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瑾让贵女们先退下,他需要考虑一番再做决定,这些人中,姜笙和姬柔都是十六岁,楚缇十四岁,和姬宾年纪相仿,两年之内就能成婚。楚缇是楚步长女,因为楚钺的女儿楚翠翘还太小,所以让楚缇来参选。
而姬若和秦菁菁一个十岁一个十一岁,和姬宾差了四五岁,如果选她们中的一个,姬宾就需要等到加冠才能成婚了。
但姬若是晋国的公主,应当是首选,让姬宾等上几年也无妨。
“宾儿,父王给你选晋侯之女做太子妇怎么样?”姬瑾笑容可掬,轻抚姬宾的发顶。
“谢父王。”姬宾的脸更红了。
祝烟罗听到姬宾都按她教的说了,心里很是满意,只要选的太子妇不是齐侯之女就行,齐国毕竟灭了祝国,她可不想娶个齐女来,天天看着心烦。
四国公主和宗室女们在花园里闲逛,欣赏王宫的风光,难得来洛阳宫一次,她们要尽情玩赏。
姬若跑到一处假山旁,想爬上去,却看到一个衣饰华丽的男童从假山后出来,大概**岁的样子,长的白白壮壮,他是姬瑾第三子姬扬,南春所生。
“你想玩什么,我和你一起玩吧。”姬扬盯着姬若道。
“不用,我自己玩就好了。”姬若提起裙子,开始爬假山。
“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玩,我对这里很熟的。”姬扬跟在姬若后面,拽着她的衣袖道。
“哦,那你说想玩什么?”姬若转头道。
姬扬看到姬若腰间挂着一枚白色的玉佩,成色极好,泛着晶莹的光泽,便伸手摘走了玉佩,道:“这个好漂亮,送给我吧。”
姬若急道:“那是我的,不能给你。”
姬扬举着玉佩笑道:“想要玉佩,那你来追我呀。”
姬若从假山上跳下来追过去,姬扬边跑边把玉佩向前方一扔,他压根就没想把玉佩还给姬若,玉佩落到地上,铛的一声碎了。
“我的玉佩。”姬若蹲在地上,捡起碎片想要拼起来,却发现拼凑不齐了。
“我也不是故意摔碎的。”姬扬的嘴角翘起,不以为然道。
姬若站起来,攥住姬扬的衣襟,怒视着他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还我的玉佩!”
“不就一枚玉佩么,我可是王子,想摔就摔。”姬扬趾高气扬道。
姬若一拳打到姬扬的脸上,姬扬瞪大了双眼,眼中闪过凶光,也抡起拳头向姬若打去,被姬若一脚踹倒,姬若把他按在地上,打了一拳又一拳。
“住手,快住手!”南春从假山后出来,把二人拉开,忙查看姬扬的伤势,姬扬被打得鼻青脸肿,鼻子流血。
“阿母,她打我,呜呜……我要去告诉父王。”姬扬哭着道。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能打王子呢?”南春的声音带着几分凌厉,是她指使姬扬来欺负姬若的,她本想让姬若出丑,不曾想出丑的人成了姬扬。
“他就该被打。”姬若仰起头道。
南春一时语塞,这晋国大公主果然非同凡响,难怪楚王让她破坏周晋的联姻,但她不敢惩处姬若,还是让王上来罚她罢。
南春领着姬扬去了花园,拜见姬瑾他们。
“王上,你看看,晋国大公主竟然把扬儿打成这样。”南春气呼呼地道,还掰起姬扬的下巴给姬瑾看。
姬瑾看到姬扬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讶然道:“她为什么打你?”
