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狗都不如 第253章 第 253 章

火药的厉害众人看在眼里，知晓配方的工匠都被严密监管。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配方总有流传出去那天，但绝对不能是现在，更不能让北狄排在魏朝其他藩镇前头。

神机署令是位年轻朴素的女郎，姓裴名静文，深得主公器重，特意派遣亲兵保护她的安全，这是许多中下层文臣武将及军器坊工匠对她的印象。

她的另一层身份，除开亲朋好友和亲近侍从，只有藩镇里的大人物知晓。

一是出于安全考虑，二是工作时身份反而成为负担，三是传闻中说主公甚爱主母，既如此怎会舍得主母到军器坊终日面对火炉铁水吃苦。

尽管知晓主母也姓裴，鲜少有人把这二者联系起来，这也就意味着裴静文实际上并没获得多少政治特权，和其他幕僚臣属区别不大。

火药配方此时流传到北狄，身为神机署令的她难辞其咎，还会被世人攻讦勾结蛮夷，即便最后亮明身份，也难平息扭转流言蜚语风向。

总不能为堵悠悠众口，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何况亮明身份后，还不是要找只替罪羊承担罪责，以裴静文的性格，她绝对无法接受连累无辜之人。

只有将一切扼杀在摇篮里。

耐心听完林建军的解释，苏乐轻击扶手漫不经心道：“比起虚无缥缈的名声，她更在意我的安危，”她唇角上扬期待地眨眨眼，“她在魏朝待不下去更好，正好跟我回王庭去，反正她从来不在乎外人评价。”

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讲，林建军一瞬不瞬地紧盯苏乐，数次深呼吸压制险些喷涌而出的磅礴冷冽杀意。

他脸色阴沉，浑然忘却少时所学当面直呼女郎闺名乃轻浮之举，一字一顿冷声道：“我在乎，苏乐我在乎！”

苏乐镇定自若地瞧着他，忽而噗嗤笑出声来，揶揄道：“逗你玩的，”她摇头失笑嘴角漾开浅浅弧度，“我又怎会不在乎她被骂？”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乖乖给她火药配方时，两人满脑子都是除夕再见，压根就没考虑其他，刚刚林建军话才起头便点醒她。

如果没有她这层关系，乖乖不会给布日古德火药配方，做好鸡蛋放不同篮子的打算，像这种事理应要避嫌。

不过趁机敲竹杠还是可以的。

她开价道：“除开刚才那条件，在云州和振武军城交界设榷场，盐茶丝绸关税减免两成。”

林建军轻嗤道：“大祭司不妨直说免除关税。”

苏乐挑眉道：“节帅要是答应，我自然接受。”

林建军冷哼道：“三分。”

苏乐摆摆手正色道：“好了，不开玩笑，一成五分。”

“四分。”

“一成四分。”

“至多五分。”

“一成两分，不能再少。”

“六分。”

“一成。”

“六分半。”

“八分。”

林建军掀起眼皮打量苏乐，扯起嘴角笑容意味不明，搭在扶手上的胳膊缓缓抬起。

人还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姐妹夫，何至于此！”苏乐眼疾手快按住林建军小臂，“你我都各退一步，所有货物关税减免七分。”

“成交。”

“你等着，等我下次和她见面，不把你俩搅和黄我跟你姓林。”苏乐龇牙咧嘴翻身上马，“还敢跟我动手，等着亲亲宝贝同你离婚吧你！”

林建军挥挥手道：“恕不远送。”

苏乐的离去代表假期结束，林建军出任大同军节度使后，将神机署独立于军器坊外，更名大同神机坊。

裴静文晋升神机坊使，统管整个大同军神机制作。

目前仍不具备生产红衣大炮所需的铁矿资源，制作重心依旧放在火箭，齐发火箭车改名架火战车，火箭筒维持原名不变。

此外，她尝试制作震天雷。

与油纸炸药包不同，震天雷外壳采用生铁铸造，内部装填火药，再埋上引线，点燃后可由力士或投石机投掷，爆炸威力能将铁壳炸碎，碎铁片飞溅足以击穿盔甲。

震天雷最终版测试那天，裴静文特意邀请林建军观看，架子上的铁甲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震倒在地，她得意地抬起下巴。

待硝烟散去，林建军缓步近前，抚过深深嵌入盔甲的碎铁片，扭头回望背着手的骄傲孔雀，若非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恨不能扛起她绕场跑两圈。

“还舍得回来，”落入一个酒气浓郁的怀抱，林建军嫌弃地推开她，“谁许你喝这么多酒？”

目睹震天雷威力，林建军高兴，重赏神机坊上下，又给假三日。

裴静文大方地宴请负责研制震天雷的工匠组，也就是曾经的火箭工匠组，连裴静文在内共有十三人。

林建军戏谑称之为她的心腹，她只视他们为志同道合伙伴。

席间众人说说笑笑，谈起技术一个比一个专业，仿佛回到以前与同门聚餐时，她心头畅快不自觉多喝几杯。

裴静文锲而不舍搂抱男人，趴他背上口齿不清道：“跟他们一起吃饭，感觉自己好像回家了一样。”

