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进的立场有动摇!为了规劝徐进放弃曾静,也为了让曾静死得明白。杨壮汉思索一番,沉痛开口。
“前几天,我们在这儿做了心脏搭桥手术,手术结束之后,就被安排到了这一层住院。
大夫给开的维生素B12医院没有药,所以换成了B12注射剂。
哪知,那B12打起来太疼了。
每次打针,我妈都疼得受不了,护士给换成最细的针头也不行。
我来求护士想办法,护士也没办法。她们只能做到注射不疼,但药剂一入体该疼还是疼。
这事儿曾静知道了,就告诉我可以尝试去外面的药店买药,只要能买到,她就去联系医生停针换药。
我赶紧跑了这附近好几个药店,可惜都没买到,都说是国庆假期药材公司放假,发不了货,让等等。
后来,还是临市的一个朋友帮忙买到了。
我朋友一把药送过来,我就来找她,让她联系医生换药。
她给医生打电话,医生在手术台上没下来,她就找护士去手术室问了一声。
护士回来说‘可以换,但病人年龄大,吸收不好,最好还是继续注射。’
但她以‘让病人少受罪’为理由,当天就停了注射,换成了口服药品。
然后,然后……”
说到这里,一米七八的壮汉红了眼,语气也有些哽咽:“当天晚上,我妈就不行了。
抢救了一晚上也没救过来。”
“都是因为她!”杨壮汉执着刀,往前逼近了一步,死盯着曾静:“要不是你着急换药,我妈根本就不会死!”
“和她没关系。”
这时候,配药室门口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虽然带着口罩,但一双眼睛沉稳如磐石,让人一看就心安。
徐进心中一喜,叫:“苏医生!”
看到是穿白大褂的主任医师,壮汉皱着眉,不屑道:“你们医生肯定互相包庇!
我妈本来都好好的。
什么都没有变。就是因为换了药!”
“心脏搭桥手术本身就有一定风险,况且您母亲属于高龄患者。”苏桓语双手插兜,往前走了一步,语气越发平静,就像每晚定时播报新闻的主持人一般,发生再大的事都能不带任何个人情绪。
“手术前,医生应该告知过您手术风险,其中包含围手术期心肌梗死。”苏桓语又走近一步,看着杨壮汉的眼睛说:“你也是签了字的。”
这句话,让杨壮汉执刀的胳膊抖了一下,赤红的眼眶也泛起了一抹水色。
“这么追究起来,你也有责任。”苏桓语站在壮汉身边,定定的看着他,说了最诛心的一句。
这句话落地后,壮汉浑身颤抖起来,他抑制不住的哽咽出声,让人闻之心痛。
他嘶吼着:“我不知道!那些专业名词我根本不懂!”
曾静不忍见病人家属如此,下意识往前走了一小步。
她这一动,杨壮汉赤红的双目瞬间锁定了她。
哀极怒起。
无论原因如何,他母亲已经死了。所以,他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拉两个人为他母亲陪葬。
看到杨壮汉眼神不对,苏桓语右手迅速从兜里拔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直戳杨壮汉拿刀的右肩。
见到苏桓语动作,杨壮汉无暇再看曾静。
他下意识抬刀刺向身前的苏桓语,哪知,刀尖堪堪停在苏桓语的颈侧,再无法推进半分。
就像苏桓语穿了一身他看不见的透明盔甲似的。
不对,不是盔甲。
他看见刀锋与皮肤接触的地方有血色渗出,迅速染红了医生洁白的衣领。
就要得手了!
壮汉又使了些力气,可惜,怪事发生了,那刀尖仍是没有再进分毫。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啪”的一声砸在配药室的白色瓷砖地板上。
苏桓语松了口气,从壮汉手中取下尖刀,招呼徐进:“帮忙,先把他捆那儿。”
这句话,打破了整个护士站凝滞的氛围。
不少人都开始弯腰喘气,不知憋了多久。
徐进也深吸了两口气,匆忙环视整个配药室。
可惜,并没有发现任何能用来捆人的东西。
还是护士们反应快,从值班室拿了两件不知是哪位医生的白大褂,拧了拧,合力将壮汉的手脚捆住了。
壮汉还沉浸一击未能得手的沮丧里,直到被人缚住了手脚,才后知后觉挣扎起来。
“放开我!”壮汉从胸腔里吼出一句不甘:“我要给我妈报仇,你们凭什么捆我?”