“我只是和她玩,她就打我。”姬扬泪眼滂沱,用手背擦着眼泪。
看到姬扬的模样,姬瑾不禁想起来自己小时候也被姑母揍过。晋国大公主如此有气魄和胆识,真是太子妇的不二人选。
南春看到姬瑾非但不生气,反而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直犯嘀咕,开口央求道:“王上,你要为扬儿做主呀,惩治晋国大公主。”
“惩治什么呀,只是小孩子打闹罢了,扬儿是男孩子,连一个女孩子都打不过,真是给寡人丢人,你还想让寡人以大欺小。寡人已决定给太子和姬若定亲,不可伤了两国的和气。”姬瑾道。
南春惊愕道:“王上,晋国大公主野性难驯,出手伤人,如何能担太子妇之职,她要是成了太子妇,还不得天天打太子,她要是下手没个轻重,把太子打残了怎么办?”
姬瑾一怔,看了看姬扬,又看了看姬宾,觉得南春说的也对,姬宾要是一直挨太子妇打,还不得被诸侯耻笑,如何在诸国之间立足。
“那就选齐国公主做太子妇,齐国也是大国,配得上宾儿。”姬瑾思虑一番道。
“王上,妾不想让齐国公主做太子妇,妾看晋侯的侄女性情柔顺,与晋侯之女不同,或能做个贤内助,王上这么看重晋国,让宾儿娶晋侯侄女也可。”祝烟罗道。
“她只是个宗室女,哪里比的上晋国大公主了,选她还不如选大公主。”姬瑾脸上写满了不快。
祝烟罗和南春见姬瑾又倒向了姬若,一起劝了他半天,姬瑾才答应让姬柔做太子妇。
但姬瑾考虑到齐国公主落选会引起齐侯不满,便计划退了二王姬和郑国的婚事,改将二王姬许嫁齐国太子姜景节。原本他觉得嫁二王姬到郑国也可,但郑国胆敢参与行刺他,就休怪他翻脸不认人了。
郑国给二王姬的聘礼颇为丰厚,令姬瑾看着便心动,他得想个法子将聘礼留下来才是。
姬瑾想到一个主意,眸子隐隐泛光,姬媱的女儿宋国公主,比大王姬还大一岁,可以让姬媱之女和郑太子围订婚,从而让郑国主动向王畿退婚,他便以郑国主动退婚为由,拒绝归还聘礼。
姬瑾便写信告诉姬媱此事,姬媱和宋禄也都希望宋国公主嫁给郑太子围,同时卖姬瑾一个人情。
此事进行的颇为顺利,在宋禄的劝说下,郑国派人来王畿,退了和二王姬的婚事。
姬瑾昧下郑国的聘礼,而后遣使入齐,向齐侯姜原提出周齐联姻,姜原欣然同意,倘若二王姬嫁了姜景节,以后王畿也会多袒护齐国,齐国也便于找天子办事。
大王姬纳吉之事,姬瑾也同样不准齐国纳吉,在收了聘礼后,在王畿为齐太子和二王姬的婚事举行纳吉礼。
不料纳吉礼的情况和晋国类似,姬瑾不禁感叹这两个女儿的婚事怎么都这么难办,只好再次抽打自己,也打王室中人和卿大夫,最后从多卦中,选择了无咎这卦作为结果。
无咎,指的是没有灾祸。
由于纳吉结果不吉,齐国也派遣正卿高婴来退婚,姬瑾便威逼利诱,迫使齐国答应不退婚。
楚国,郢都,楚王宫。
申荼靠在软榻上,盯着一枚木质指环看了许久,指环是檀木的,上面没有任何的纹饰,却是申荼的心爱之物,因为这是楚钺即位之前,某次出去逛街买给她的。
一名侍女进来道:“夫人,婢子去看过陈国夫人了。”
申荼将指环戴到手指上,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侍女捂住嘴笑道:“又痛又吐又泄,憔悴了不少呢。”
“好,继续盯着,她这个样子,大王就无法宠幸她了,用不了多久,就该被送走了。”申荼道。
申荼心中暗恨,这楚钺真是不知收敛,南宫蝶才离宫没多久,就勾搭上了陈国夫人,丝毫不顾及他的表兄陈侯,与郑嫣私通不说,还把郑嫣扣留在楚王宫,生怕郑陈二国不知道吗。
申荼趁着楚钺这几天去周王畿,派人给郑嫣下了药,让她身体变得虚弱,但看上去只会以为是水土不服。
“大王到。”宫人高声道。
“阿荼,寡人回来了。”楚钺大步流星地进来。
“大王有了新欢,不应该去看她吗,怎么先来妾这里了。”申荼酸溜溜地道。
楚钺道:“你这是哪里话,寡人留她在这里都是有图谋的,你以为寡人只是沉迷美色吗?”
