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平生录 第9章 收奴隶

无生涯里的伙食堂今日免费给刚通过考核的弟子供应膳食。

邵翎和邬玉眼睁睁看着褚霜一个人，添了两次饭菜，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

这饭菜量算很大的，褚霜已经吃完了三个人的份。

邬玉想起前天刚到无生涯时，褚霜也吃得很多。

“霜霜，你吃这么多，不撑吗？”邬玉有些担心褚霜被撑坏。

她以前看见过吃豆子和馒头吃撑死的人。

邵翎给褚霜盛了一碗青菜汤，怕她噎着。

褚霜把最后一口肉咽下去，又喝了口汤后，才回答。

“我一直都吃得挺多。”

邬玉想了想，把自己的鸡腿放到了褚霜碗里去，邵翎也把自己的煎蛋夹到褚霜碗里。

褚霜也不客气，全部收下：“谢了。”

吃完后，三人又各领了个册子，里面写着无生涯的规矩戒律，还有无生涯的地图。然后她们就在无生涯内到处逛，熟悉一下这个未来很长时间内，她们生活的地方。

执笔堂负责接收分发任务和一些杀手教学，由朱华鄞管理；

连毒门是一些医使和专门学毒的杀手，由药无石管理；

归命阁几乎全是高阶杀手，由裴鸣月管理；

千金门负责一些生意往来，还有各地的暗桩，由姜悠管理；

陟罚堂负责具体的戒律与赏罚，由古念梅管理。

此外，还有一些相比之下话语权没有那么高的长老。同为长老，自然是那几位掌管一整个部门的大长老更厉害。

在各位长老之上，则是涯主古源康。其住所为无极殿偏殿，无极殿正殿是众长老商议重大事情的地方，正对着一个很大的操练场。

无生涯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外围被两里毒雾丛林包裹，涯内也有好几片林子，新的奴隶去考核的是初林，作刑罚用处的是苦根林，连毒门有一片药林专门用来种植草药。

一个半时辰下来，几人把无生涯的大概情况都记熟了，最后到操练场去。

操练场很热闹，许多出了林子但没过关的奴仆都被送到这里来，任那些弟子们观赏挑选。

看到那一排排毫无尊严跪着的奴仆，邵翎和邬玉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只差一点，她们就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甚至可能没命到这里来跪着。

邬玉脸色尤其差，好几个昨天还在与她交谈的人，此刻都缺胳膊少腿地跪着，奄奄一息，迎着烈阳。

两天前所有人都一样，都在一个院子里同吃同住，同为奴隶，担惊受怕。

可是到了今天，卑微如他们，生不如死地跪在这里，任人嘲讽挑选；优秀如褚霜，已有专门的高阶医使照顾。

褚霜很平静，大致扫了一眼操练场，就转头欣赏起无极殿。

庄严大气，比归命阁看起来气派多了。

突然感觉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褚霜循声看去，是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女子，手上戴着和自己一样的镯子。

“褚霜小师妹在这里吗？”

褚霜举手道：“师姐，是我。”

那个女子听到声音看了过来，拨开人群来到褚霜身前，笑容似春风：“师妹，我是你的师姐谭晓，师父让我来找你。”

“谭师姐好，师父找我是有什么吩咐吗？”褚霜很有礼貌。

谭晓把一个钱袋子放到褚霜手上：“师父让你今天好好玩，准备准备去登门道歉的礼物。”

褚霜略微挑眉，礼物？登门道歉？

给岑铆？

但是刚刚她看见岑铆正在太阳底下跪着呢。

沦落到这里的人都是奴仆的去处，就算朱华鄞再喜欢，现在也没法收他为徒。

成了奴仆就很难再翻身，所以看到岑铆跪在操练场上时，褚霜已经在心里把这根刺给拔了。

即使后来发现他偷了自己的药，还又找了三个人来抢她的金云珠，她现在都非常大度地打算不和将死之人计较。

裴鸣月应该已经知道了岑铆现在的状况，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喊她来准备赔礼的东西？

思及裴鸣月和朱华鄞今日的互动，褚霜大概明白了几分。

自家师父搁这儿恶心对方呢。

褚霜微微一笑，接好钱袋子：“多谢师姐传达，我明白了。”

谭晓又笑笑，这个师妹的确聪明，然后拿出另一个钱袋子。

“这个是师姐给你的见面礼，虽说比起师父的寒酸了点，准备也不太及时，不过也是一些心意，去玩吧。”

褚霜愣了一下，然后接过来：“谢谢师姐。”

挺沉，大气，随裴鸣月。

谭晓离开后，邬玉和邵翎凑上来：“什么赔礼？给谁的？”

“岑铆。”褚霜掂了掂两个钱袋子，左手是裴鸣月给的，右手是谭晓给的。

“岑铆？！”邬玉完全愣住，“那个一直对你下死手的王八蛋？”

“你们要握手言和？”邵翎同样疑惑，同样震惊。

褚霜叹了口气，抬脚走向操练场西边：“握什么手，给师父找乐子看。”

邵翎和邬玉不明就里跟着褚霜来到操练场西边。

看到伤痕累累的岑铆时，邬玉心惊之余困惑更多。

“这，他……他都成奴隶了……”

