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夫妇见齐砚真没养什么外室,还将传出此话的人揪了出来,知道他和女儿心里有数,便回了国公府。
叶蓁和齐砚也回了灼华院。
到了屋内,二人在临窗矮榻上落座,叶蓁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没去东宫讲读?”
齐砚:“太子殿下听闻了此事,说……岳父可能会像收拾韩家一样……收拾我,便允了我一日假,让我回来……挨收拾。”
叶蓁听后噗嗤一笑,没想到太子表哥这时候还开玩笑。
叶蓁又问:“皇舅舅和皇后姑母还有三姐姐真的知道了?”
齐砚点了点头:“此事传的沸沸扬扬,宫里也都知道了。”
叶蓁叹道:“让三姐姐和皇后姑母担心了。”
齐砚沉默一瞬,道:“她们也没那么担心……”
叶蓁“嗯?”了一声。
齐砚:“……她们都在等着看,你是不是也把我的脸抽的惨不忍睹。”
叶蓁绷了绷嘴唇,终是没绷住,再一次笑出声来。
齐砚见对面的人笑容灿烂,毫不伪装,也轻轻勾了勾唇角。
叶蓁笑够了又问道:“所以,唐琼三人被传唤进宫也是你瞎编的?”
齐砚羞愧地点了点头,还是解释道:“这样才能让翠柳当场说出实话。”
叶蓁:“那大伯、二伯官职一事?”
齐砚又羞愧地点了点头:“否则太夫人还会让卫婉清继续留在府里。”
齐探花养外室传闻沸沸扬扬传到第三日,便又传出了另一则传闻。
当晚醉仙楼那戴围帽的女子根本不是什么外室,那就是齐探花的正室发妻、安国公府的四姑娘叶蓁!
此传闻一出,又掀起惊涛骇浪。
京中闺秀又酸了,没想到清清冷冷的齐探花和叶蓁二人的夫妻感情这么好,原来二人在少时就相识了,齐探花对她还是一见倾心,一直记了这么多年。
行言坐在茶楼角落,听着坊间议论,满意地起身离开。
等这些传到叶蓁耳朵里时,已经是几日后了。
叶蓁听了一耳朵笑了笑没太在意。
皇上已经下令调谭义父子进京,叶蓁则同徐瑾妧、云唯卿准备去徐家月华山的庄子避暑。
三人约好在城外相见。
辅一见面,徐瑾妧便招呼叶蓁和云唯卿上了她的马车。
二人刚坐定,徐瑾妧一边挠起了叶蓁的痒痒,一边哼声道:“蓁蓁你可太坏了!明明知道那日茶肆隔壁几人说的是假话,明明知道那个在醉仙楼戴帷帽的人就是你自己,还有你和齐砚竟然少时就认识,你竟然一点都没告诉我们!害我白白担心!回去还追着我哥哥让他娶你!”
云唯卿听此,笑了起来。
叶蓁则痒的上气不接下气,徐瑾妧叭叭叭地控诉了些什么,她也是听一耳朵漏一耳朵,只是连声告饶:“我错了我错了,以后我一定会第一个告诉你。”
徐瑾妧一听,这才作罢。
马车晃晃悠悠一路朝月华山行去,三人说说笑笑,在晌午前到了庄子。
庄子里都准备齐整,三人先用了午膳,小憩片刻便换上打猎的衣衫,带上弓箭朝月华山行去。
……还没忘记带上一口锅,打不到野味还可以摸鱼煮汤喝。
江渚已经从西北回来,和渔樵二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叶蓁左右。
徐瑾妧有意展示自己的箭术,然而大概天气太热,猎物也都避暑去了,一支箭都没射出去。
三人在山上转了大半日,最终还是叶蓁射中一只兔子才没空手而归。
次日,三人有了经验,一大早便去山上打猎,下午去泉里摸鱼,这一日下来收获颇丰。
三人将那口锅架上,在泉边饱餐了一顿,好不快乐。
就在叶蓁乐不思蜀的时候,齐砚正一个人在书房食不知味。
一连两日,他都是一个人用的晚膳。
之前一个人用膳时也没觉得如何,但不知从何时起,他每日下职回来,小厨房里升起炊烟,灼华院里亮着暖黄的灯烛,心里某个角落就会异常满足,连同叶蓁一起用晚膳也已经成了习惯。
如今,正屋里的灯烛未亮,他一个人孤零零看着面前的膳食,莫名觉得有些空空荡荡。
不得不承认,他终于知道原来他也会心里时时念着一个人。
行言看出了主子的情绪,叭叭道:“三爷,您要是想夫人了,过几日休沐日,您去见见夫人不就行了?”
