枫坐在林亭旁边，看着他隐藏软件界面，然后打开了文件夹中的一个视频文件。赵钦枫觉得十分新奇，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在平台上看到林亭的视频，从未以这样的视角看过。

林亭把视频全屏，调好音量，和赵钦枫一起看着。

这次林亭做的视频是近期一些不错的翻唱舞台和原唱的对比，三十分钟讲三首。林亭问：“时间比较长，要不我把你带来的水果洗了，我们边吃边看？”

赵钦枫站起身，说：“我去洗吧，你正生着病，应该不大舒服。”

林亭便由着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