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比瑞王放得开,之前都敢仗着胆子在皇帝面前撒泼打滚了,见状便调笑到,
“不知大表兄有哪门傍身的手艺呀~?”
皇帝颌首思忖,一时还真没论出哪门才是己身擅长之技。想到这段日子,陆岑川对自己礼貌却又疏离,全然没有讨好之意不说,连待客的热情都没有。被两个弟弟盛赞的厨艺,也完全没想着特意展示一番,更别说照着他口味偏好准备。他堂堂皇帝陛下,竟每每都要沾弟弟们的光才能混上一些,不由讷讷反问,
“……原来为兄是没有手艺的人吗……?”
语气中难得的有一丝不可思议与不自信。
瑞王见了,眼中也带上狡黠笑意,皇帝看得真切,心里微动,转头问宣王,
“那你擅长何事?”
宣王微微抬起下颌,十分自傲般答到,
“小弟生意做得极好!”
皇帝不置可否,高深莫测的哦了一声,倒是瑞王到,
“你擅长的不是和阿越一同玩耍么?”
宣王佯怒,
“怎能这样拆我的台!”
难得他们哥儿仨还能互相调侃,一时气氛就十分和乐,陆岑川也出了有用的主意,觉得那些礼物收起来没有那么心虚。
唯有林县令,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他是听说有个新的推广套种的办法,所以乐呵呵就来了。谁料来了才知道要跟他分享的人不是陆岑川,而是面前这位主,虽然他外放之后还没回过京……
但他还能不认识皇帝吗!?
赶紧上前行礼,被皇帝挥挥手免了。与在陆岑川面前的随性不同,在自己的臣子面前,皇帝陛下十分的庄重有范儿,哪怕是在个农家小院里,也半分不损他万人之上的王者威严。沐浴在这样震慑的气势之中,林县令每个问题都回答得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错漏,惹怒了面前无上的君王。
“很好。”
皇帝陛下对自己勤劳肯干的臣下夸奖到。
先前一直通过心腹回报掌握套种事宜,如今许多不亲历便可能疏忽的地方亦被补足,对答之中,皇帝对林县令为官也很满意,提前就给他考绩评了个优等,只待时机合适,便升迁到更要紧的位置上去。
不过当然不是现在,弟弟还在外面滞留,本地有个靠谱的父母官也很重要。又以套种作为这次微服的借口,把瑞王从此中摘开,还吩咐林县令不可泄露他的身份,陆岑川若是问起,要报个统一口径的官职,好帮弟弟把谎圆一圆。
真是个合格的好弟控,不是,好哥哥。
随着说明书的顺利印出,套种之法以空前的速度,首先向安平镇周围本州的各个村落里散播而去。
且本县已经有了些根基,为了保证传播的质量,林县令还安排已经实践过的农人亲身交流讲解,来年也会在夏播做跟进的教导,简直万无一失。又另有一部分说明书根据皇帝的安排,由水路上京,经由户部官员审核评价,往更多跟安平镇水土相似的地方推广而去。
而皇帝出来一两个月,就算国泰民安没什么大事发生,也该回去了。
他这一趟收获颇丰,所以临到离别心情也很轻松,甚至跟陆岑川要一顿送别宴,还是皇帝陛下亲自开的口。
这并不奇怪,陆岑川本就是个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性子,皇帝对她又有相当的好感基础,抛开莫名其妙的偏见之后,加上宣王瑞王居中转圜,两人后半来往得宜,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当然了,相处之中也必定的遇到了一些分歧,譬如皇帝觉得他两个弟弟都很好养活这件事。
陆岑川嘴一歪,这俩还叫好养活?
光论挑食,他们就是个中翘楚。酸甜苦辣咸,偏了半分都不要吃,至于臭酶麻糟涩这些“怪味儿”,基本尝都不会尝。
且宣王还只是在挑味道挑口感,只要陆岑川能做的好吃,有些从前不肯入口的东西,他也愿意尝试。瑞王却还得挑食材,刚开始的时候,想要叫他吃块儿肉跟要了他的命似的。现在好不容易放宽了要求,也还是以清淡做法为主,蒸煮熬汤才乐意多吃几口。这一年哪怕被陆岑川整天天荤素搭配的洗脑,红烧肉之类,也还是不要吃的。
完全不想跟这富贵人讨论好养活的问题。
临别之前,皇帝又使人送了大批的好东西来村里,给两个弟弟的自不必说,还特意给陆岑川带了缸海鲜。
没错,缸。
如今运海鲜进内陆的办法,就是用大缸装着,靠不停换新鲜海水保持水产的鲜活,其中过程相当麻烦,运一次大费周章,所以在京中向来抢手。宣王跟瑞王相视一笑,都很肯定皇帝的眼光,对于一个吃货来说,哪还有比新鲜美味的食材更叫人高兴呢?
