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逐月 第28章 挑逗

等他终于回转中院时，找遍了屋子，却已然不见了母亲。

“母亲何在？”他随便抓住一个婢女问道。

“老夫人去寻王妃了！”柳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头，颇有怨气答道。

“为何事寻王妃？”他疑惑道。

柳若耸耸肩，撇嘴无奈：“王妃整日花哨，诳的老夫人整日惦念她，这大病刚有起色，又撺掇老夫人陪她去梅园。”

“止住！”宁赫不知怒从何起，呵止住柳若继续发言，转头便朝着花园而去。

柳若鲜见宁赫疾颜吝色，于是神色戚戚，闭上了嘴，只在宁赫转头离去后，眼神阴鸷，看向梅园方向。

未进花园，宁赫便听到母亲笑声，也不知这女人究竟会什么法术，仿佛从二人初次相见，母亲便喜欢那女人，母亲在她面前总是如此愉悦。

他缓缓跨过拱形的桥门，远远便看到那女人正背对着自己与母亲说着什么，而不远处梅树下，她那两个丫鬟正一人坐在秋千上，另外一人推着秋千。

他缓缓上前，不想搅扰母亲好兴致，欲言又止道：“母亲身子刚好，怎么就起来吹冷风了?”

一见儿子来了，老太太笑着的嘴咧开更大，一手拉着儿子手，一手拉着齐月，便道：“睡了一觉，我已经无事了，坐着也是无趣，就来陪月儿寻她的簪子，想必不在此处，这便回去吧。”

宁赫闻言，胸口发烫，想把簪子拿出来，却不想同着母亲如此，便也没说什么，随着母亲转身了。

“那鞍垫你可见了，喜欢吗？”老夫人突然开口问道。

宁赫胸中发烫，并未听得真切，只是机械答道“喜欢”

听得老夫人心情大悦，又毫不吝惜夸赞“楚地女子多有柔情，做出的鞍垫亦是秀气。”

齐月不知如何回应，一概笑笑了事。

又道“以往没有儿媳也就罢了，既然如今有了，咱们一家人也该有个一家人的样子，以后晚膳就一起吃。”

宁赫看了一眼齐月，难道这女人言说与母亲消遣时光是假，接近母亲靠近自己是真？

他眼神微动，唇角牵扯，一副心中了然样子，不发一言。

齐月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自觉好笑，便也低头不语。

老夫人左看看，没有回应，右看看人连头都低着，便撒开了握着的两只手，道：“可是嫌母亲碍了你们的眼？”

齐月立刻否认：“没有的事，母亲。”

她这声“母亲”一叫出口，宁赫便下意识朝齐月看去，心道“这女人果然口是心非，如此亲热，难怪母亲愿意同她亲近”。

看宁赫不吭声，却看着齐月发呆，老太太便问他道：“你呢？”

“儿子听母亲的。”

老太太恢复笑容，复又拉起二人的手，将它们交叠在一处去，说道：“走，我们走。”

二人的手一接触，宁赫、齐月都仿佛被电击了一般，宁赫将脸别向他处，齐月闭了闭眼睛，压制住想要挣脱出来的冲动。

老太太只当他二人同着自己不好意思。

数次与老夫人的交谈，齐月明白：老夫人年轻时虽然身份低微，却也一直渴望平常的家庭生活。后来被边颂酒后强占，又一生受尽他的冷眼，她所渴望的家庭温暖从来也没有过，虽然儿子对她很好，可是只有儿子她仍旧觉得有缺失，直到齐月到来，她才真正找到了家的感觉。

一顿饭吃的如坐针毡，齐月几次要站起来布菜，都被拦下，想要离席，又怕老夫人伤心，只能心不在焉的嚼着口中的菜，盼着快些结束。

宁赫似乎是看到了她那副无可奈何地的样子，拿起桌边的锦帕，擦了擦嘴角道：“母亲，我有一事正要告知您。”

“我儿，何事？”老夫人望向宁赫。

“我二人近期要一起去趟青垣城”

齐月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他，明明是他说的，近期外面危险，如无必要，不可外出，如今，不仅外出，还要去青垣。

老夫人看齐月懵懂的眼神，便问道：“你二人可商议好了？”

宁赫看着齐月，等着她开口。

虽然不知道宁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齐月还是顺从的点点头，默认了是二人一起决定下的这事。

老夫人听罢，只道是的确有事，便叮嘱二人一路小心，其他也没多问，齐月便稀里糊涂的便被通知要与宁赫一起去青垣。

饭毕，二人一同返回春风殿，宁赫走得很慢，像是特意要等齐月追上自己一般。

齐月便随他所愿，快走了两步，追上去道：“此行青垣未必安稳，我可否带上自己的侍卫？”

宁赫想起那些被他看押在别院的侍卫，必然有人与散魂丹毒药相关，然而如今却毫无头绪，他却并不想错放了谁，盯着齐月眼睛道“我会护你周全。”

齐月知道，宁赫对自己带来的人，仍然戒心很重，便也不强求救出卢氏兄弟，只说：“我愿意配合殿下查明刺客真相。”

