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仰望到并肩 第8章 萧飞扬

凌昊的目光落在简遥身后的书架上，上面摆满了计算机专业书籍，只有右上角，零零散散摆着几本小说。

他唇角微微勾起：“西蒙斯的《海伯利安》，你的项目名就是取自于这本书吗？”

简遥点头。Hyperion项目始于高考后的暑假，她那时刚刚看完科幻巨著《海伯利安》，就把书名拿来当项目名了。

“还有阿西莫夫的《银河帝国》，刘慈欣的《三体》，你喜欢科幻小说？”凌昊看着书架继续问。

简遥再次点头。

凌昊伸手取出一本《海伯利安》，精致的硬皮书，上面印着烫金的花体字Hyperion，是英文原版。他说：“国内很难找到英文原版，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简遥立刻毕恭毕敬地奉上其余三本，这套书一共四本，语言优美艰涩，啃起来很花时间。

“我还有事，先走了。”凌昊抱着厚厚的四本书，气定神闲地说。

简遥送凌昊到门外，然后站在窗前，看着凌昊上了停在楼下的一辆不下五百万的黑色豪车。目送豪车消失在视野中，她转过身，不解地摇了摇头，只觉这个世界真奇妙。

车中，助理江维打趣凌昊：“恭喜老板，终于有了在女孩子家过夜的记录。”

凌昊剑眉一扬，面露不爽，这是什么话？

简遥和队友们忙了四个星期，终于迎来了全国大学生IT创新大赛的日子。赛事在首都举行，比赛的前一天上午，一行人登上了前往首都的飞机。

凌昊没有同行，据说他要晚上才能到，可以理解，凌boss嘛，日理万机，再说，他也不可能和学生一起坐经济舱。

参赛费用学校报销，按规定是两人一标间，谢华瑜自己掏腰包，把所有人的房间都升级成单间大床房。

帮简遥往房间提行李时，谢华瑜说了一句：“这个房间在角落，最清静。阳台外面就是楼顶花园，对面是VIP房间。”

简遥哦了一声，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声谢谢，以感谢对方的特殊照顾。

各自安顿下来后，谢华瑜召集大家到他房间做赛前演习，他特意要了一个套房，外面的客厅就当会议室。

当晚七点开始，可以进入会场，进行踩点。赛事持续两天，第一天预赛，第二天决赛，来自全国各地的八十三支参赛队伍分成四组，决出十二支队伍进入决赛。

准备室是一个大厅，用隔板分出若干小区域，供每个参赛小组在里面安装设备，准备材料。站在门口，往里面望去，日光灯下一排排桌椅，人头攒动，蔚为壮观。

一行人找到A大的位置，打开电脑，连接网络，测试网速。他们的演示程序，只要有网络能连上服务器就行，不需要什么特别设备，因此准备工作不多。

简遥正埋头忙着，忽然听见田欣然惊喜的声音：“凌老师，您来了！”

抬头一看，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正是凌昊。

凌昊没搭理田欣然，直接问简遥：“准备的怎么样？”

“一切顺利。”简遥回道。

“作报告答辩的是谁？”

“谢华瑜。我负责在一旁演示程序。”

凌昊勾了勾唇角，简遥感到了一丝嘲意，大概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意思。一般说来，作报告答辩的应该是队长，但简遥觉得自己表达能力差，还是让善于演讲的谢华瑜站在台前的比较好。

就在此时，迎面传来一阵骚动，许多人翘首相望，像是来了什么大人物。简遥好奇地望去，只见一男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过来。那男子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洒脱得体的银灰色西装，气宇轩扬，笑容闪亮，边走边向周围人挥手，举手投足间，有种指点江山的气势。

简遥只觉这人有些眼熟，像是经常上电视的人物，再看他的行进方向，竟是向A大的准备区走来。

她忽然感到身边气压骤低，空气变冷，抬眼望去，只见凌昊幽黑的眼底浮现一丝深深的厌恶。

她退后一步，压低声音询问谢华瑜：“那是谁？”

“萧飞扬，光冕集团的总裁。”谢华瑜轻声回道。

光冕，怕是当今名头最响亮的互联网企业，它的业务有两大块，一块是搜索引擎，一块是电子商务。怪不得在场的人看到光冕的老板会那么激动。

萧飞扬人未到声先至，意气奋发，中气十足：“凌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凌昊反应冷淡：“你也来凑热闹？”

