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拯救危险大反派 第62章 凉城偶遇（上）- 高家之忧

晨光熹微，驱散了张家村上空最后一丝阴霾，却带不走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与悲戚。

村口，简单的告别正在进行。剩余的几位被救女子，在凌珑和桑宁的悉心照料下，虽依旧面色苍白，眼神却已不再全然麻木，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恍惚与对未来的微弱期盼。凉城官府派来的差役和一位师爷，正毕恭毕敬地站在舍羽面前，听着冷峻的交代。

“……首恶已废，协从者名录在此，如何依律审判，乃尔等之责。此后三年，一应超度修缮事宜，需嚴格監督，若有懈怠，”舍羽目光扫过那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村民，以及被捆得像粽子一样、奄奄一息的张厚福、张老六等人，声音冰寒彻骨，“天衍宗自会知晓。”

那师爷冷汗涔涔，连连躬身：“仙师放心，知府大人已有严令，定当从严从重处置，绝不敢有半分徇私！后续事宜，亦会定期通过传讯符向仙师禀报！”

舍羽微一颔首，不再多言。她转身，看向已收拾停当的白小白、石坚、凌珑、桑宁四人。

“走。”

一字落下，她率先转身，向着通往凉城的官道行去。衣袂飘动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白小白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历经苦难的土地，以及那些终于等来一丝公道的女子，心中沉甸甸的。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快步跟上师姐的脚步。石坚、冷锋沉默紧随，凌珑和桑宁亦步亦趋。

阳光将五人的影子拉得长长，渐行渐远，将张家村的悲欢离合暂时留在了身后。

官道之上，车马渐多。越靠近西北重镇凉城，越是能感受到与内地乡村截然不同的风貌。驼铃声声，来自西域的商队带着风沙与异域的气息；押镖的武师们眼神锐利，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甚至偶尔还能见到一些服饰奇特、气息迥异的修士匆匆而过。

凉城，乃东域连接西域、北漠的咽喉要道，商贾云集，龙蛇混杂，既是繁华富庶之地，也是暗流汹涌之渊。

赶路途中，气氛稍显沉默。石坚和冷锋一前一后，习惯性地保持着警戒。凌珑和桑宁似乎还未完全从张家村的惨剧中走出，神情略显低落。

白小白走在舍羽身后半步的位置，目光偶尔落在师姐挺拔而略显孤冷的背影上。自那夜乱葬岗并肩压制邪阵、祠堂前自己的意见被采纳后，她心中对这位舍羽师姐，除了一丝敬畏，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亲近与好奇。

这位师姐话极少，性情冷得像冰，行事却自有章法，甚至隐隐透着一股超乎其表面年龄和身份的深邃。尤其是她最后对姜辛的处理，传授鬼修之法，指点其去寻青蛇……这份见识与手段，绝非普通内门弟子所能及。

“师姐，”白小白忍不住轻声开口，试图打破沉寂，“到了凉城，我们交了任务报告后，接下来该如何？”

舍羽脚步未停，声音平淡无波：“补给，休整，听候宗门下一步指令。”

“哦……”白小白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道，“听说凉城很繁华，有很多西域来的稀奇玩意儿，还有一种特色奶糕，很好吃……”她试图让话题轻松一些。

走在一旁的凌珑闻言，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小声道：“我也听说过那个奶糕……”

桑宁也轻轻点头：“凉城的药材市场也很出名，或许能补充一些炼制清心丹的材料。”

舍羽并未回应这些关于吃喝玩乐的讨论，只是淡淡道：“凉城势力错综复杂，非比寻常村镇。纵是休整，亦需保持警惕。”

她的目光扫过前方路上一队盔明甲亮、巡逻而过的凉城卫军，其人数和肃杀之气，明显比寻常城市的守军更胜。

“是，师姐。”几人心中一凛，齐声应道。

白小白也收敛了心思，的确，身处这等边境重镇，绝非游山玩水之时。

又行了大半日，直至日头偏西，一座巍峨巨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城墙高耸，以巨大的青黑色条石砌成，历经风沙战火，斑驳之中更显厚重雄浑。城楼之上，旗帜招展，甲士的身影如同钉在地上的标枪，肃穆森然。

庞大的城门洞开，分左右两侧，入城出城的车马人流排成长队，接受着兵士比内地严格得多的盘查。各种语言、各种口音的喧哗声交织在一起，混合着牲畜的气味、香料的味道、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铁锈与风沙的气息，扑面而来。