“哦,有什么图谋啊?”申荼道。
楚钺如实相告:“寡人这次去王畿,撞到宋禄与一个宫女秘密谈话,就去问宋禄在谈什么事,宋禄只好将事情交代了,寡人觉得这件事可以用来威胁郑国。”
“郑羽因姬瑾退了郑围和二王姬的婚事,怀恨在心,企图谋害二王姬,就买通了王后身边的一个宫女,让她加害二王姬。宫女本想趁四下无人时,把二王姬推到水沟里,却看到姬瑾来了而没敢下手。这名宫女是宋国宗室女,被宋禄安插在王畿的,就把事情告诉了宋禄,求宋禄保护她。”楚钺道。
“不知陈国夫人了解这事吗,若是能掌握点什么罪证,才能更好地威胁郑伯。”申荼若有所思道。
楚钺的嘴角翘起,黑眸里闪过一丝精光:“那就由寡人去试探试探。”
楚钺带着申荼去了郑嫣所居的宫殿,看到郑嫣正和郑宝姽一起喝茶闲聊,郑嫣未曾梳妆,头发披散在肩头。
“拜见大王。”二人道。
楚钺扶起郑嫣,关切道:“夫人,寡人听闻你身体有恙,带了些补品给你,你先看看合不合意。”
楚钺一挥手,命宫人将补品呈上来。
楚钺逐一给郑嫣介绍:“你看,这是上好的药材人参、鹿茸、雪莲。一盘黑豆糯米糕,一釜汤面,还有一盘煮熟的羊肉,都是温补之品。你要快些好起来,寡人离不了你啊。”
郑嫣眼中溢满感动:“大王厚爱,妾铭感五内,妾一定会早日康复的。”
宫人将东西摆到几案上,一盘羊肉已经切成了薄片,汤面散发出热气,勾起了郑嫣的食欲,她确实饿的肚子咕咕叫了。
楚钺与郑嫣坐下,摸着郑嫣的玉手道:“夫人,寡人这次去王畿朝见天子,还发现了一件趣事呢,是和郑伯有关的。”
郑嫣不语,暗自猜测,难道是那件事。
楚钺道:“寡人在周王畿偷听到郑伯和一个宫女的对话,似乎是郑伯让宫女帮他干什么事,宫女嫌给的钱少了,威逼郑伯再给她八十镒黄金,如果不给,她就把事情告诉王后。”
郑嫣顿时怒上心头,咬牙切齿道:“这个小贱人真是欲壑难填,居然还敢威胁君兄,我去王畿给她金银珠宝让她暗中除掉二王姬时,她还信誓旦旦的说会办的妥当,这才过了多久就变卦了,我看还是派刺客把她杀了算了。”
楚钺和申荼对视一眼,计划进行地无比顺利,这个蠢女人果然什么都说了。
楚钺揽住郑嫣的肩:“夫人不要生气,寡人看郑伯是个聪明人,不会受一个小宫女威胁的。夫人还是调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来尝尝这个黍米做的汤面,寡人很是喜爱,夫人吃了,病就会好起来了。”
姜笙落选周太子妇后,姜原就把她嫁到鲁国做鲁国夫人,盛大的婚礼在鲁国国都举行,诸侯有的亲自来贺喜,有的派人来贺。
鲁妙代表楚国来祝贺鲁崇成婚,在鲁国多住了几日。宾客们陆续离开后,鲁妙悄悄进入鲁崇的书房。
鲁妙关上门道:“君上,还记得君父之死吗?”
鲁崇抬起头道:“君父之死,寡人自不敢忘。阿姐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鲁妙眸子微沉,道:“因为君父的仇还未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