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离 第20章 第二十夜

周旋晃着手中的酒杯，杯中液体透明杯底花纹清晰可见，观望酒水成色的双眼晶莹透亮隐约透着狡黠，他抿了一口酒，似疑问似不确定地开口道：“永久续费？”

“对！永久续费！”孟灼万分笃定自己不是冲动消费。

周旋唇角一勾：“你知道永久续费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孟灼说，“不就是买断你的所有服务时间，你只能为我服务吗？”

“可以这么理解，可我对永久续费还有另一种解读。”

周旋放下酒杯，挥手移开两人中间的矮桌，高大身躯压制而来，引来孟灼频频后退差点摔倒。

腰间被一只大手强有力的桎梏着，双腿被周旋修长有力的双腿夹住，抽也抽不出来，动也动不了。

“永久续费在我这可是想当于赎身，为我赎身后我就完全属于你了，也就是说，从此我就是你的人。无名无分我可不跟你走，小矮子准备给我什么名分呢？”周旋食指挑起孟灼额前的碎发，一字一句咬字清晰，格外凸显‘名分’二字。

孟灼震惊无比，他只是想简单的来一场金钱交易，这什么时候上升到人口买卖了，这可怎么行。当即摇头拒绝：“我不买人的，我只买服务。”

周旋眉头一蹙：“你在逗我？”

“没有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孟灼不敢直视周旋的双眼，手掌搓着手指，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只是不想周旋服务其他人。

“只要服务不要人！你这是享受我爱的同时又不想对我负责，小矮子，你怎么这么渣呀。”周旋语气满满的邪气与不善。

“爱？”孟灼心口的小鹿乱撞，疯狂跳动。显然爱这个字眼刺激了他，他是情绪稀缺甚至缺乏的一个怪人，爱这个字在他这就是认知完全陌生的领域。

“对呀，我可是用爱在服务我的每一个客人。”周旋笑意邪魅，下垂的眼睑藏着意有所指。

孟灼猛的睁大眼睛，不可置信：“你这也太敬业了吧。”

又走肾又走心。

孟灼扒开环着他腰身的手臂，冷哼：“你才是真的渣呢！演员也没你这么敬业。”

周旋又是一阵挫败，孟灼的关注点永远不在他设定的陷阱之中，就算挖坑给孟灼跳，他也总跳偏。

周旋真是服了。

算了，慢慢来吧。

“所以，想好给我什么名分了吗？”周旋双手环臂，退而求其次的问道。

“我不买了。”

不买了！！！

周旋手臂青筋暴起，脖颈的脉络也纷纷崛起，无不显示着主人的暴怒。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吐出：“你说什么？！”

孟灼伸出十指嘴里叽里咕噜计算着，心里已经列出了一系列的生活支出，他发现自己的稿费并不能养活两个人，于是说道：“我现在的资产养活自己虽有剩余，可是并不够养活我们两个，你这么高这么壮，生活费肯定是我的两倍不至。”

周旋双眼微眯，眼神危险。

“要不，你等等我好不好？我努力写文赚钱，然后再给你赎身？我的存款交了赎金后应该所剩无几，那以后你跟着我，就只能吃馒头喝白开水了。那样你也太惨了，我不能给你生活上的保障，这对你来说，一点也不公平。”

周旋闭眼忍不住又再次强调道：“我真的不缺钱。”

“可是，你没有这份工作以后收入会减少，赎身后我就要对你负责，对你负责就是养你呀，给你一定的生活保障。你有钱是你的事，我能不能养你是我的事，这两者不能混淆。”孟灼毫不让步。

“你……”周旋将人拉入怀中，似要揉进自身血肉里，他语气激动，可知道他是多么感动，柔声补充道：“我吃的不多，反正死不了不吃也可以。”

“不行，我不能让你饿瘦了。从你经常来小卖部买的零食来算，我还要准备零花钱给你买零食，还有你爱穿衣打扮，买衣服的钱也不能少，唔……”