看着这些从海边运来的鲜货,顺便就讨论起了陆岑川出手整治过的各种鱼鲜。瑞王去年已经尝过许多,便说起几个印象深刻的,特别是冬日的粥底锅如何如何美味,引得宣王扼腕,表示今年一定要尝一尝。
俩人一唱一和,满口都是要继续常驻的意思,正说得热闹,皇帝忽然开口到,
“阿琢,你不会能一直留在此地的。”
本来很融洽的气氛被皇帝这一句话冻结了,话题被打断,瑞王动作一顿,掀了掀眼皮却没有抬起目光,放下手,转身就走了。只留下一句,
“臣弟知道。”
虽然没有拂袖,但也演绎了拂袖的气氛。
瑞王一走,剩下俩人也没了兴致,抬手挥退众人,皇帝坐下开始生闷气。
从前每次都是这样的,兄弟俩一言不合,瑞王扭头就走,留皇帝气气别人,又气气自己,然后不了了之,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依然各自憋闷。
如此循环往复,浅浅的不停的,在心中留下痕迹。
猝不及防的冷了场,宣王看着已经身影消失的瑞王跟退远的仆下,叹了口气到,
“王兄又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不过嘴上说说罢了,您何苦挑这个惹他不高兴。”
宣王也是有很多差事的,什么留下过冬根本不可能,要不是他不放心皇帝非得来微服,早跟着宋老爷子去江南了。
皇帝也不想说,可是他不得不说。
从前不提叫瑞王回京,一是因为瑞王的身体,二就是兄弟俩因为下毒这事,其实闹得很僵。
中间各种误会纠葛,虽说这辈子因为瑞王的重生,追查已经简单了许多,但后续的糟心事一样也没少。不但皇帝,连太后那么强势的一个人,在这事上都不敢轻易插手——怕瑞王一生都要被这毒带累,更怕他们兄弟从此阋墙。
如今两样都化解了,大松口气,为人兄长就又有了新的担心。
本地虽不是什么钟灵毓秀之所在,却有翠岗良田,飒飒山风,泉水叮咚汇成江河,连云天仿佛都比京城高阔,自有一番秀丽。又能整日随心所欲沉迷于书香画意,还有性情相投的友人陪伴,谁不知道比京中污浊叫人欢喜百倍。
但他的弟弟如今沉疴尽除,又正是年少风发,岂是养老的时候?
难道血脉亲人就此疏离?总角之谊由他散去?恶毒歹人不亲手报偿?
满腔抱负,再也不提?
宣王撇了撇嘴,不是觉得勤勉不倦有什么不对,但就跟他老爹整天教训他不务正业似的,他哪里不务正业?他只是用心的做完公事之余,也全情投入的放松一下罢了。瑞王如今算是大病初愈,多休养个一半年的怕什么?
何况,王兄倒是想在这里蹉跎虚度……
“玲子也不会一直都呆村里啊。”
陆岑川虽然不好奢靡,却也从不亏待自己,按照她的话讲叫什么来着?啊,对,为了保证生活品质的稳步提高,小小的青树村,不大的安平镇,早晚会无法满足她的需求。
且如今陆岑川大半是为了阿越才图个安固稳步,以后自然也会为了阿越,去图开阔发展。再加上以她的眼界心气,单是为了更好的学府,待阿越稍大,就会往其他地方去了。
而要是没有陆岑川,谁要来青树村啊?反正宣王自己是不要来的。
皇帝:“……”
忘记夏家那小丫头不是一般的小丫头了!
可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皇帝只能自作自受。再转头看瑞王,其实并没有他们担心的那样恼怒。
皇帝话中的意思,他知道,他明白,活了两辈子了,还能真的轻易被安逸生活所惑不成?何况他从以前就早慧,对自己要做什么要如何做,都十分明了。
却唯独不想被自己的亲兄长如此提醒。甚至还很厌烦被他这样的关心,觉得他既啰嗦又伤了自己的面子。
也是有些小孩子气了。
是以瑞王走了两步就自己笑起来,从前他总埋怨皇兄更多,如今却自省的愈发顺手,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陆岑川认错特别快的影响。
真是的,整天对个小娃娃那样服软,哪儿有半分家长威严。
他想通然后就毫无负累的去休息了,全没有往日那样的不快,空留皇帝懊恼半晌,连个服软的机会都没有。
离别当日没什么浩大声势,比起杨桥几次出行简直是默默无闻,连瑞王宣王打算要送到码头,都被皇帝拒绝了。众人就在村口道别,宣王自是处处周到,瑞王也很是关切了几句,叫皇帝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毕竟前一天才又惹了弟弟生气,照例来说,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揭过啊?
