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将门龙女 第7章 天南关下

长锦城内

大火过后的赵府一片狼藉，焦黑的建筑残骸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尘和血腥气。一具具尸体被随意堆叠在空地，几乎垒成小山。换了崭新白金锦袍的陈常庆站在这片血污之中，衣袍的华光与周遭的惨烈格格不入。

他面色平静地听着属下的汇报，眸底却翻涌着深深的不满。

“末将办事不力，请殿下重罚！”领兵的张统帅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声音发紧。

放跑了谋逆重犯，别说官职，恐怕脑袋都要保不住了！

场中静默了片刻，只余些许星火余烬噼啪作响。

就在张统帅冷汗浸透内衫时，陈常庆却收起了所有不满，温和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亲切得令人意外：“张将军请起。知道你不容易。禁军精锐都调去防备老二的部队，你带着一群新兵，短短时间内能操练的如此军势严整，已是难得。你是有功之臣，何过之有？”

“殿下宽仁明鉴！末将……末将感激涕零！”张统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叩首，这才颤巍巍站起身。

“好好做事，你是陈国的人才，将来大有可为。”轻描淡写地笼络完人心，陈常庆才转而沉吟道，“不过，让这小队骑兵溜了，确实不好抓啊……”

“殿下，不过是几条漏网之鱼，也蹦跶不了什么水花。殿下日理万机，何必为他们费神？”一旁的心腹躬身劝道。

“那怎么行？”陈常庆眉头微蹙，露出不悦之色，“说夷灭三族，就要夷灭三族。跑了两个算什么事呢？本皇子是那等言而无信的主吗？”

张统帅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士兵上前，展开一幅南境地图。他连忙建言：“西边唐国他们定然不敢去。末将立刻派人快马加鞭，通知北边和东边所有关隘哨卡，严密盘查，必能有他们的消息。”

“不。”陈常庆摇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地图，“听你描述，他们逃跑时还带着多余的马匹辎重，这不合常理。若真想东投梁国或北上渡河，横竖不过千里，轻骑奔逃，两天就到了，何必带这么多累赘。我大陈周边诸国，谁也不至于缺了这几匹马、几副甲。”

他指尖点在地图上，眼光似乎洞穿地图，一语道破关键：“除非，他们要去的地方，这些兵甲马匹至关重要。”

他面带沉思，目光在地图之上游移：“要么，是想找个地方落草为寇，要么……”他的目光终于向下，指尖重重地点在比南境三国更靠南的大片空白区域——南蛮荒地。

“有趣。”他嘴角轻挑，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随即下令，“八百里加急，传令天南关严加防范。同时，派人盯紧赵镇安那四百亲兵的动向。无论他们想干什么，总是舍不得这400人的，跟着他们，就能找到答案。”

一众属下顿时心悦诚服，马屁声不绝于耳：“殿下慧眼如炬，当世无双！”“殿下英明！”

陈常庆布置妥当，心情稍霁，那层阴鸷之气散去了，换上一种愉悦的慵懒：“赵府女眷，还抓住了谁？”

属下回禀：“赵镇安正妻已在太极殿被太子的人拿下。剩下一子一女，女儿赵清璃似乎……今晚随叛军突围了。”

“跑了啊？”陈常庆咂咂嘴，失望之色溢于言表，“赵镇安倒算个良将，可惜跟错了主。罢了罢了，老是老了点，今晚本皇子便将就一下吧。”

说罢，他拂袖转身，摆驾回宫。

……

陈国最南端，天南关。

雄关依仗险峻山势而建，城墙高耸，扼守峡谷咽喉，易守难攻，是陈国抵御南蛮侵袭的坚实屏障。

然而关隘之下，却并非肃杀之地，反而人声鼎沸，热闹得如同繁华集市。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各族语言交织在一起，充满生机。

“虽称南荒，但那片土地物产极丰。特色山珍、百兽毛皮、翡翠玉石都有出产，而陈国的铁器、茶叶、布帛在此也极受欢迎。久而久之，关下便形成了这处市集。只要没有蛮族大规模侵扰，这里与内地城镇并无太大区别。”

