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 第5章 第 5 章

实在是太丢人了，戚禾觉得自己可能短时间内都不想要见小谷了。

但是两人毕竟是兄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吃晚饭的时候就又碰面了。

戚禾是很想逃没错，但是逃了他没饭吃，这些年来，戚家两兄弟就像辛家夫妇的亲生孩子一样，一直都没有分家，虽然近年来，在戚谷当上领主后，戚谷就更多住在他自己的长屋，但是戚禾又不是领主，也没有自己的财产，所以回来后也还跟辛家夫妇还有颜云两位叔叔住在一起。

本来戚谷应该很少再回来吃饭的，结果最近几天，他真是日日都会回来。

晚饭的时候，戚禾真是尴尬死了，只想赶紧吃完回自己房间，但是他这人又责任心特别重，又想要等大家都吃完后帮着收拾碗筷，于是吃完后就只能在桌上同斜对面的戚谷干瞪眼，他才不要这样，于是最后一口饭吃得格外慢，这个过程中，一直刻意在跟大家聊天，从头到尾都偏着头，不敢看戚谷一眼。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戚禾终于擦了擦手，对辛夫人说：“我先回去休息啦，姨您也早点休息吧。”

待到辛夫人休息后，他这才离开了厨房。

一到餐厅，他发现，戚谷竟然还一个人在那里坐着。

戚禾只好装作没看见，匆匆离开。

“哥你以后要一直这样装作看不见我吗？”戚谷突然开口。

戚禾的步伐停住了，他尴尬转身，笑了两声：“什，你说什么啊？我们刚刚不是才见过吗？”

“有必要跟我装傻吗？哥。”戚禾敲了敲旁边的桌子，说，“我们聊聊吧哥。”

戚禾挣扎道：“那个，已经很晚了，我想回房间休息了。”

“所以你连这点时间也不愿意留给我了是吗？”

这话一出，戚禾就鬼使神差地坐到了戚谷旁边。

“你想说什么？”戚禾问。

“其实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

戚禾：？

戚谷：“我只是看不惯你无视我。”

戚禾目移：“我，我哪有。”

“现在就有。”

戚禾说：“你，你要没什么想说的，我就先回去了，等你有事要说了再叫我吧。”

“也不是完全没有事。”戚谷说，“说起来，哥，你为什么见了秋蛮都不尴尬，见了我却会尴尬呢？其实今天下午我又见着秋蛮了，不知道她有没有跟哥你说过她的择偶标准？”

戚禾一听，实在都没脸见人了，拿手捂住脸，说：“小谷你别说了，我不娶她了还不行了吗？”

“哟？这就不想娶了？哥你的喜欢和不喜欢也太容易了吧？”

“那没有办法啊，我总不能强迫秋蛮喜欢我吧，那叔叔们还不得打死我啊？”

戚谷笑了一声，说：“哥，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怎么会看上秋蛮那个小丫头片子的？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什么糗样你没见过啊，怎么会对她生出来感情的？”说完这话戚谷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他自己好像也是同样的情况。

还好戚禾压根没把思绪往戚谷身上引，他低着头，说：“因为，我想有个家。”

戚谷顿时愣住，说：“这叫什么理由？你现在难道没有家吗？”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你不是有我这个兄弟吗？云叔，颜叔，辛叔叔辛姨，他们待咱们不都跟一家人一样吗？还是说非要找个女人成婚对你来说才是有个家？”

戚禾摇了摇头，说：“不一样的，云叔跟颜叔，他们和辛叔叔和辛姨，还有秋蛮，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们，我们不算。”

“怎么不算了？他们是少了咱们吃还是少了咱们穿了，你这话要是让辛姨听到了，她得多伤心啊。”

戚禾有些急了，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们，他们都对我们很好，只是，唉，算了，小谷你不会懂的，我跟你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怎么不是一回事了？我非要你说给我听听了。”

戚禾被逼无奈，解释不出来那些微妙的情感，最后只好抱着脑袋一杯一杯的喝酒。

戚谷从小由他护持着，且性格也不像戚禾这样纤细，很多微妙的区别对待他根本感觉不到，但是对戚禾来说，那一点点的区别对待都让他觉得非常难受。

明明几位叔叔和辛姨养了他们，对他们只有大恩，可是，人总是这样的，得到了之后就会想要更多，一开始只想要活下去，后来想要关爱，再后来，想要更多的爱，但是长辈们的爱更多的只会给有血缘关系的秋蛮，他明明没资格要求更多，但还是忍不住渴望。

以前，这样的渴望还只是一点儿，可是当他流落混沌之海，孤身一人度过了那大半年之后，孤独感就达到了顶峰，回来后，更加感觉到亲情的温暖，所以才会想要跟秋蛮组成一个家。

“如果娶了秋蛮，就可以和叔叔们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了，可是现在，秋蛮既然不喜欢我，那我也没办法强求。”

戚谷闻言，大喜，说：“那就是说，哥你其实只是想要有个家，不是真的喜欢秋蛮对不对？”

戚谷孩子气的问题让戚禾觉得很好笑，他笑说：“你如果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戚谷顿时挺起胸膛，说：“这有什么难的，哥，我也可以给你个家啊，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小弟贸然说出来这么感人的话，让戚禾一时间都有些恍惚，感动的泪水在眼眶积蓄，又很快被现实的思绪逼了回去，戚禾摇了摇头，说：“你啊——”