齐砚暼了他一眼,夹了一口青菜送入口中,灼华院换厨娘了?吃起来没什么滋味。
行言眼睛转了转,继续叭叭道:“小的听说那月华山风景秀丽,邀上三五好友踏风赏景最合适不过,三爷您日日都绷着,也该去放松一下,抒怀一下心境。”
齐砚微顿,放下筷子:“撤下去吧。”
叶蓁三人在庄子待到第四日时,云家匆匆忙忙来人请云唯卿回去,说是家里出了事。
云唯卿简单问了几句,去同叶蓁和徐瑾妧告辞。
叶蓁将手上带着的一只红玉镯子交给她:“若是有事,就拿着这个去安国公府。”
云唯卿笑道:“区区小事,我还应付得了。”
叶蓁将镯子放入她手中:“先拿着,若是无事再还我就是。”
云唯卿只好笑着收下,没再推辞,先行回了京城。
徐瑾妧:“云姐姐家里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叶蓁摇了摇头,道:“唯卿心中有数,若是她解决不了,会开口跟我们说。”
二人又在庄子玩了几日便也准备回城。
到了城门外,叶蓁从徐瑾妧的马车上下来,准备回自己的马车上,抬头就看见行言驾着马车正从城门出来。
行言远远见到叶蓁,面上一喜,朝车内说了两句什么,就乐颠颠地将马车赶了过来。
这情形有些似曾相识,齐砚不会又来接她了吧?
叶蓁这般想,跟来的青芷、青糯也这般想。
徐瑾妧在马车里扒着车窗望向齐砚一样这般想。
马车停下,车门打开,齐砚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叶蓁面前,站定:“我……来接夫人回府。”
一回生二回熟,叶蓁只微微惊讶了片刻,心下竟没觉得意外。
而这片刻的惊讶,是好奇齐砚怎么知道她今日回京城的?
叶蓁同徐瑾妧告别,然后同齐砚上了他的马车。
坐定,方问道:“三爷怎么知道我今日回来?”
齐砚不知道。
他今日休沐,前几日听了行言的话,便假意来月华山踏风赏景只想见见叶蓁,没想到正好遇见她回京。
齐砚定定望着坐在对面的人,十余日不见,她似乎黑了一点,却好像更明媚更耀眼了。
他的脑中莫名闪过话本上的一句话,随即他就这样脱口而出:“昨日夜里梦到了夫人,夫人说今日便归,我……便来了。”
叶蓁:……
齐砚:……
齐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耳尖渐渐染上了一层绯红。
行言……真是害人不浅……
“……我……”齐砚想解释两句,却发现好像真实的原因更说不出口,索性便闭了嘴。
叶蓁也回过神来,尴尬笑笑:“三爷梦的……还挺准的……”
一回来灼华院,青兰、青糖便将云家这几日闹的沸沸扬扬的事讲给了叶蓁听。
原来云唯卿回来是处理内宅之事。
云唯卿祖母云老夫人不满云唯卿母亲甄氏一直没生出儿子,而云唯卿父亲云东家坚决不纳妾,还要将家业都交到女儿手里。
云老夫人一听便着了急,云家产业怎可落到将来要外嫁的云家女手里?
于是便趁着云父去江南看货,物色了两名扬州瘦马给儿子做妾室,还硬逼着云唯卿母亲甄氏去喝二人的妾室茶,甄氏一气之下就病倒了。
云唯卿回来后,转手将两名扬州瘦马送到了祖父床上,还又物色了八名容貌娇媚的女子,通通都送了过去。
云老太爷夜夜笙歌,云老夫人去找云唯卿算账,都被云唯卿请的护卫拦在了外面,无法只能日日去云老太爷那里大哭大闹。
叶蓁听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云唯卿果真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
她让青兰去库房挑几样温补的药材,带着去了云家。
云唯卿见叶蓁亲自过来,便知她是来替自己撑腰的。
她做的事太过离经叛道,少不得被人非议。
叶蓁过来虽不能让非议减了几分,今后却也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说什么。
转眼,又到初一,齐砚留宿后宅的日子。
叶蓁自从和徐瑾妧、云唯卿去庄子避暑后,就再也没梦到与上辈子有关的事,让她一度忘了这回事。
今晚齐砚睡在身侧,她又梦到了。
这次梦见国公府被诬陷通敌谋反后,她去书房找齐砚,求他帮忙在御前替国公府说说话。
梦里的齐砚和上辈子一样,也说了“证据确凿”四个字。
不一样的是,他后面还说了“但是”二字。
而她在听到齐砚说出“证据确凿”四个字后就晕了过去,根本没听见他后面说了什么,只恍恍惚惚看到他转身往外走。
梦里的齐砚并非离开,而是惊慌失措地将晕过去的她抱到书房里间的榻上,转身出去朝外面喊了什么。
很快,一个郎中模样的人进来了,叶蓁认得这个人,是纪太医。
纪太医给她诊了脉,然后迅速取出医针一针针刺入她的穴位……
好一会儿,纪太医才将针从穴位上取下来,又开了方子,才从书房离开。
齐砚命人煎了药来,亲自给她喂药,之后便坐在床榻边上守着她,直到天光微明到了上朝的时辰,他才离开。
梦里的她醒来时,还记挂着国公府安危,根本没注意自己是在齐砚书房的里间,也根本没注意自己晕了过去,只记得齐砚说了“证据确凿”四个字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