“报仇?”徐进凑近壮汉,哂笑着说:“您以为这是拍武侠剧呢,还报仇。
现在是法制社会,就算是医院治疗不当,您也能去立案侦查,追究医院责任,您举着把刀吓唬谁呢。”
这会儿,公安的人也到了。
深蓝色的制服往配药室里一站,就像是世间最坚实的后盾。
在场所有人的心这才落尽了肚子里。
配药室外的护士们纷纷忙碌起来,去处理刚才积压的事务。
配药室里的几位医护站在原地没有动,等着警察同志问话。
看样子,这种事儿不是第一次发生,大家都对流程很熟悉了。
为首的警察长得人高马大,浓眉大眼很是英气。
他看着配药室一角被绑的壮汉,皱眉问:“谁报的警,这什么情况?”
“我报的!”徐进举手跑到警察身前,指着壮汉说:“他刚才拿着刀想伤害曾医生,后来被苏医生给制止了。”
“我来说。”苏桓语正被曾静和几个护士按在配药台前包扎伤口,抬了抬手,招呼武聪。
武聪这才注意到有人受伤了。
受伤的不是别人,居然是他的好兄弟苏桓语。
武聪紧走两步,一眼就看到了半席被鲜血染透的白大褂,刺目又惊心。
武聪忙凑过去,查看苏桓语的伤势:“没事儿吧?”
“没事儿。”苏桓语眼睛弯了一下:“我的银针还在他右肩肩髃穴插着,麻烦帮忙拔一下。”
“拔一下针。”武聪对身后跟着的小警察说:“在右肩上。”
小警察连忙去了,在壮汉右肩处找了一番,才见到一只针尾缠着黑线的银针,埋在壮汉的黑色运动衫下很不起眼。
小警察小心捏住针尾,用力一拔,壮汉这才痛呼了一声,看着苏桓语破口大骂:“你小子看着文质彬彬,没想到手这么黑,竟然敢偷袭我!”
“偷袭什么偷袭,那分明是正当防卫!”徐进挡在苏桓语身前,对武聪说:“警察同志,我作证,刚才是他先举刀,苏医生才还手的。”
说着,双眼放光的看着苏桓语:“苏医生,你还会点穴呢?这可是武侠片儿里的高手才会用的手段。
您教教我呗。这样我就比小行厉害了!”
“小陈,带他回警局做笔录。”武聪对身后捏着银针的小警察说:“聒噪死了。”
小陈请示上级:“这针……”
武聪:“带回去做个检查,没问题再给苏医生送回来。”
小陈带着絮絮叨叨想学点穴的徐进走了,这边苏桓语的伤处也包得差不多了。
为了不影响护士站的正常工作,苏桓语起身对武聪说:“你跟我去值班室吧,曾静一起来。”
“要紧么?”武聪看着苏桓语颈部的纱布问:“不然你先休息,笔录改天再做。”
“皮外伤,不要紧。”苏桓语推开值班室的门,开了灯,然后走到置物柜前靠着,把床让给曾静和武聪坐。
“我这儿简陋,就不给你倒水了。”苏桓语拉下口罩塞进兜里,笑着看武聪:“武大队长问完话就早点儿回去吧。”
武聪进来环顾了一下室内布置,也没坐床,直接靠在苏桓语身边,垂眸问:“什么情况?你不是在神外么,怎么来这儿了?”
两个人高马大的人往置物柜前一立,本就狭小的值班室显得愈发局促。
坐在床上,要直面的压迫感太强,曾静选择站在床边。
三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直挺挺的站着实在奇怪,就像是墓道里相对而站的兵马俑似的。
苏桓语叹了口气,率先坐在了床上,先回复武聪:“工作调动。”
然后拍了拍身边,下了命令:“聪子过来坐,曾医生去外面搬张凳子。
还有漫长的一整天要忙,你们都不累么。”
武聪和曾静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笑了。
曾静转身出去搬凳子,武聪坐在了苏桓语身边,继续问:“出什么事儿?咋把你贬这儿来了?”
他经常往医院跑,自然知道“鱼龙混杂”且嘈杂的住院部比不上清静的专业科室。
按照苏桓语不喜混乱的性子,绝不能主动来此。
“先说正事儿吧。”苏桓语揉着眉头,看曾静进来了,就把整件事的经过简单复述给武聪。
期间,曾静补充了一些苏桓语不知道的细节。
“杨旭先生是单亲家庭长大,和杨阿姨相依为命。”曾静慢慢说:“当时手术评估出来,杨阿姨的身体条件不适合接受手术。
为了延续杨阿姨的生命,杨先生坚持要做搭桥。
手术风险主治医生全数告知,杨先生也签了字。”
“那换药呢?”武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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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江湖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