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早。”
“师姐早!”
“师姐早呀。”
……
“早早早。”何辞舟打着哈欠在旁边巡视着,她在地上捡了根树叉子,时不时点点这个弟子的手,那个弟子的腿。
“手太高,不要抖昂——欸,对对对,保持住,很好。”
“腿往前一点——别别别,多了多了,再往后一点,这样刚好,记住没?”
“师姐!”有个小弟子突然喊道。
“干什么呀?”
“师姐,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啊?”何辞舟懵了。
她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身体不舒服了?
“没有啊,怎么了?”何辞舟歪歪头表达自己的疑惑。
“可是往日师姐每日卯时就起来练剑,然自从凤鸣镇回来后,都未曾见师姐巳时前起来。”
卯时,练剑?
天才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天才努力到异于常人。
难怪原主能成为修真界新生代第一人。
何辞舟轻咳两声道:“我这是留给别人更多的机会,懂不懂?”
小弟子很诚恳地摇摇头,“不太清楚。”
何辞舟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道,“孩子,你还得练。”
“师妹,怎么来这了?”
“师兄来啦!”
贺兰雪踏着清风而来,眼角弯弯带着些许笑意。
“闲来无事,来看看他们练剑。师兄找我有事吗?”
“过几日便是大比了,怕你压力太大,正好今日桂花节,山下晚上有庆典,想带你出去散散心?”
压力是不存在的,但是出去逛逛倒是挺好,天天在宗门内待着她快发霉了。
“去,怎么不去!”终于可以出去逛逛了,何辞舟哪能不答应,连眼角都弯弯地带上愉悦的味道,“对了,不带江江吗?”
“江江的派规还没抄完,去不了。”
何辞舟一拍脑袋,“难怪这几天没看到她了。话说十遍派规两天还没抄完吗?”
贺兰雪无奈叹了口气,“字太丑,被尤长老打回来重写了。”
“哇哦,真惨,还好我不用抄。”何辞舟摸摸胸膛。
那天要是她也被抓到就要跟着抄了。
算了,这种苦宋江江一人体验即可,她就不用了。
.
桂花节并非各地皆有,只因盛产桂花,每年到这时候此地桂花开得旺,商人们为谋取利益,整出一个桂花节来招揽各地的人来此地游玩。
庆典当天,山下的人们会从白日忙到晚上去装扮这片土地,何辞舟摸着钱袋子稀奇地在街上穿梭。
“卖糖葫芦,香香甜甜的糖葫芦!”
“老板,糖葫芦多少钱一串?”
“两文钱。”
“好嘞。”
何辞舟掏出钱袋摸索半天再里面找出了两个一文钱递过去。
接过糖葫芦,何辞舟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
好吃!
这里的糖葫芦不似她从前吃的那种酸的酸死,甜的齁甜,这糖葫芦酸酸甜甜恰到好处,吃得何辞舟赞不绝口。
“师妹每次下山都要买串糖葫芦,若是被其他师弟师妹知道了,定要笑话你。”
何辞舟微愣了一下,转言笑道,“他人笑他人的,我吃我的,他人怎么看与我何关?”
何辞舟不由想起小时候。
小时候她吃不起糖葫芦,馋极了就盯着买糖葫芦的人看,被人发现了后又局促地落荒而逃。
等长大了,有钱了,她每次出门总爱顺路买一串糖葫芦,可不知道是她运气太不好还是怎么的,买了那么多糖葫芦都没有吃到一个对她胃口的,却没料到好不容易吃到一喜欢的,还是这离奇的穿越带来的。
“师妹,在想什么?”
何辞舟回神,随意往前一指,正好是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子,索性道,“师兄,我想买个面具。”
“好,想要什么样的?”
何辞舟走到小摊前仔细地搜索着,旁边的摊主热情推荐,“姑娘,这个好,这个和那个是一对,你和你夫君正好——”
“不是夫君,这是我师兄。”
“啊,”摊主有些尴尬,干巴巴道,“师兄,是师兄啊。”
说完就无言了,小心翼翼地瞄一眼何辞舟,生怕自己说错话把客人气跑了。
何辞舟倒是对此不甚在意,站在摊前眼睛略微又扫了一遍,指着那个狐狸面具说:“老板,我要这个。”
“这个?这个也好,姑娘好眼光,这个做工精良,适合姑娘,适合姑娘。”有钱赚摊主瞬间开心,脸上皱起了笑纹,带着丝丝献媚。
“师兄要一个吗?”
“我不用。”
“好,”何辞舟付了钱接过面具,转身朝贺兰雪笑着问,“师兄,好看吗?”