“好大的城……”凌珑小声惊叹，好奇地打量着那些高鼻深目的西域胡商和穿着毛皮坎肩的北地旅人。

就连石坚和冷锋，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凝重，身体下意识地调整到了更利于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姿态。

白小白深吸一口气，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座城市蓬勃的活力之下，所隐藏的复杂与危险。

排队入城的过程颇费了些时间。轮到他五人时，守城兵士验看过他们的天衍宗弟子令牌后，态度明显恭敬了许多，但盘查流程并未省略，只是速度加快了些。

“原来是天衍宗的上仙，失敬失敬。”小队长模样的军官抱拳道，“近日城中事务繁多，盘查严了些，还请诸位见谅。”

舍羽淡淡点头：“无妨。可知城中驿馆何处可落脚？”

军官热情指点：“城东‘迎仙阁’常年接待各派仙师，环境清静，诸位可往那里。若是要提交公务文书，需去城中心的府衙报备。”

谢过军官，五人踏入凉城之内。

城内景象更是令人目不暇接。宽阔的街道足以容纳数辆马车并行，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售卖丝绸瓷器的、珠宝玉器的、兽皮药材的、兵器铠甲的……应有尽有。酒肆茶馆人声鼎沸，异域风情的乐声从某些阁楼中飘出。行人摩肩接踵，其中不乏气息彪悍的武者、灵力内蕴的修士，甚至还有一些穿着奇特部落服饰、佩戴着兽骨饰品的人。

繁华，喧嚣，而又光怪陆离。

按照军官的指点，他们很快找到了城东的迎仙阁。这是一处环境颇为雅致的客栈，带有明显的修真风格，设有简单的聚灵阵法，价格不菲，但对于天衍宗弟子而言，自有宗门补贴。

要了三间上房，舍羽一间，白小白与凌珑一间，石坚与冷锋一间。安顿下来后，舍羽便带着任务卷宗和报告，前往城中心府衙提交，这是流程所需。

白小白几人则留在客栈稍事休息。

赶路一天，颇有些疲惫。凌珑和桑宁决定先去洗漱一番。白小白坐在窗边，看着楼下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流，若有所思。

石坚和冷锋检查完房间周围环境后，也坐了下来。

“这凉城，果然名不虚传。”石坚沉声道，“鱼龙混杂，水恐怕深得很。”

冷锋点头：“灵气波动繁杂，高手不少。”

正说着，忽听楼下传来一阵略显喧哗的议论声，似乎提到了“天衍宗”、“仙师”等字眼。

白小白心中一动，侧耳细听。

“……听说了吗？高家这几日可是不太平！”

“哪个高家？可是城西那个修真大族高家？”

“正是！他们家可是出了位了不得的人物，幼子高昀，听说如今是天衍宗的高徒呢！”

“天衍宗？嚯！那可是了不得的仙门大宗！有这般背景，高家还能出什么乱子？”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修真世家也有修真世家的烦恼！听说高家府邸近来怪事频发，库房里的宝物夜间自个儿乱动，守夜的家仆好几个都吓丢了魂，胡言乱语！还有人亲眼看见，后花园里晚上有诡异的蛇影游蹿，啧啧，碗口那么粗！”

“真的假的？莫非是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或是……仇家寻衅？”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高家主母这几日忧心忡忡，茶饭不思，都病倒了。幸好，他们家的麒麟儿高昀公子，正好随着天衍宗的仙师队伍回凉城历练了！这会儿正带着同门在高家查探呢！”

“天衍宗的仙师来了？那定然无事了！”

“希望如此吧……不过能让高家如此棘手，连天衍宗仙师都要亲自调查，恐怕那作祟的东西也不简单……”

下面的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转而谈论起其他话题。

白小白与石坚、冷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讶异。

“高家？高昀师兄？”凌珑刚好洗漱出来，听到了后半段，惊讶地睁大眼睛，“韩师姐带队的那支精英小队里，好像就有高昀师兄！”

桑宁也走了出来，轻声道：“韩师姐她们也在凉城？而且似乎在处理高家的事情？”

白小白心中泛起一丝波澜。韩沧澜师姐……那位宗主亲传、惊才绝艳、曾在她初入宗门时给予过鼓励的师姐。没想到她也来了凉城，而且就在附近。

一种微妙的期待感悄然滋生。或许，有机会能见到韩师姐？

但她很快压下这丝情绪，注意到另一个重点：“高家遇到的怪事，听起来非同寻常。宝物自移，家仆夜惊，诡异蛇踪……这不像是寻常小妖作祟。”