“那你现在回的何处？”扒开似藤蔓缠上来的胳膊，给人喂过醒酒汤，林建军横抱起她朝盥洗室去。

将人圈在浴桶和身体之间，林建军摸上紧挺窄腰，单手扯松带扣解开蹀躞带，一条带尾挂着个萱草纹银镯。

女郎出门前，蹀躞带由他亲手所系，悬挂何物他再清楚不过，这个萱草银镯分明是她从外头带回来的东西。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

他就在她身边，究竟是谁要她缓解思念之苦，还是说赠她思念情丝！

林建军呼吸一紧：“这是什么？”

裴静文接过银镯拈在灯下细看，字正腔圆回答道：“这是银镯子。”

废话，他不知道这是银镯子？

林建军气极冷冷地笑了声，三下五除二扯开彼此衣裳，拉着人倒进浮满花瓣的浴桶。

翌日午时，裴静文揉着太阳穴睡眼惺忪坐起，余光瞥见身旁打着赤膊歪靠床头的林建军，自然而然贴上去轻咬樱桃。

她稀奇道：“奖励自己三天假？”

手掌覆上柔顺青丝压紧脑袋，林建军缓缓闭上眼睛，轻嘶道：“可喜欢这镯子？”

裴静文挣扎抬头，面露迷茫：“什么镯子？”

林建军掏出搁在枕下的银镯，裴静文仔细打量半天，道：“以前还给我送大金镯，现在你就拿银镯敷衍。”

“不喜欢？”虎口钳着线条干净利落的下巴，林建军睁开眼睛盯着她。

裴静文笑盈盈道：“那也没有，你送的我都喜欢。”

林建军说道：“不是我送的。”

裴静文眨眨眼，暂时被遗忘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昨夜宴席散后，好像是有个少年非要送她银镯子，少年见她不收丢下镯子就跑，她只好捡起挂腰带上，等休假结束再拿去还他。

看她神色便知她想起来，林建军轻描淡写问：“谁送的？”

“大后天物归原主，”裴静文嘻嘻一笑趴他胸膛上，“管它谁送的。”

林建军道：“逐他出神机坊。”

裴静文止了笑，正色道：“不知者无罪，我会同他说清楚。”

林建军退让道：“调他离开你直管的工匠组，再有下次我要他命。”

“好大的官威！”裴静文捏捏他绷紧的脸颊，“是谁家小气鬼呀，哦，原来是裴静文家的呀！”

“反正你得调他离开。”抿着的薄唇压不住上扬，林建军心头暗骂没出息的东西。

“行行行，”为少年性命考虑，裴静文爽快答应他的要求，“大后天马上调走。”

三日休沐一晃而过，裴静文将赠镯少年叫到衙房，取出银镯放桌案上。

少年姓许，单名年，十七岁，面容清秀，肩宽腰窄，身如松柏，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煞是可爱。

“受贿和行贿都要挨板子，”裴静文没戳破少年心事，“快把银镯子收回去。”

许年低着头，支支吾吾道：“不，不是行贿。”

“我说是就是。”裴静文故意板着脸，“今天起你退回原处当差，我不需要行贿的属下。”

许年猛地抬头，摇头道：“不，不是的，送镯子是是因为……裴坊使，我倾……”

意识到他将要说什么，裴静文厉声打断他的话：“许年，不要再说！”

望着眼眶微红的少年，她无奈地缓了语气道：“许年，我已成亲多年。”

“贸然唐突裴坊使是我不好，日后再不会犯，还望裴坊使见谅。”许年两靥通红长揖到地，抓起案上银镯夺门而出，行至窗下惊闻衙房内低沉男声。

“怎么一开始不说自己成亲？”

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声音，情不自禁驻足停留。

“多大人了还和小孩计较，快点走，等会儿被发现害我身份暴露，别怪我罚你打地铺。”

“十七岁还是小孩？我十七岁时都能领兵马平叛。”

“他比决云儿还小几个月，叫一声小孩怎么了？”

“你还记得他生辰！”

“那组人生辰我都记得，又不是单记得他一个。”

“那也不行。”

“好好好，不记得，你快走。”

“亲亲我就走。”

衙房半晌无话，许年捧着银镯退至偏僻墙角黯然神伤，不知多久上方投下阴影。

有幸见过身前人，他连忙抱拳道：“小人拜见节帅。”

林建军瞥了眼被他握于掌心，若隐若现的萱草银镯，戾气陡生，恨不能抽出佩刀把他大卸八块，却知这样只会让女郎厌恶。

他甚至还要保证这个叫许年的，最近几年安生活着，免得背上拿不掉的黑锅。

他竭力压制杀意，淡淡道：“这镯子我不喜欢，熔了，”又凌空指着他眉心，“管好舌头。”

说罢，大步流星离去。

男人的声音与衙房中男声重合，许年僵硬抬头望向离去背影，恐惧吞噬秀气脸庞血色，阳光照耀下愈发惨白。

裴坊使就是主母，他怎敢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