萧飞扬笑道：“光冕是本届大赛的赞助商，在座的诸位年轻选手都是中国IT业的未来新星，我当然要来看看了。”

他含笑的目光环视四周，扫过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每个人都殷切地望着萧飞扬，希望他能注意到自己，期待自己的作品能得到这位互联网大佬的认同。

凌昊轻轻嗤鼻，表示不以为然。

萧飞扬目光落回，语气漫不经心：“听说你是A大队伍的指导老师？A大是什么项目？”他瞟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项目简介，“哦，原来是智能客服啊，这个领域早就被做滥了吧！现在流行的是VR，自动导航，智能芯片，呵呵，凌昊，你怕是落伍了。”

即便是简遥，也能看出对方是来挑衅的。满满的恶意，朝凌昊扑面而来。

凌昊淡然回道：“即使是做滥的东西，也能挖出金子。”

萧飞扬放肆地大笑：“好好，就让我拭目以待吧，看你能挖出什么金子来。放心，大赛评选绝对公平。”

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简遥心头有些莫名不安。

当天晚上，简遥去楼顶花园散步时，发现凌昊也在那里。他倚靠着栏杆抽烟，红色火星在他指间忽明忽灭，花园里灯光幽暗，有白色月光洒落在他的肩头，宛如镀上了一层银霜。

她抬头望去，只见头顶深蓝如洗的夜空，悬挂着一轮皎皎明月。

莫名的，脑海中冒出一句古诗词：“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这更令她觉得，他硕长的身影看上去孤高，而又寂寥。

对方显然有心事，她不想冒昧打扰，正准备偷偷溜走，却被凌昊无意中回头的眼角余光捕到，于是她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叫了声：“凌老师。”

“简遥。”凌昊淡淡应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习惯了晚睡。”简遥回道。照平常，她此时应该是在电脑前敲代码，但明天有比赛，她想应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哦。”凌昊应了一声，继续埋头抽烟。

简遥觉得气氛有些冷，正想告退，却听凌昊说：“从你那借的海伯利安系列，我看完第一本了。”

才一个多星期吧，他那么忙，还有时间看书？

凌昊悠悠吐出烟圈：“七个朝圣者的故事，你最喜欢哪个？”

几乎是不假思索，简遥脱口而出：“神父的故事。”

“哦？”凌昊像是来了点兴味，“为什么？”

“最震撼人心。为了反抗邪恶的十字形，神父把自己钉在火焰树上，整整七年，忍受着一次次重生和死亡的痛苦。”

情不自禁，简遥回忆起了书中的一段原话：“七年来一直活着。电流……七年来的每一秒……都在他身体内翻腾。火焰，饥饿，痛苦，死亡……”

她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每当回忆起书中这段，她依然有种震撼战栗无法自已的感觉。

凌昊打破沉默：“人作为碳基生物，其肉/体本身极其脆弱，但有种力量，能令人坚韧不屈，无法战胜。”

“信仰的力量。”简遥说。

凌昊微微笑了，“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我更喜欢称之为信念的力量。”他摁灭烟蒂，“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第二天早餐桌上，队员们谈起关于凌昊和萧飞扬的八卦。

“凌老师和萧飞扬是MIT的同学，十多年前一起回国创立了光冕，后来因为意见不和散伙了。”文斌说道，他昨晚在网上翻出不少八卦。

大家一脸若有所悟，怪不得昨晚两人见面时气氛很奇妙。

田欣然惋惜地说：“凌老师要是不和萧飞扬闹翻的话，现在也是光冕的老板啊。”

谢华瑜：“凌老师虽然名气不如萧飞扬，但他除了学术界外，在IT风投界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一些知名IT公司，都有他的股份。”

“萧飞扬上了富豪榜呢，怎么没见到凌老师也上富豪榜。”田欣然不服气地说。

冉修一直在边玩手机边吃饭，听到田欣然的话，抬头嗤笑道：“富豪榜的排名你也信？准确性不过六成。那些人凭什么知道人家的真实身家？”

田欣然动了动嘴皮，想反驳，又找不到论据，只得作罢。

冉修放下手机，一幅目中无人的口吻：“光冕又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做盗版起家的，钻法律空子的一只硕鼠而已。现在有钱有势了，开始洗白自己，摇身成了互联网的代表。呵呵呵。”他狂笑了几声，一幅轻蔑的表情。

没人接他的话，大家都知道这小子很狂妄。

大反派终于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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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萧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