万千灯火比不上女子一笑,女子举着狐狸面具挡住了大半张脸,露出了一只眼睛载着星辰迷了人眼,俏皮又可爱。
旁边的一切都好像静止了,疯狂跳动的心昭示着内心的汹涌澎湃。
“你到底是谁?”贺兰雪喃喃道。
正好一阵风吹过,吹散了声音,把疑惑抛向天际。
“师兄,你说什么?”
“没什么。很适合你,很好看。”
不是风动是心动。
长时间的疑惑得到了答案,悬着的心没有落地,反而越发焦虑地盘旋在他头顶。
他自私卑劣地想要眼前的女孩留下却又止不住地担忧师妹的下落,极端的两种情感像是要把他撕裂。
他不敢再看了,匆忙地移开视线,但眼前女孩的一笑一颦仿若刻入骨髓,睁眼是她,闭眼亦是她,躲不开,忘不了。
世间安得两全法?
困于心,动于情,心不静,情不断,难两全,心难安。
“师兄?”
“师兄!”
“师兄,你怎么了?”
何辞舟凑到贺兰雪面前,贺兰雪猛地退后一步,吓得何辞舟一激灵,“怎么了!?”
“没,没什么。”
天太暗,即使有灯火上千也难让天地通明,在黑暗的空间,容纳了贺兰雪不再坦荡的心。
“师妹,你师兄也是个俗人。”
会被美好的人或物吸引,也会情难自禁。
“怎么会,”何辞舟奇怪,但还是笑道,“若师兄算俗人,那世间怕是难寻一个不是俗人的了。”
何辞舟走在前面,一手拿着糖葫芦,一声举着她淘了半天的狐狸面具,一走一蹦,好不快活。
为了今晚的庆典,山下居民花了大半天把灯笼从街头挂到街尾,硬是连出了一片光明大道,何辞舟走在这片光明中,映在贺兰雪的眼中,从此世间景色千万,皆不过如此。
谁料到,今日过后,此后百年,难得此景。
“师兄快跟上。”
“……好。”
人间熙熙攘攘,贺兰雪恪守尊规了二十余年,第一次不想再去管其他的事,他只想追上眼前人,与她共游此地,共渡此时。
.
“师姐,起床啦——”
宋江江在门外拍得砰砰响,扯着嗓门喊,“师、姐————”
“吵死了,”何辞舟木着脸拉开门,“干嘛?”
“师姐,已经卯时了,你以前可不赖床。”
何辞舟退后一步让她进来,然后又飘回自己床上。
“修炼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珍爱生命,远离熬夜,早睡晚起,人生准则。”
宋江江:……
“师姐,”宋江江坐到床旁,“咱们修仙之人倒也不必这样养生。”
“你不懂。”何辞舟一把拉过被子,用被子蒙住头。
如果不是她天天熬夜猝死,现在也不必穿到这邪门的书里,不必练剑,不用打打杀杀。
上辈子家财万贯,这辈子穷得叮当响。
原主乐善好施,后果就是她穿来都快身无分文了,要不是去凤鸣镇一趟宗门发了点钱,昨天那串糖葫芦她可能都买不起。
她好惨。
“师姐,别睡了,乖,起床。”宋江江扒拉开被子小声哄道。
“不起。”
“真的不起吗?”宋江江在耳边轻轻道,“可是我父亲找你啊。”
“你父亲找我我就得——你父亲!?”
何辞舟倏然诈起。
忘了,宋江江是掌门之女,她父亲是掌门,她的便宜师尊——一个她至今还没见过的人。
原主似乎也很少见掌门,何辞舟回顾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掌门出场的次数少之又少。
不过其中的很大部分缘由大概是原主总爱往山下跑,连宗门都很少回。
“是啊,”宋江江笑眯眯地道,“师姐还起吗?”
“起,让开。”
宋江江这下捂住何辞舟的被子,揶揄地问,“算了,师姐还是睡吧,咱们不去了。”
何辞舟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莫害我,走走走。”
宋江江乐了,“师姐,你怎么越来越好玩了?我真的太太太喜欢你了!”
宋江江的深情告白没有让何辞舟心中起任何波浪,她冷酷地推开宋江江,“我废话,我要洗漱。
宋江江识趣地帮何辞舟把东西拿好,看着何辞舟生无可恋的样子又忍不住问,“师姐,你什么时候那么怕我父亲了?”
何辞舟吐掉口中的水,眼神呆械地看着宋江江,“刚刚。”
宋江江理解地点点头,用眼神给予肯定,“放心,我父亲他不吃人。”
何辞舟:……
她不是傻子,她知道师尊他不吃人。
哦弥陀佛,但愿他看不出这具身体换了个魂。
赶榜赶榜赶榜,字数还差好多,跪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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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庆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