距离关门不远的官道上，数骑缓行，其中一名白发俊俏书生正在滔滔不绝的介绍。

这正是赵玉儿一行人。

“你对南边的事，倒是极为了解。”赵玉儿赞了一句。她脑中的蓝图终究是纸上谈兵，真要落实，庞正这般见识广博之人不可或缺。这么一想，心头那沉甸甸的三千万也算轻了一些。

“小生出身蜀国，与西南诸夷打交道多了，对这类边境的情形自然熟悉些。”庞正微微颔首。

正如庞正所料，都城剧变的消息尚未传至这偏远边关。赵玉儿一行人混在往来客商中，毫不费力便进入了关下市集。

其实出天南关一点都不难，随便伪装成收山货的客商就行。难的是那些显眼的兵甲、弓弩和战马，都是实打实的管制物品。

他们轻装简从，抢先抵达天南关，正是庞正的提议的妙计。至于是什么。他一直说“天黑便知”。褚山一路上没少用杀气腾腾的眼神瞪庞正，都被赵玉儿挥手劝下了：“算了，军师谋士都有这种怪癖，由得他吧。”

时辰尚早，一行人便在集市闲逛起来。这里的热闹超出预期，不仅有粗犷的山货，竟也不乏精巧之物。赵玉儿在一个摊位前驻足，拿起一支雕刻精美的铜簪，有些意外：“边关之地，竟有这样细致的首饰？”

庞正解释道：“小姐有所不知，南荒许多部落酋长家资颇丰，越是精巧别致的东西，越能换到他们手上的好货。”

赵玉儿点点头，顺手将发簪插在一旁杏儿的头发上。

摊位老板立刻满脸堆笑，连声夸赞：“哎呦！这位小姐戴上是真好看！仙女下凡似的！”

赵玉儿也笑着逗了杏儿两句，惹得小丫头脸颊飞红，羞赧地低下头。可一问价格，竟要五两银子！这在陈国，足够寻常百姓一家半年的嚼谷，能换两百多斤大米了。

赵玉儿脸上掠过一丝遗憾，将簪子放了回去。

‘褚山虽细心，准备了衣物干粮，但现钱实在不多，大头都在那两个包裹里。’想到此处，她又忍不住狠狠剜了庞正一眼。

庞正一脸无辜，假装没看见。

又行几步，见到一简陋书摊，摊上几本书册纸质粗糙，却保存得十分整洁。庞正作为读书人，立刻被吸引，走上前去拿起了一本。

“《兵韬》？小生居然没有听说过？”

“是在下拙作，摆摊换些银钱。”答话的是一个年轻人。赵玉儿循声望去，只见此人年纪不过二十多，皮肤有些粗糙，是健康的小麦色，衣着破旧，脸上还带着些许淤青。也和庞正一样有一股子书卷气但是眉眼间带着一种倔强和傲意。他说话带着些许口音，明显不是陈国人。

“好大的口气，倒要看看边野之民能写出什么兵家奥妙。”庞正顿时来了兴致，低头细读。

赵玉儿仔细打量这青年，见他虽落魄，却举止有度，便示意褚山取些军中常备的金疮药递过去。

“多谢小姐，在下士修贤，感激不尽。”青年接过药，他虽然倔强，却也显得极有修养。

一旁的庞正已不再言语，神色罕见地变得专注肃然。赵玉儿难得见他如此认真。

“若是看不懂，便不必勉强。”士修贤开口道，显然对庞正方才“边野之民”的评价颇为在意。

“哼，区区杂论，也敢卖弄？让你瞧瞧何为真正的经世之学！”庞正回过神来，一边说着，一边竟从怀中掏出一摞书册，共六本，书页质朴，封面上仅有《民生六略》四字，纸质看上去比士修贤的好了不少。

士修贤也不怯场，接过便认真翻阅起来。

赵玉儿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庞正这小子从哪里掏出来的六本书？他逃命都带着？’

这两人虽然言语不和，但看起对方的书来却都极为投入。赵玉儿随手拿起一本《兵韬》递给褚山，自己则翻开《民生六略》看了起来：

“乃粒，上古神农氏若...若存若亡，然味其....味其....徽号。两言至今....不行。”