宁赫转头看向她，他发现这女人倒是不傻，自己只是说带她去青垣，就让她猜出了此行的目的，便也说道：“如此最好。”

齐月沉默一息，又道：“今日探望老夫人，恰巧遇她犯病，我不能袖手旁观，后来探望老夫人，言及簪子丢失，她又执意陪我去寻，思虑不周，让殿下担忧，是妾的不是。”

宁赫倒是没成想她会如此，便道：“无妨，该是我谢你。”

二人一前一后的朝春风殿走去，宁赫没有太快，齐月没有太慢，二人少有的步调一致，同时回到屋中。

青蘅、绯烟二人不远不近的跟着，彼此交汇了无数次眼神，却谁也没有张口说什么。

等到齐月与宁赫终于进了屋子，青蘅还在伸着脖子朝屋里看去，绯烟看了看左右没什么人，抄起她的小臂便将她拖回了二人的住处。

“死丫头，你不要命了，两只眼睛不想要了？”绯烟小声训斥青蘅。

“姑姑，你轻一些，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今天他们怎么都怪怪的！”青蘅一边甩着被绯烟扯痛的手臂，一边嘟囔道。

“哪有什么不对劲，别什么都瞎琢磨。”绯烟使劲点了点青蘅的脑门，狠狠地说道，拉着她回了房间。

齐月站定在门口，等宁赫先行。

宁赫正迈步向前，发现齐月不动，便也停在当下：“何事？”

“殿下您先请”齐月恢复往常那谨小慎微做派，往常宁赫并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而今日他却有些不喜，甚至烦躁。

宁赫蹙眉盯她，看了一瞬，并未等到抬头，无奈复又抬步，径自入内。

他先是正常而行，突然停下步子，立在原处。

齐月紧跟其后，小步而行，并未防备，不料想对方猛然停步，自己一头撞上他。

“抱歉，是妾莽撞。”齐月赶紧退后一步，终于抬起头来。

“莽......撞，倒也贴切！”玩味的语调让人摸不着头脑。

“？”

齐月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两只眼睛睁的溜圆，与宁赫对视。

从去往临漠王城的路上，初次与宁赫对视，齐月便知，这人对自己心中不屑，甚至仇视。

而此刻对方眼神柔和，一眨不眨盯向自己，似乎嘴角也挂着浅笑。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齐月迫使自己垂下眼睛，不再四目相对。

“明日我带你跑马，免得去青垣路上丢丑。”

齐月知道去青垣路上骑马更方便，可却理解不了，为何自己试驾小事他要亲自出面。

只是对方话已经说出口来，自己倒也不好驳面子，便欲点头应答。

不料还未待自己动作，对方却上前一步，以指挑起自己下巴，迫使自己再次看向他。

“嗯？”仿佛是急于听见自己答复一般，宁赫催问。

指尖烫着下巴处皮肤，齐月浑身僵直。

齐月悄然抬起下巴，稍稍离开那指尖，不敢再点头，怕与指尖再有些许碰撞，唯唯答道：“是！”

“是什么？不愿与我同去跑马？”

“妾愿意去跑马。”

“不愿同我一起？”

“妾愿意”

“嗯。”

在听到肯定答复后，宁赫终于心中舒坦，轻笑应下，手指放开了齐月下巴，目光却始终不曾离开。

齐月知他视线仍旧停留自己身上，不敢动作，只低头等宁赫自己作罢。

岂料，等来的却是他对自己轻声命令：“备水，沐浴。”

齐月如临大赦，慌忙朝门外而去，一边轻声交代下人备水，一边握紧了拳，如抽丝般吐着慌乱之气。

只等到宁赫进去浴室，水声响起，齐月才悄然返回屋中，静坐小几一侧，缓缓拔出发簪，放下如瀑青丝。

“送中衣进来！”齐月正发呆，浴室突然传来宁赫的声音。

“是”齐月来不及多想，便开口应道。

然而拿起中衣，她却有些犹疑，若是自己送入，难免看见对方不便。

若是此刻叫人，应当也不耽误他出浴，便欲开口唤人。

不料对方似乎猜到了她心声一般，出言打断道：“不必唤人，你送进来便是。”

脑筋仿佛停摆的船，一时陷入迷失，齐月只呆呆地向前走去，一入浴室便眯起眼睛，转身倒退着将衣物递了出去。

衣物还未递出，“哗啦”一声水响，那人出浴的动静彻底将她吓呆在当场。

身后又响起蘸水脚步声，正向自己步步逼近。

她原本伸出一臂递衣服，此刻立时绷直身子，紧闭着眼睛，脖子瑟缩，不知后面那人要做些什么，只忐忑等待命令。

原本见母亲喜她，自己也欲稍给她几分薄面，不在下人面前与她过于生分，不料相处下来，这女人还挺有意思：一副若即若离的样子，时而热情，时而又与此刻一般娇羞。

若是拿出这姿态勾引自己，那她怕是要得逞了，自己此刻确实打定主意看她脸红。

他向齐月探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