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虫族后被迫称王 第91章 第 91 章

乌舍不明白为何自己的人生总是如此。

事情一开始是好的，然后逐渐变差，当他习惯处于低谷时又给他一点甜头，让他过上一段好日子后再度将他摔进谷底。

这种L型的人生走势循环往复，他不得不得反复体会美好时光破灭的感受，最终学会对一切不抱希望。

但是，星球变换，连星系都换了，他来到这么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居然还要忍受这个？

——在这个只有他自己和失去理智的哈德里安存在的苍凉星球，在无人知晓之处，他连最基本的死亡的权利也不掌握在自己手中，就这样毫无尊严地死去吗？

将近三个月的艰苦跋涉，那□□燥的热风卷着拍击面颊的黄沙，脚下滚烫的地表，重重矗立的戈壁；死寂的环境，干涸的脑域；压抑的寂寞、恐惧，乃至无助一齐翻涌而上，他的上衣连同防护服都被撕开，哈德里安的尾肢从他肩头抽出，猩红的鲜血溅上他的侧脸。

终端的光线将黄色的地表映成惨白，同时黑夜渐渐退去，空气里浮现模糊的光影。他盯着哈德里安近在咫尺的眼睛，余光看见滴血的倒钩贴向自己的脖颈，接着感受到一股冰凉的冷意。

他忽然开口：“别动。”

那条尾肢僵住了，哈德里安动作一停，神情显出混合着惊讶的迷茫。

乌舍的手压上他的胸膛，哈德里安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抬起上身，最终分腿直立跪在他的腰侧。坚硬锋利的尾肢从他尾椎骨起弯出一个翻转的弧度，停留在乌舍脖颈边上。

滴答、滴答。

鲜血一滴滴落在脖颈上，那是属于乌舍自己血。记忆中有一场更淋漓的血雨，只是血不是他的，那属于一群悍不畏死的暴徒，在他前方冲向咆哮的炮弹。另外又有一对鲜艳的双翅，扇动时鳞片流光闪烁，仿佛淌着红血。

这些记忆碎片伴随大脑爆炸性的痛苦飞掠而出，刀锋般割开他的脑域，让他在剧痛中承受大脑的极端饱胀和随之而来的豁然开朗。他厌恶对命运毫无反抗之力的自己，上辈子选择自毁对抗命运，这辈子更是不会将决定自己死亡的权利都拱手让人。

他几乎是迫切地迎接、承受着袭来的疼痛，压榨出浑身上下每个细胞中的能量供给于脑域的觉醒。

无形的枷锁被切割然后断裂，冥冥中仿佛有股无声无息但震荡一切的浪潮朝着周围扫荡。跪在他身上的哈德里安近距离受到冲击，眼眶迅速发红，喷出一口鲜血，他定定注视着双眼紧闭面露挣扎的乌舍，表情却奇异的平和。那些上一刻还出现在他脸上的凶相毕露的残忍、暴虐仿佛都不曾存在，他费劲儿地收回尾肢，俯身为乌舍注射了一支增强体力的药剂。

飞速扩张的脑域贪婪地吞噬所有能量，远超A级的精神力在震荡中展现雏形。乌舍肩头黯淡的红痣在逐渐明亮的天光中焕发生机，猩红的虫纹破出血肉朝着前胸后背爬行，霎时覆盖了他整个后背和半个胸膛。

过去的碎片在晃动中整合成一幅幅完整的画面在脑海中旋转，车祸爆炸，花房吞药自杀，穿越；售卖信息素香薰，与利都政党的智斗，暴徒劫狱；逃亡冥王，绘画直播，艺术协会。

他的父母、索玛、菲拉洛、何慈林、何冬塞......

他们终于再度出现在他面前，眷恋又平静地朝他微笑。

——在虫纹定格，精神力成长的震潮远荡过身下无限延伸的地表，剧痛消散留下二次进化后新生的脑域，这一刻，他想起了一切。

现在蒙昧天光中不甚清晰的所有景象，包括原本觉得无限高的苍穹和无限远的地平线，整颗星球都在他的感知之内。

因此极近处的哈德里安也就纤毫毕现。

他能“看到”对方的大脑因为精神力的冲击伤痕累累，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陷入过脑混乱的迹象，他轻易修复了对方的伤口，回想起这场所谓的追杀和逃亡，笑着叹出一口气。

“首领，你怎么不去当演员？”

哈德里安终于也放松下来，平直的肩线塌下，从他身上翻下来仰躺在地面上。

“累死我了，你下手真够狠的。”

“能有你狠吗？我的肩膀还在流血。”

