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巧桂本就跟她丈夫一样是个好逸恶劳的懒惰性子,明明今个儿天不亮就被叫去干活,结果还没落个好儿,她自觉受了委屈也不想再干活了,卖不出去就不卖了,带回去吃也是一样的,何必在这里遭人白眼!
顾奶没有心思关注她,一心想的都是怎么把这蕨菜卖出去,最好再让顾风祈把销售渠道让出来,见好话说尽了顾风祈也不为所动,脸上不由带上了不耐,露出一副刻薄相。
“不肖子孙!你是半点不准备为阿爷阿奶着想了,明个儿被村里指着脊梁骨骂的时候就别怪阿奶不疼你了!”
刘贵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儿,可算是见识到这两个不请自来的人有多无耻了,明明顾风祈已经没了父母,这两个长辈不仅不帮衬,还不断用孝道去压迫他,当真是可恶得很。
刘贵趁着她们在那儿掰扯的功夫,早就将野菜都安置到驴车上了,现下他坐到了驴车上,扬起鞭子重重往地上一甩,鞭子发出破空的声响,鞭尾落地击起一圈的尘土留下一道深深的白痕。
“要死啊!”
毫无防备的顾奶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唬了一大跳,一边捂着心口喘着气,一边骂骂咧咧,也不管得不得罪人了。
“你老可站远点,我这头驴可不太温顺,待会儿要是伤了您老,我可不负责哈!”
“小刘管事你也太欺负人了,你把我吓成这样,必须得把我这些菜买了!不然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老准备怎么个不甘休,莫说我压根没碰着你,便是碰着了,也不过赔钱了事,城里头我认识的老爷贵人可比你见过的都多,想赖上我也不看看惹不惹得起。”
刘贵坐在驴车上,冷冷的看着顾奶,还真有些仗势欺人的蛮横管事模样。
顾奶素来欺软怕硬,见状自己就已经没了气势,结结巴巴道:“就算认识的贵人多,也不能欺负平头百姓,太过分了,我要去村长那里告状,这个不肖子孙勾结外人欺负我这个祖母,我定要村长好好教训他!”
刘贵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做下的事,顾奶非要往顾风祈身上扯,他做这些的目的本是为了帮顾风祈引走火力,现在却好像弄巧成拙了,那怎么行,这回去还不得被他姐吊起来打!
刘贵想想那场面就抖了个寒战,他脸色更黑了,撑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好啊,那现在就去,我可告诉你,要不是顾公子跟我们酒楼掌柜有些交情,我这才不会劳心费力的来这里收什么菜,还被你们耽误这么多时间,要闹到村长那里就去闹好了,我可认识很多大户人家采买的管事,要是真的闹得大家没脸了,以后我看哪家管事还敢上你们村收菜,到时候你家还怎么在村里立足?”
其实刘贵是没有那么大的能量的,纯粹是在唬她,不过据他所知,现在城里酒楼的掌柜都想找顾风祈合作,要是真的得罪了顾风祈,说不得还真有的是人愿意替他出头。
“你,你,你!”
顾奶真的被他吓到了,村里人平日里就靠地里的收成赚钱,要是因为她导致大家辛苦收获的粮食卖不出去,那老顾家真的是要被村里人戳断脊梁骨了!
“刘管事别生气,我娘是说玩笑话呢,别当真了,我们这就回去,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你好歹别计较。”
孙巧桂上前一把扶住有些站立不稳的顾奶,上前打着圆场,她看了一眼顾风祈,压低了声音在刘贵意有所指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说到底血亲之间哪有消不掉的仇呢。”
刘贵似有所动,缓和了脸色,冷硬道“摆了,今日的事就算了,下次别再来我面前闹了,赶紧走吧。”
孙巧桂应了声,赶忙扶着顾奶,拎着蕨菜灰溜溜的跑了。
“多谢刘哥。”
顾风祈朝刘贵抱拳致谢,虽然他自己也有的是办法应对那两人,但孝字当头压下来,确实不如刘贵出面来得方便,这个人情他是记下了。
“小事一桩,何须言谢!”刘贵连连摆手,“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顾公子明个见哈。”
刘贵自觉办了件漂亮的事儿,心情极好的赶着驴车回去复命了。
顾风祈站在院中望向村里那一排排整齐的房屋,轻轻叹了口气。
村子就这么大,村里哪日来了条陌生的狗都会被村民认出,更何况是陌生的人,纵使刘贵每日里来去匆匆,仍是不可避免的引起村中人的注意。
顾奶的到来不过是个试探,若是她果真依靠自己的关系搭上了兴安酒楼的路子,后面就会有更多人找上门,好在今个儿成功将顾奶挡了回去,想必能让很多人的如意算盘落空,他倒是不怕这些的算计,只是这野菜确实是不能作为长久买卖,等时令一过便不能再卖了,还是要尽快想点其他买卖赚钱才是。
顾风祈回房将这些日子攒的钱又数了一遍,前段日子剩的,加上这几天攒的,一共有十九两多。
零头的那些还能留着日常开销,也就剩十九两可以用,如果要做吃食的买卖,光是炉子铁锅各种调味料就是不小的开销,更不必这村里到城里路途遥远,需得备上一头牲口拉车载货了,还是得攒钱啊!