好可怕的书！短短几个字就让赵玉儿头昏脑胀。

‘我当初考军校，就是为了少受点读书的罪啊！’

她赶紧合上书，瞥见身旁的褚山眉头紧锁，神情也是极为专注，看的一言不发。

难道这士修贤如此大才，所写兵法连褚山这等宿将都深受震撼？

“写得如何？”赵玉儿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低声问。

“看不懂。”褚山闷声回答，一脸耿直。

‘……’赵玉儿无语地白了他一眼，‘都一路货色那你装什么深沉，搞得我还以为这里面就我看不懂呢。’

此时，庞正已放下书，恢复了那副懒散模样，点评道：“写的马马虎虎。我家小姐最喜读书，你这套《兵韬》开个价，她全要了。”

“啊？喜欢读书？我吗？”赵玉儿一愣。

庞正递给她一个眼色，继续对士修贤说：“不过，这书毕竟是你所著，得留下为我家小姐解说。待小姐研读完毕，自会让你离开。”

庞正这一手竟是打着连人带书一锅端的主意。

“不卖。”士修贤拒绝得干脆利落。

“为什么？都要摆摊卖书了，你明明急需用钱。”

“诸位非是良善之辈。”士修贤一语道破。

此话一出，褚山等人周身杀气骤起！

赵玉儿却心理素质极佳，轻轻按住褚山的手臂，笑问：“何以见得？”

“荒野边关，有侍女有文书，还带着老兵宿卫。姑娘身份定然不简单，总不能是来边境游山玩水吧？”士修贤毫无惧色，说的有理有据。

“本小姐就是来边关找找刺激，不行？”赵玉儿挑眉，依旧轻松地说道。

“您的护卫一直在打量关墙，若只为游玩，径直过关便是，何必如此谨慎小心。”

“哈哈哈，”赵玉儿朗声笑起来，不知是自己真的这么好运，还是这世界遍地都是聪明人，“真不卖？”

“不卖。”士修贤态度坚决。

气氛一时凝滞。赵玉儿却忽然解下钱袋，取出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子，轻轻放在书摊上。她英气逼人的俏脸上不见半分心疼，反而露出一抹温和笑意：“傲气不能当饭吃，算我借你的。”

士修贤面露愕然，他确实急需银钱，愣了片刻，才有些赧然的说道：“在下……该如何归还小姐？”

“你这书纸张太糙，本小姐看不惯。这银子算是定金，下次见面，还我一套装帧精美的新版便是。”赵玉儿说完，不待士修贤回答，转身便走。

士修贤怔在原地，望着赵玉儿等人远去的背影，骄傲的眼中竟微微泛红。若非家中还有幼妹牵挂，舍了这身皮囊报答恩人又有何妨？这肤色微黑的青年，终究没能忍住，一滴热泪滑过沾染尘土的脸颊。

“小姐，此人是个人才。”庞正收起玩笑，正色道。能让眼高于顶的庞正如此评价，士修贤之才可见一斑。

“急什么。”赵玉儿老神在在，转头低声吩咐褚山，“派个机灵的弟兄盯着，看他拿钱做什么。若家中真有难处，便罢了，日后再图。若是孤身一人，今晚拿下天南关就把他绑了一起带走。”

她得意地拍拍庞正的肩膀：“论读书，我不及你。论收服人才，你还欠点火候。庞先生，书啊，不能光读不用。”赵玉儿哈哈一笑，心中已有计较。

人才嘛，看过四大名著的都知道，看到人才，要么学刘备三顾茅庐，要么学宋江赚上梁山，还能让人跑了？

天色渐暗，火红的云彩开始映在天南关顶。雄伟的轮廓镀上一层金红边晕。真正的行动，即将开始。

.....

本章出现的货币，汇率一览。为了读者大大阅读舒服，尽量使用现代单位。本物价纯粹架空，不符合任何朝代历史。

根据各国实力经济不同。铜钱划为大钱与小钱

大钱500=1两白银 小钱1000=1两白银 1馒头=1大钱 100斤大米=2两白银 100斤小麦=1.5两白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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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天南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