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 第4章 第 4 章

戚禾醒来，觉得脑袋巨痛。

昨夜醉酒，脑瓜子都在牵连着的痛，尤其是后脑勺，简直就跟被谁打了似的——

被谁打了？

戚禾的记忆突然回笼，昨夜发生的一系列炸裂的事伴随着身体的不适一起出现，让他当下就开始干呕起来。

等到身体好转些，他又不得不去面对。

小谷说喜欢他，这简直跟做梦一样。

虽然弟弟能够再度喜欢自己，这对戚禾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毕竟，最不想兄弟关系破裂的一定是他，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那种喜欢的方式，这太背德了，他无法接受，他想，父亲也一定无法接受。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让小谷有这种不对劲的想法。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细细去想，才会觉得好似处处都是诱因：云叔叔和颜叔叔那两个不合常理的一对必然是诱因之一，毕竟，他自己都不知道意外撞见那俩人在一起搞多少次了，小谷肯定也撞见不少，这对少年的成长肯定是有不好的影响的，啊，都怪他从小没有照顾好他弟弟。

说起来照顾，他从小跟小谷黏在一起，在有颜云二人前车之鉴的情况下也不晓得避讳，很多时候和小谷过于亲密，这必然也是诱因之一。

说来说去，都怪他自己。

如果不是他，如果没有他，小谷必然不会走上这条邪路。

既然祸是他闯的，那么他就一定要将小谷拉回正路。

抱着这样的决心，戚禾到了戚谷的长屋外。

侍者进去通传了，戚禾就在外头等着。

他仰头，望着这原本属于自己的长屋，如今，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小谷也许真的很有做统治者的才能，他残忍，决绝，狠心，不像自己一样，总是优柔寡断，他接手领主位置后，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将这个桃源乡发展得格外好，现在的长屋，可比以前富丽堂皇多了。

等了好一会儿，侍者才来通传。

戚禾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了戚谷面前。

见了戚谷，他还在玩飞镖，压根没有看戚禾一眼。

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的戚谷其实内心慌的不行，他比戚禾还不敢面对昨晚，昨晚思考了一晚上怎么应对，最后人都累麻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出来，索性倒头就睡了，睡醒后也自我麻痹不敢去面对，结果他哥竟然先找上门来了，这怎么让戚谷不慌呢？手里的飞镖也屡投屡不中。

戚禾等得久了，终于忍不住先开口：“小谷，那个，昨晚——”

“哦，是你啊？”戚谷这才像是注意到戚禾似的，转过身来，放下手里的飞镖，说，“正好，我也有点事要和你说，听说山那边又出现了一只原住民，跟之前经常和咱们交手的还不是一路人，哥你知道吗？”

完全不敢面对的戚谷选择转移戚禾注意力的方式来推迟面对，没想到这招竟然还真挺好用的。

“有这事？”戚谷一句话顿时将戚禾的注意力完全转移。

戚谷说：“不止如此，之前经常和咱们交手的原住民也变得不安分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你回来了，所以胆子就又大起来了。”

说着，戚谷就意味不明的看了戚禾一眼。

戚禾知道他弟弟在想些什么，他在怀疑自己。

“我，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他们联系过了，你可以放心。”戚禾说。

“谁知道呢？现在也许是这样的，但是你在混沌之海的半年里，谁知道你有没有跟他们接触过。”

“我为什么要和他们接触呢？而且，小谷，你在怀疑什么呢？不要这么藏着掖着，你是觉得我还会做叛徒，是吗？”

“毕竟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戚谷说。

戚禾一时语塞。

是啊，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也正是因为上一次做了叛徒，所以才会被他弟弟驱逐，无家可归在混沌之海漂流了大半年，每天孤苦伶仃一个人，很长时间都只能在海上飘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与海鸥为伴。

戚禾低下头，说：“以前是以前，我已经吃过亏了，现在，你让我回来了，我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

“我希望你记住今天说过的话。”戚谷说。

“我会记住的。”戚禾说。

之后便是沉默。

沉默中，戚禾又想起了昨晚的事。

戚禾主动开口，说：“对了小谷，你昨晚是不是来找过我？”

戚谷心中暗叫不妙，本来以为顺利转移了他哥的注意力，打算蒙混过关的，结果他哥竟然又提起了这件事，他就知道，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混过去，只不过不到大难临头的时候，人总会心存侥幸，这一点，无论什么位置上，多本事的人都一样。

“昨晚怎么了？”戚谷一脸不知所以的神情问。但是事情来了，就只能面对，不管三七二十一，狡辩完了再说，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承认错误，脸皮厚心态稳才是真正的强者。

弟弟脸上的茫然不像是装蒜，反而一时间将戚禾搞得怀疑自己起来了，他磕磕绊绊道：“你昨天，昨天邀请我喝酒，然后，然后说了一些不对的话。”

戚谷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不对的话？我怎么记不起来了，哥，你是不是也记错了？你昨晚喝醉了，我把你抱回房间休息后就走了，我记得我应该总共就没说过几句话吧？都喝酒去了。”

“啊？是这样吗？”这回轮到戚禾懵逼了。

戚谷见这招有效，赶紧增加一些小细节来增加自己谎言的有效性，他说：“还说呢哥，都提醒过你起身的时候小心点了，你还是绊了一跤，你自己摔懵过去就睡着了不说，还故意把我也拽倒了，哥，你还跟以前一样老爱暗算我。”

戚禾脸有些发红，小弟说的这些他是有印象的，可能就是在这之后就睡着了，那之后发生的，都是他做的梦吗？如果真的是梦的话，那他怎么会做那种梦呢？难道说，真正大逆不道的其实是他自己才对吗？

戚禾顿时觉得更加没脸见小弟了，单手捂住脸就要逃，边逃边说：“抱歉，我可能宿醉完脑子不清醒，哎，我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哎——别走啊哥。”早已占据上风的戚谷却不依不饶抓住戚禾，说，“昨晚还有一件事，我想你可能也忘了。”

“什么事？”戚禾越想越心虚，因为那之后，他记得，他亲了小谷不止一次来着，难道那个也是真实发生的事吗？天啊，他实在太混蛋了。

戚谷看着心虚不已的戚禾，忽而一笑，他说：“秋蛮。”

“秋蛮怎么了？”戚禾不解。

“哥你是真不记得了还是假不记得了？秋蛮这么重要的事都忘记了？你昨晚上说梦话的时候还说过想要娶她的，哎呀，我是真没想到，哥哥你竟然会喜欢秋蛮那个小丫头片子，可惜啊，秋蛮应该对你没什么兴趣，我今儿早上专门替你问过她了，她说了，她不喜欢小屁孩。”

戚禾的脸都红透了，完全猜不到自己昨晚醉酒后到底闯了多少祸，也猜不到他弟弟还想要戏谑他到什么时候，只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他的脑子真的要疼炸了。

“哥，哥知道了，哥真的要回去休息了。”慌慌张张就往外逃。

“不过哥也不用担心，咱们一起长大的嘛，难免总会觉得对方都是小孩子，也许有一天秋蛮就开窍了，看上你了呢？你可不要气馁啊——”望着戚禾逃走的背影，戚谷还在背后这样叫着。

直到戚禾的背影无影无踪，戚谷才收起脸上的戏谑，神情也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