为了攒钱创业的小目标,顾风祈放弃了进城买肉的想法,拎个小桶子准备去捡些田螺回来。
田螺在水田、池塘、溪河中都很常见,顾家的田已经租出去了,他也不能随随便便去别人的田里摸螺,去溪河边倒是最方便。
山多的地方,水源便多,延绵的山脉造就了星河密布的溪河,顾家附近就有一条三米多宽的小溪,这条小溪的源头是山涧中的清泉,小溪蜿蜒数百米穿过田间地头汇入村口的大河之中,承当着灌溉农田的重任。
春季的溪流边绿草如茵,紫色的野花遍布溪边,溪岸边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田螺便藏身于流水冲刷的溪石底下,潮湿软烂的溪泥之中。
顾风祈原只想自己来,可出门前被顾青禾逮到,从来没去捡过田螺的她非闹着要去,只能带上这个小丫头了。
溪流两岸的田间地头里村民们在忙着耕种,孩童在嬉戏打闹,顾青禾亦步亦趋的跟在顾风祈的身后,有意无意的用手捂着半边脸颊,她怕斗笠在捡田螺时被弄脏,没有戴着它出来。
顾风祈注意到顾青禾目光总是不自主的留意前方那群追逐玩耍的男童,隐隐流露出些许恐惧和不安的模样,便知顾青禾定然是被那群顽皮的孩童取笑欺负过。
他牵起顾青禾的手,“跟着哥哥,那些人是不是欺负过你了,只管跟我说,我帮你去出气。”
顾青禾抬头看向顾风祈微微出神,这一刻的哥哥是如此的高大伟岸,仿佛可以替她遮挡住所有的风雨,她眨眨眼将泪意逼回去,“没有,我才不理会他们那些讨厌鬼呢,哥哥不用管他们。”
顾青禾知道爷奶叔伯早就不管她和哥哥了,他们在村中没有任何依靠,她并不想顾风祈因为她的事与其他人起争执。
顾风祈幽幽叹了口气,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过因为穷人家的孩子没有倚仗,所以不得不比别人忍受更多的委屈罢了。
他摸了摸顾青禾的头,“好,我们家的小禾大方懂事,不跟那些调皮捣蛋鬼一般见识,只是下次他们要是敢来惹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去帮你出气。”
顾青禾重重点了点头,她握着顾风祈的手,心里充满了安全感,身边的风是那么轻柔,空气中满是草木和野花的清香,似乎没有人会在意她,便是在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别人的目光和看法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顾青禾被顾风祈牵着小手,从只敢躲在他身后,到与他并步而行,再后来小孩子的天性发作,竟是放开了他的手,自己跑在前头,朝后面的顾风祈招手催他快些。
顾风祈看着她的模样笑着摇摇头,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其实这些日子里,顾青禾一直食用包含木系异能的蔬菜,不但个子变高,身体健壮了许多,连皮肤都逐渐变得白皙红润起来,脸上的那些疤痕颜色也变浅了许多,只是顾青禾不爱照镜子,所以未曾发觉。
顾青禾率先跑到溪边,溪流看着浅小,实则中间水流湍急,顾青禾在家中答应过顾风祈不能自己下水,故而只能在岸边等着顾风祈。
小孩子看着腿短,跑起来却委实挺快的,顾风祈在一声声催促中迫不得已加快了步伐。
两人为了摸田螺都特地穿了草鞋,卷起袖口裤脚后便开始摸田螺,春日的溪水还带着些微凉意,清澈的流水漫过脚背缓缓流动,两人弯着腰,小心的翻找着水下的田螺。
摸田螺也有技巧的,田螺爱躲藏在水流缓慢、有水草和石块的地方,还可以观察细软的的泥沙上是否有田螺爬行的痕迹,抑或找是冒气泡的小洞都能寻田螺的藏身之所。
“找到啦!哥你快看!”
顾青禾举起手中一个青黛色,拇指大小的田螺兴奋无比,她哥仅教了她一次,她就学会了摸田螺了,她也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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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田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