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拐带花样美男子 第7章 峰回路转

廷杖施加在皮肤上，那是切切实实的剧痛，顾谦挨了打后，心里悲哀地想，人果然不能太硬气，其实他在挨了第一仗时就后悔了。

让你逞英雄！沈望川弱小吗？何必要你来护，弱小的明明是你呀！

顾谦欲哭无泪，他狠狠咬着牙关，力图让自己别那么狼狈，可惜他终归不是个好汉，廷杖每落下一次，他就惨叫一声，冷汗从额头上接二连三地流下，那是遏制不住的恐惧反映在身体上的征兆。

不过他此时的心理却很奇特，虽然可能快死了，但他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觉得特别丢脸。

顾谦颇有些无奈地想，果然面子最重要啊。

沈千里知道皇帝这次不会手下留情，但她见不得顾谦受苦，想来想去没有办法，着急地不知如何是好，她仇视又焦急地看了沈望川一眼。

都是你，若不是你，顾谦根本不会出现在父皇面前。

沈望川接收到她的视线，冷冷一笑。

他像是疲惫到了极点，开口时，声音沙哑：“父皇，有必要赶尽杀绝吗？”

声音突兀地在寂静的御书房响起，像是终于撕破了父子之间最后一点脸面。

皇帝一愣，反应过来后沉声道：“你说什么？”

沈望川嘲讽地说：“您想要定儿臣的罪，直接说便是，为何还非要从别人的口中证实？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您拿不出可行的证据，可心里又不想放过儿臣，这样别扭，您不难受吗？”

这种话，简直大逆不道。

连三皇子都惊讶于老九竟然这样胆大。

果然，皇帝大怒：“逆子！你想造反不成？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样对朕说话？”

沈望川却像是被勾起了伤心事，眼眶红了：“儿臣只不过在诉说实情而已，太子薨逝，儿臣与皇姐都有嫌疑，您不问因由，最先怪罪于我；有人私铸铜钱，您捉到我府上的人，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先找我的茬，同是皇室子弟，儿臣为何总是被质疑的那个？在父皇心里，儿臣当真就这样不堪吗？”

沈望川不受宠，所有人都知道，可是只要他不说出来，大家就会觉得他可以被继续欺负。

沈望川蛰伏了太久了，久到很多人都觉得，他就是可以被随意拿捏的，即使冤枉你，你也要受着，谁让你不受宠！谁让你最弱？

可惜沈望川这次存心撕破脸，到了这一步，沈望川明白这招到底有多危险，但胜算也很大，只要皇帝不完全给他定上死罪，不容他辩驳就将他投入诏狱，他自然可以逆风翻盘。

皇帝气的在御座上直喘气，他瞪着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头一次用父亲的目光去打量他。

其实他不喜欢沈望川，即使是现在也不喜欢。他觉得这个孩子就像他那个卑贱的母亲一样，身上流着下等人的血，提醒着他自己曾在醉酒后做过怎样一件荒唐事。

沈望川跟他母妃长的不像，倒是很像他。身量高大挺拔，面容英俊坚毅，又因为常年习武，曾经带过兵，连站立着都有种铁骨铮铮的不屈之意。

可惜……他并不喜欢沈望川的母妃，所以也连带着不喜欢沈望川，很厌恶，很讨厌。

看着站在御案不远处的沈望川，皇帝再一次感慨时间之快，眨眼已经二十年了啊。

沈望川紧紧盯着皇帝的脸色，其实他并不是真心向皇上诉说衷肠，也不是真的渴望来自父亲的亲情，这不过是一出苦肉计而已，只为了唤起皇帝的一丝怜悯。

皇帝掐了掐眉心：“……此事不容你狡辩，来人，将九王拖出去打三十仗，押入……天牢。”

天牢，是比诏狱低一级的囚牢。

沈望川闻言松了口气，他暂时得救了。

还有机会，他现在只差一个报仇的机会。

三皇子见皇帝没有立刻处置沈望川，有些着急：“父皇……”

皇帝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此事不必再议。”

羽林卫进来将沈望川拉了出去，正午的阳光正是毒辣的时候，他从御书房出来，本能地遮住了眼睛，等适应了这强烈的天光，他一眼便看到了阶下一动不动的顾谦。

他抿了抿唇，步下台阶时仍旧看着顾谦那里，最终，他停在了他的面前。

顾谦此刻正歪着脑袋趴在地下，四肢发软，嘴角下已经积了一小摊鲜血，身上一片血肉模糊，他已经被廷杖夺去了性命。

那本应是个骇人的景象，沈望川却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将目光从顾谦身上移开。

应该是死了吧，他想。

从小到大，沈望川得到的温暖很少，而为数不多的温暖，也在权力斗争中失去了。

……那些人，都无一例外都死在了他的面前。

他难道当真是个灾星吗？

回忆里那些惨叫仿佛就在耳边，那些冰冷的尸体似乎还在他的面前，沈望川已经长大了，却觉得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加无力。

他的眼眶有些发烫，心像是被一只手握紧，让他几乎要窒息了。

身后的羽林卫见他停留，推搡了他一把。

沈望川没有防备，一个趔趄就踩在了顾谦的手指上。

“啊……”一声微弱的痛叫响起。

顾谦费力抬头，用仅有的力气幽怨地看了沈望川一眼。

沈望川顿时又惊又喜。

施刑的羽林卫也错愕不已，按照往常，五十仗打下来是没有人能活下来的，他于是赶紧脚步匆匆地向皇帝禀报。

皇帝沉默半晌，开恩似地说：“既然没死，那就放他一条生路吧，朕总不能言而无信。待九王挨完廷杖，你将他们关在一起，听候发落。”

“诺。”

沈望川的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反而有些平静了。

顾谦原来没死。

他就趴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身体还是温热的，沈望川挨着重重的廷杖，却觉得今日的自己是幸运的。

既然顾谦没死，那他日后会对这个人好一些。毕竟他曾帮过他。

在他的兄弟姐妹和父亲想置他于死地的时候，顾谦作为一个外人却帮他说了话。

不管他出于什么动机，他日后都打算回报于他。

廷杖接二连三地打下，沈望川心想，顾谦，你可给我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