以为是陆岑川开解了瑞王,皇帝放心之余不由得……就又瞪了别人两眼。
而陆岑川哪会跟一个弟控计较,正是临别之际,不但不恼怒,还回了个满是包容理解的笑脸,弄得皇帝反倒有些无措,随即又因这笑里的纯粹,不免也染上几许笑意。
这小姑娘真的很奇怪,不知为何有一种叫人放松的气质,连朕都屡屡被她带歪。
皇帝失笑摇头,收起各种各样纷杂的心绪,稍稍使力握了握瑞王的手臂,
“为兄先回去了,你要多保重。”
瑞王并不矫情,应诺之后也叮嘱到,
“大哥亦要照顾自己,不可太过劳累了。”
皇帝点点头,还是想说你早日回来,忍了忍咽下了。执缰上马,再对诸人道一声再会,他身后一行侍卫紧随主子脚步,拍马跟上,一时间烟尘滚滚,马队嘶鸣而去,不多会儿就连影子也不见了。
悄悄来悄悄走,家事国事都没落下,皇帝一趟出行十分充实。他的到来也没给青树村带来什么波澜,只有林县令对陆岑川愈发看重,还有就是村里那条土路,皇帝陛下都看不下去了,召集工匠印说明书的时候,顺手就给修了。
“萧家大哥可真是一个好人!”
祭出一张万能的好人卡,陆岑川没甚诚心的赞美到。
但京城来的大人物也只修了条夯实的土路出来,辜负了她满心的好奇!
哎,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贪心不足吧。
皇帝离开没几天就到了重阳,今年虽然没有秋闱,林县令依然举办了诗会,希望把尚学的风气延续下去。
不过这回两个王爷谁也没参加,全跟着陆岑川带着阿越往山上登高去了。秋高气爽的玩儿了一天,几人心情都很不错,宣王就趁机卖萌,想叫陆岑川像杨桥进京赶考时一样,也为他长途跋涉准备些好带易存的吃食。
“你要去哪儿啊?”陆岑川明知故问。
“当然是宋老爷子那里嘛~!”少年眨了眨漂亮水润的眸子,
“杨二哥这一大家子千里迢迢的,有我压阵,老爷子也放心些不是?”
那你就去跟宋老爷子邀功啊!
虽然很想这样吐槽,但看宣王得意的小模样,陆岑川还是把话咽下,点点头问他都想吃什么。至于有多少时间留来准备,既然要跟杨路一同走,那陆岑川是很知道的。
杨路收拢了本地的产业之后,又避过了燥热的暑气,万事俱备,只等杨大嫂平安生产,就会出发了。
也是机缘巧合,在阿越生日这一天,大家刚齐聚吃了中饭,杨大嫂就发动了。之后仅仅一二个时辰,便顺利诞下个女婴,这女婴全不是其他初生婴儿红彤彤皱巴巴的模样,反倒十分白净,一头胎发乌黑柔软,玉雪可爱的紧。
陆岑川看着稀罕极了,等几个大人一一看过,就从杨二嫂手里把小家伙儿接过来抱在怀里,与几个小不点儿同看。
石头这个大哥缩在陆岑川身后,只敢眼巴巴儿的瞧,完全不敢上手去抱自己的亲妹,生怕没轻没重把这小家伙儿碰坏了。小锦儿倒是因为从小陪着庆儿,很有做姐姐的模样,轻轻摸了下小婴儿的脸,笑得见牙不见眼。
阿越也在陆岑川身旁,探着脑袋看襁褓里的小娃娃,踟蹰了半天,伸手点了点她摆在嘴边的小拳头,大约是没见过刚出生的婴儿,满是惊叹到,
“妹妹啊。”
陆岑川看自家小朋友大张着眼睛可爱极了,就也摸了摸他的脑顶,笑着回到,
“是啊,妹妹啊。”
杨梁夫妇喜得贵女,高兴得什么似的。因为生产顺利,杨大嫂并没受什么罪,恢复起来也快,杨路跟宋氏就也没什么挂念,行程不宜拖延,当即决定办了洗三就出发。
他们虽然早在半年前就开始准备各项事宜,事到临头依然是一片忙碌,而宣王开口问陆岑川要干粮,自然也有自己的一番忙活。
忙着给陆岑川添乱。
“别偷吃啦!”
第不知道多少次拍掉小宣王爷伸向烤盘的手,陆岑川深觉把他带到店里就是一个错误。这边做着那边吃着,哪年才能把路上的份留出来?而且,
“肉脯是给小锦儿的,你快住手!”
宣王舔了下沾了油花儿的嘴角,做出示弱的姿态,轻车熟路的躲到了瑞王身后,委屈到,
“好歹给我一半嘛!见者有份啊!”
陆岑川白眼儿都要翻出来,煲仔用的腊肠汤粉用的酸菜,干米线干粉条,咸水鸡桂花鸭,甚至还有两坛子咸鸭蛋,给这破王爷准备的吃食还不够多?竟然还连小孩子的零嘴儿也不放过!