戚谷急了：“我怎么了？你不相信我吗？”

戚禾还是摇着头，像被一个孩子缠到头疼一般，他说：“信，我当然信，来，先不说这些了吧，喝酒吧。”

说着，就又仰头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戚禾哄小孩一样的反应让戚谷顿时觉得烦躁不堪，可看戚禾的态度，他也不好再找戚谷吵，于是也只好也跟着用酒来驱散心头的烦闷。

兄弟两个就这么不言不语的对酌着，直到一方率先倒下。

见戚禾开始不断地点头，戚谷明白，他哥醉了。

戚谷的心如擂鼓，喉结蠕动，手在戚禾面前挥了挥，试探道：“哥？”

戚禾见了，一声苦笑，又想起小时候，像是抓住往日幻影一般，抓住了戚谷的手：“小谷，小谷。”

叫着叫着，就忍不住落泪。

“哥，你醉了。”戚谷几乎是风一般的速度就将戚禾抱起，往房间里送。

这回，或许是醉得比昨日厉害，戚禾就老老实实由着他弟弟抱着，不哼不叫的。

进了屋，戚谷火急火燎就先在戚禾嘴上亲了几口。

他已经忍太久了，从昨天后半夜起，他就已经开始回味这嘴唇的滋味，方才只是盯着哥哥的嘴唇就已经几乎忍耐到了极限，注意力全在这张嘴上了。

或许是因为昨日的闹剧，戚禾这会对他弟有了一些戒心，挨了亲，下意识捂嘴，一脸困惑的望着戚谷，问：“小谷，你做什么？”

戚谷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心想难道他哥还没醉？

他背后冷汗直冒，八万个借口在脑子里同时冒头，最后，还是回到了最简单了一种，借口都不必找：“亲你啊，怎么了？不让亲？你小时候可没少亲我。”

因着酒醉，防备心降低，又因着戚谷提到了以前，戚禾更是心都变得柔软，也不挣扎了，由着戚谷亲了又亲。

可是，迷迷糊糊的，昨夜的记忆又开始回笼，戚禾艰难的推开戚谷，说：“不对。”

“怎么不对了？”戚谷亲得下巴上都是口水，一停下来就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

戚禾的脑子艰难地运转着，说：“我们，是兄弟啊。”

“这有什么，我们又不是亲兄弟。”说着，戚谷又要去亲戚禾。

与昨夜相同的话顿时唤醒了戚禾的记忆，他终于意识到，昨夜发生的事似乎并不是梦，他费力地推开戚谷，急的不行，几乎要哭：“原来昨晚的不是梦，不对，这样是不对的。”

戚谷也有些急了，想要来硬的，但是又不愿意看到他哥难过，脑子一转，决定就顺着戚禾的话说：“哥，怎么不对呢？这是梦啊，梦里发生什么都是合理的。”

戚禾懵懵的：“梦？”

戚谷心咚咚作响，不觉得这么拙劣的借口能够骗得了他哥，但是还是嘴硬说：“当然是梦啊，要不然怎么会发生我喜欢你这种违背常理的事？一切都是梦而已，而且，你看，都不会痛的。”

说着，戚谷就捏了戚禾的脸颊一下，戚禾因为酒醉，再加上戚谷没怎么用劲，以及自己内心不愿意相信，所以真的就不痛，迷迷糊糊的，竟然也就信了戚谷的话。

戚禾说：“可是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好奇怪？”

“因为你想我喜欢你啊。”戚谷得意洋洋道。

“怎么会有这种事？”

“怎么不可能有呢？”戚谷亲了呆呆的兄长的嘴角一下，说，“你觉得对不起我，一直都想要跟我和好，想的快要发疯了吧，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

戚禾觉得小弟的话很有道理。

自打回来以后，小弟对自己的态度就一直算不上多好，虽然小弟说过原谅自己了，但是两人之间还是远没有从前那么亲密，他确实不想再和小弟继续疏离下去了。

戚谷又亲了戚禾一下，接着，再戚禾耳边吹了口气，轻声说：“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我其实，从来没有怪过你。”

这句话，实在是说到戚禾的心坎里去了。

他曾经流落混沌之海的时候，做梦都在渴望小弟的原谅，如今，亲耳听到弟弟说原谅他，反而更加让他确信了，现在经历的都是梦。

因为，自己做了那样的事，小弟肯定不可能那么容易原谅自己啊，他那么小心眼。

这必然都是梦，都是自己的妄想罢了。

可是，就算是梦，也足够让戚禾感动到热泪盈眶了，他忍不住主动抱住戚谷，热情地亲吻他，就像亲吻一只可爱的狗狗，就算那只狗狗后面舌头都伸到他嘴里去了，他也不觉得恶心，反正是梦嘛，有一点出格的行为也很正常。

戚谷享受着哥哥的亲吻，忍不住不停的道：“我喜欢你，哥哥，我喜欢你。”

戚禾也说：“我也喜欢你，小谷。”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两人心里都明白，彼此嘴里的喜欢应该不是一回事，但是，却都沉浸在自我意识中的喜欢的氛围里，彼此都从各自的身上得到了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