“我要是真动手，你连流血的机会都没有。”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哈德里安望着亮起的天空，笑了笑，那笑容没有持续很久。他低声说：“恭喜你，乌舍。”

乌舍沉默片刻，郑重地说：“谢谢你。”

他们又躺了会儿，直到白昼彻底降临，仿佛在无言中将这三个月、或者更久远的过去带来的情绪全都重新沉淀于心底最深处，才捡拾好力量重新站了起来。

哈德里安脱下防护服裹住乌舍，掩住他布满虫纹的**上身，自己只穿着外衣将他打横抱起。乌舍肩膀的伤口已经止血，实际上哈德里安用尾肢刺伤他时就避开了重要的神经和血管，他的出血量并不算大。

他们现在要返程，从星球西边回到救生舱所在的降落点。

头顶的混乱黑云仍在，时空乱流尚未消失，他们已经达成了这趟旅程的目标，还有充分的时间。

乌舍放松身体窝在哈德里安的臂膀中，问。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一次把防护服换给你时候发现我身上的旧伤没了，结合时光乱流中看到的记忆，推测出我们是穿越回了四十年前。”

哈德里安顿了顿，继续道：“既然我们的身体包括记忆随着时光倒流重置到了过去的这一时间点，我身上的伤消失了，那么你的脑域也会恢复到没受过损伤的状态。”

乌舍说：“所以你只要想办法让我再进行一次二次进化就可以了。”

哈德里安沉声应和，乌舍却敏锐地发现他避开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四十年前乌舍尚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他稍加思索就串联起其中逻辑，明白时空穿越倒退的时间跨度存在尽头，截停到了他初次进入这个世界的时间点。那时他闭门不出，沉湎于父母的车祸惨剧，因此时空乱流中重演了当时循环于他大脑的回忆。

——既然他能想到这点，那么哈德里安也能想到。哈德里安笃定他当时的脑域未受损伤，显然是对在他身上重置的时间点有推测的。

乌舍抬起眼，静静地望着对方。哈德里安抱着他赶路，手臂牢牢地托着他，双目平视前方，沉稳一如周遭高耸的戈壁。

哈德里安：“看我干什么？”

乌舍：“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哈德里安忽然沉默，他的速度放慢了一些。半晌，就在乌舍以为他会开口询问，比如自己的来历，他的真实身份......但哈德里安只是说。

“......你是不是变丑了？”

乌舍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一落地我就发现了，感觉来到这里后你的样子变了不少啊，不过现在完成二次进化就变回来了。”

他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许是灵魂还未完全取代原本的雄虫，这具身体的五官和他仅仅三分相似——或者说原本的乌舍·狄俄尼索斯·冥的灵魂真的存在吗？他在乌舍到来之前与这个世界的雄虫过着截然不同的苦行僧般的生活，封闭、孤寂地困于那间房子，直到乌舍来到这里，简直像个守墓的亡灵。而他的坟墓就是那具身体。

但这已无法考究了，大约是乌舍的精神力在发挥作用，乌舍到来后这具身体逐渐向他原本的身体靠拢，这中间存在一个转变的过程。

他落地后当然没想过照镜子，以至于只有哈德里安发现了他五官的变化。

乌舍推测时空乱流带给他们的是一种非线性穿越，更像是现在和过去的两个时间点的叠加。他们的身体无法同时存在两种状态，随着穿越退回到了过去。

而他们通过改变过去这个时间点上的身体状态，再度穿越时空乱流回到现实中正在发生的那个时间点后，所叠加的未来的时间点会因为过去的变化而变化。

乌舍收回思绪，心情轻松了一些，回复哈德里安。

“你最开始发现我的模样变化的时候，怎么没问我？”

“我以为是时空穿越的后遗症，呃，畸形什么的......毕竟我又没有变。”

“所以你这还是在照顾我的心情？”

“不用谢。”

乌舍半是气半是笑，敷衍他一句：“那是我过去的样子，精神力进化后长开了。”

哈德里安挺不客气地说：“那你这也长得太开了！”

乌舍：“所以你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很好看？”

哈德里安：“......我没这么说。”

乌舍：“觉得我不好看你每天晚上还摸那么起劲？”

哈德里安：“我那是演戏！为了逼你一把！”

哈德里安恼羞成怒，不再理会乌舍的搭话，托抱着他的动作却仍然小心。

乌舍受伤，哈德里安没用尾肢卷着他行动，速度因此拖慢了一些，但并不影响。回程路上哈德里安恢复了4天喝一袋营养液的频率，把剩下的都留给乌舍，他先前果然是故意消耗营养液制造焦虑感。

大概是三个月零二天，他们回到了降落点，将救生舱从休眠状态中唤醒。

小情侣本质还是小情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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