褚霜可是裴长老今年收的唯一一个弟子，还需要给一个奴隶赔礼道歉吗？何况一直都是对方先挑衅的。

邵翎更心惊的则是，这人居然真能活着出来。

岑铆此刻已经虚弱到了极致，面色和唇色都是苍白的。

他等褚霜几人离开后才敢活动，借着偷来的那颗药恢复了一些力气后，也只敢一路躲躲藏藏朝着终点走。

若不是最后把刀放在一个胆小的孬种脖子上，逼那人把自己背出来，他现在可能还在林子里。

出来后那些紫衣侍见他手上没有自己的镯子，就直接给他判定了“潜逃未遂”，念在最后还是回了正途的份上，只贬为奴，不取性命。

潦草处理一下伤口，他就被扔到这里来跪着了。

奴隶的处理伤口，就是随便倒点药水，然后用两片破布绑紧一些。

看到褚霜的那张脸的时候，岑铆还以为是自己濒死出现了幻觉。

“褚霜……”

咬牙切齿又虚弱至极。

负责看守买卖这些奴隶的弟子迎上来：“师妹看上他了？”

褚霜点头：“我买他作奴隶，需要多少钱？”

岑铆清醒过来，阴狠狠地瞪她：“你凭什么买我当奴隶？”

就算褚霜成功通过考核，她也才刚进无生涯，没有接过任务，也不会有奖金，哪儿来的钱买奴隶？

褚霜晃了晃钱袋子：“凭这个。”

那个看守的弟子看到褚霜手腕上的镯子，态度立马殷勤起来：“哟，原来您就是裴长老新收的小师妹啊，我这就去拿字据。”

半天不到，鸣月长老新抢了个徒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无生涯。

岑铆也看着那个镯子，脸上血色更少两分：“银月黑镯，裴鸣月。”

武毒双绝，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行事放荡不羁、惊世骇俗的裴鸣月。

看守的弟子已经把字据写好拿过来了：“师妹，这小子在林子里伤得最重，最没用，除了长得清秀点，就没什么意思了，您要不再多看几个选一选？”

把三年一次的机会浪费在这个小白脸身上，有些划不来。

褚霜还是第一次认真打量岑铆这张脸，他挺好看的，肤色白，嘴唇薄，剑眉，高鼻梁，眼睛尤其漂亮，纯黑色的眸子像一颗晶莹剔透的黑宝石，睫毛也很长。

像一幅水墨画。

“就他了，不用选。”

“那师妹给这奴隶新取个名字吧。”那人也不勉强，毕竟涯内买奴隶的用处不止打骂和试毒。不管男女，好看的奴隶总是很受欢迎。

褚霜扫了一眼字据，随意道：“六组十九号岑铆，就叫十九吧。”

如此随意的取名方式，真是一种羞辱。

“师妹请把自己的名字写在这儿，或者摁个手印。”

朱砂印落后，三年内，褚霜都是十九的主人。

但是岑铆被两个人摁着死也不肯按下手印：“褚霜，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这般睚眦必报，若成了她的奴隶，自己怕是活不过明天。

褚霜上前两步，缓缓蹲下，和他平视，眼中带了两分令人脊背生寒的笑意。

“十九，以后要叫主子。”

然后一只手固定住他的右手，另一只手把印泥和字据先后在他手上摁了一遍。

褚霜力气很大，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这人完全挣扎不得，只能愤恨地压下阴沉的目光。

“得嘞，还是师妹厉害啊。”师兄把十九身上所有的绳索铁链都取下来，然后拍了拍他的手臂，“十九，好好伺候你主子。”

付钱的时候，褚霜才发现自家师父给的钱袋子里居然全都是金子。

记账的弟子都忍不住赞叹裴长老对小弟子的出手大气，邵翎和邬玉也都目瞪口呆，这一袋金子够买一百个她们了。

买下十九只花了很小一半的金子，剩下的钱，褚霜给邵翎和邬玉各买了些乱七八糟的毒药、袖箭、袖箍、匕首、发带。

邬玉一边赞叹褚霜的心细，一边默默算着账，发现无生涯的物价和外面差不多。

褚霜手里有钱的时候，向来很大方，给自己和两个姑娘买了不少东西后，发现这两个人衣服都还是昨天统一发的黑色服装。

在林子里摸爬滚打一整天，虽然没受伤，却还是脏了些。

找了个卖衣裳布料的店铺，褚霜把两个姑娘丢进去：“自己选几身合适的，我付钱。”

邵翎有些局促，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的衣服没坏，还能穿。”

褚霜坐下喝茶，抬眸：“那就是把我当外人了？你只跟你小玉姐姐好，是吗？”

“我不是……不是和小玉姐好……啊不对，我和她好……”

邬玉乐了，一把搂过邵翎：“乖，你霜霜姐这叫外冷内热，咱们人情有来有往就行，霜姐大度，现在不用对她客气。”

褚霜放下茶杯：“嗯，钱不够就把你们抵在这里，等我赚够了钱再来赎。”

“那霜霜姐姐可千万不能忘了我哦～”邬玉故意朝褚霜抛个媚眼，然后拉着邵翎一起选衣服。

两个姑娘进里间去选衣服，褚霜一回头见十九双手各拿着一大堆东西倚在门口。

啧。

脏，狼狈，碍眼。

褚霜觉得他站在人家门口都打扰人做生意。

“也去选两身吧。”

十九瞟了她一眼，脚下没动。

“不用。”

果然还是不能给他脸，褚霜冷笑。

“太脏了，碍眼。”

“不换身干净的就扒干净。”

十九目光一凝，内心又升腾起几分杀气。

褚霜依靠在椅背上，抬眼看着他。

如果说邬玉和邵翎的衣服只是有些脏，那么十九的衣服已经能算是破烂了，被她划出来的口子和捅的洞都有好几个，更遑论被擦破的地方还有那已经干涸的血迹。

十九最终垂下目光，跟着店员的指引进去选衣服。

然后报复般选了几身很贵的。

褚霜最后带着三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人满意地走出了这家成衣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