之前是谁说有了牛肉干就能啃到江南的!?
而且,
“刚刚吃麻花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玲子啊~~”
他俩言来语往互不相让,然而最后总之是要分成两份,不知道争执的过程为什么不能省略。
瑞王作为一个挡箭牌加无辜看客,无奈又好笑的揉了揉额角,再看身旁不为所动吃着片肉脯的阿越,竟生出种自己不及个奶娃娃淡定的错觉。
无他,皆因这场景近些天真是太熟了。
为了要给宣王准备路上方便的吃食,陆岑川也算是集合了手下能用的人手。哪个负责拔毛放血杀鸡鸭,哪个负责磨粉揉面热炉火,步序清楚分工明确,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做出了十分丰富的准备。确定了日期之后,更是自己也留在常在坊忙碌起来,宣王说着都是为了他才这样费力,心有不安非得来看看,瑞王就被他说动了。
早知道怎么也不能来啊!
好在需要陆岑川亲自操作的都已经是最后的步骤,闹也就是闹这两天,瑞王拾起一片肉脯,甜口的有些腻,但又有些新奇的鲜味儿,决定忍了。
本着不能厚此薄彼的想法,陆岑川这一回准备的东西有宣王的,也有杨路一家的。所以无论是品种还是分量都很十足,半月水路,主食零食调料配菜,竟然一共让她准备出好几大筐,还有单另的肉干肉脯跟糕点饼干,路上哪怕半天都不靠岸,也足够宣王跟杨路一家吃喝到江南。
且送别的一路上,陆岑川都跟宋氏和两个孩子呆在一起,连颠簸的马车都忍了,一副殷殷惜别万分不舍的模样,跟送杨桥的时候天差地别。
她倒也不掩饰这种厚此薄彼,在面对瑞王疑惑的时候回答得很直白,
“我当然是跟小锦儿更要好啦!”
软绵可爱的小动物当然应该得到更温柔的对待,而且一年送杨桥好几回,审美都疲劳了好么。
瑞王:“……”
你这么坦然我竟无言以对。
杨路一家离开,宣王打着护送的旗号去跟宋老爷子汇合,袁成更是这护送的主力,熟人转眼走了一半,饶是陆岑川也难免觉得心中空落,阿越也是一样,过了两三日才好些。
打起精神理了理思路,杨路走之前把暖房种菇的人手带走了几个,这是早就商量好的,随着他手中生意重心转移,种菇也要在江南开拓市场。而本地跟京城的生意,以后都归陆岑川自行做主,现下正是农闲,天气也还不错,正是施行新计划的好时候。
不过所有的固本也好浚源也罢,整治人手,陆岑川并不准备从暖房种菇下刀,而是要从常在坊开始。
常在坊新店开业到现在也有好几个月了,中间大事不多小事不少,也经过了几个节日大单,考验了众人的合作跟耐受。如今很可以做个决断,买下的许多人手中,谁走谁留,陆岑川心中有数。
此回被辞退的一共有四人,不对,不叫辞退,叫发卖。陆岑川虽然不听任何求情,但也没想要难为这些人,只准备哪儿买的退回哪儿去,直接喊来了中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们的身契又卖了回去。
被请来的陈姓中人正是杨路介绍给陆岑川的那位,见状也不多话,心里对这小姑娘倒是多了几分考量,正待接过身契做这买卖,就听那四人中一个大声嚷嚷起来,
“你不能卖了我!!不然,不然我就把你这店里做吃食的秘诀都告诉别人去!!”
他不喊还好,一喊出口,跟他同样要被发卖的几人眼神都闪烁起来。而逃过一劫,这次能被陆岑川留在常在坊的一干人等,本来就沉重的脸色,这下血色都退了三分。
不过他蠢成这样,陆岑川也就毫不掩饰的笑了。
别说常在坊主营菜色的配方火候,就算是全体动手做点心吃食的几次,因为个体能力太差,每人参与的都只能是其中几个简单的步骤。这也正恰好切合陆岑川流水作业的理念,被碎片化的过程一人专注一点,而掌握制作关键的人,一个也没有。
那种零七八碎的“秘诀”,爱告诉谁告诉谁去。
陈中人面色也很不虞,但凡家里有了卖主的仆下,别说发卖,打死也不为过。而从他手下出去的奴仆竟然扬言要做这种事,还是看在杨路面子上,他特意挑了推荐给人家的,简直是甩手扇了他的脸。抽搐着生疼的面皮正要发声,就听陆岑川无所谓到,
“哦,你去啊。”
她说话声音不大,口气也很随意,却让空气都仿佛凝滞。众人无声之中几乎落针可闻,谁也不知该怎么接陆岑川这句同意,连嚷嚷那人后续的威胁和陈中人的呵斥都被噎住,场面一度十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