石坚皱眉：“确实。而且发生在高家这等修真家族，更显蹊跷。”

冷锋道：“等舍羽师姐回来，或可告知。”

正说着，房门被推开，舍羽回来了。她已去府衙提交了任务报告，过程顺利。

“师姐，”白小白立刻将刚才听到的关于高家的传闻，以及韩沧澜小队可能正在处理此事的消息告诉了舍羽。

舍羽静静听完，脸上依旧是那副平淡无波的神情，只是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似乎在快速思考着什么。

“高家……韩沧澜……”她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名字，随即道，“此事与我们无关，不必多事。休整好后，补充所需物资，等待宗门下一步指令。”

她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静，甚至有些冷淡，仿佛对同门师姐的行踪和凉城大族的麻烦毫不关心。

“是。”石坚、冷锋应道。他们习惯了听从命令。

凌珑和桑宁也点了点头，只是眼神中还有些好奇。

白小白却隐约觉得，舍羽师姐的反应似乎过于平淡了。依照常理，听闻同门在附近执行任务，至少该问询一二？但她没有多问，只是将这份疑惑压在了心底。

“师姐，我们想去街上逛逛，买些东西，顺便打听一下消息。”凌珑小声请求道。

舍羽看了她一眼，略一沉吟，道：“可。石坚、冷锋，你二人同去，护她二人周全。白小白，你随我在客栈留守。”

分工明确，不容置疑。

“是！”石坚、冷锋领命。

凌珑和桑宁有些兴奋，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白小白一眼。白小白对她们笑了笑：“去吧，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奶糕，帮我带一份回来。”

两人笑着点头，跟着石坚、冷锋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白小白和舍羽。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舍羽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繁华的街道，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白小白安静地坐在一旁，没有打扰。她感觉舍羽师姐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对周遭漠不关心，她的沉默，更像是一种极度的专注和观察。

时间缓缓流逝。

夕阳的余晖将凉城的屋瓦染成一片金黄，喧嚣的市声仿佛也柔和了些许。

忽然，舍羽的目光定格在楼下街道的某个方向。

白小白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队气质非凡、身着天衍宗服饰的修士，正从远处的街角转过，向着城西方向行去。为首一人，身姿挺拔，面容清冷俊逸，眉宇间自带一股凛然之气，正是韩沧澜！她身后跟着几名弟子，其中一人衣着华贵些，面容与凉城人相似，想必就是高昀。

他们似乎刚结束在外巡查，正要返回高家。韩沧澜步履沉稳，神情专注，正侧耳听着身边一位师弟的汇报，显然全身心都投入在高家的怪事之上，并未注意到迎仙阁楼上投来的目光。

白小白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真的是韩师姐！她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剑，风采夺目。

她下意识地看向舍羽。舍羽的目光平静地追随着那队身影，直到她们消失在街道尽头，方才缓缓收回。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白小白却敏锐地捕捉到，在她收回目光的刹那，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波动。

那不是好奇，不是关切，更像是一种……审视与评估。

仿佛一位高超的棋手，在冷静地观察着棋盘上另一颗重要棋子的动向。

白小白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比喻惊了一下。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舍羽师姐她……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舍羽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让白小白微微一怔。

“韩沧澜天赋绝伦，心志坚定，乃宗主嫡传，未来可期。”

这句评价来得突然，且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白小白愣了一下，才点头道：“是，韩师姐很厉害。”

舍羽转而看向白小白，目光幽深：“你呢？”

“我？”白小白一时没明白过来。

“你的道，想如何走？”舍羽的问题直指核心，如同她的人一样，不带丝毫迂回。

白小白沉默了。她想起张家村的抉择，想起自己对“天理人情”的坚持。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我想……明辨是非，恪守本心，以手中之力，护该护之人，求一个问心无愧。”

舍羽静静地看了她片刻，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微光。

她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

凉华初上，灯火渐次点亮，将这座边陲巨城装点得流光溢彩，却也照见了更多隐藏在光影交界处的暗影。

“问心无愧……甚好。”她极轻地重复了一句，声音低得仿佛叹息，消散在渐起的晚风里。

“守住它。”

高家的忧患，韩沧澜的压力，市井的流言，同伴的好奇，以及身边这位神秘师姐若有所指的话语……这一切交织在一起，让白小白清晰地感觉到，凉城之行，绝不会仅仅是一次简单的任务交接与休整。

暗涌，早已在繁华之下流动。

而她们，已然置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