周旋张嘴就含住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小嘴，凶猛的索吻，极近疯狂的侵占，忘情也忘我。

两人交缠的亲吻越演越烈，周旋略粗糙的手掌伸进衣角，揉搓着相比他之下娇嫩顺滑的皮肤，越揉越上瘾，简直欲.罢不能。

叩叩！

“大人，晁大人说有要事找您，赵掌柜将他安排在二楼，大人要现在过去，还是小人让晁大人等上一等？”门口小童拍门一声，躬身站在门口等候着回复。

亲热突然被中止，周旋没什么好脾气，声音不耐又威压道：“叫他等着！”

晁大锤应该是从冥王府而来，有要事多半不假。

周旋悄悄用清风皓月压制身体的狂热，暗讽自己自作自受。须臾，哑声对着孟灼亲昵道：“我不是老鸨，也不用赎金，我只是在这里、挂牌而已，接客自由、人身也，也自由。”说着说着心虚不已。

“所以，你可以直接跟我走？”孟灼仰着头两眼亮亮地望着周旋的双眼，未高兴片刻，又一脸凝重，他不太相信周旋的说辞。

试想，有谁的家会在青楼，周旋虽是冥将很受人尊敬，可工资不高，工作也辛苦。周旋偷偷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动用存款自行赎身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周旋非常急切的点头。

孟灼再三确认：“真的？没有骗我？我不太信你，我要去问问老板。”

“别！”周旋赶紧制止，这事晁大锤知道就算了，若是让老赵知道了，那这个事可能会被老赵笑上几百年不止。

周旋的心虚证实了孟灼的猜想。

“你又骗我，你要是再这么骗我，我以后就不给你买零食了。”孟灼努力让自己显得威严去威胁面前这个满身肌肉身强体壮的庞然大物，试图让他听话一些。

周旋被这话彻底弄呆了，这语气真像媳妇装凶管老公的小模样。周旋格外受用，当即答应道：“好，我唤赵掌柜上来，让你问个清楚，这样是不是就放心了。”

全然忘记要丢脸这回事。

赵掌柜喝着凉茶还未能压惊，就被传唤到前院，不敢让大人久等，迅速小跑上楼，不停擦着额角的汗。这汗多半是体虚所致。

周旋孟灼衣衫整洁端坐休憩小榻上，孟灼盯着这位看似老实巴交实则眼神精明的老头，他想这老头不会做亏本买卖的，只要一问便知周旋所言是否属实。

赵掌柜被盯的一阵发毛，他望着始终一言不发把他当透明却对他人嘘寒问暖含情脉脉的大人，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他从未见过大人对谁这么体贴温柔过。他预感有不好的事发生，更加诚惶诚恐，小心开口道：”大人寻我来，可有要事吩咐？”

周旋玩着孟灼手指，眼里有几分纵容，柔声对着孟灼道：“赵掌柜来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转而对赵掌柜道：“赵掌柜可要如实回答，不得隐瞒。”

赵掌柜如临大敌，他听出了大人语气中的阴阳怪气，当即两眼一抹黑，茫然地看着这两人，顿了顿，赔笑道：“小公子尽管问，老朽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孟灼笑笑：“赵掌柜客气了，您为长辈，不必称呼我为小公子，唤我孟灼便可。”

赵掌柜忙偷偷瞄了一眼大人的反应，见周旋放置膝盖的手指拍打着不耐烦的节拍，当即惶恐道：“是，您说的是。”

孟灼与周旋温柔对视一眼，对着赵掌柜问道：“你们这里的头牌若是想赎身，赎金是多少？”

“五千金。”赵掌柜说。

“那拥有自由身，只是挂了牌的呢？”

自由身也只是半自由而已。青楼为了督促这些自由身能多多接活，一般是有合约规定的，规定时间内接满一定量的客人，其余时间都随其任意支配。而合约期限有一至三年，最短为半年。自由身自然没有赎身一说，未按规定完成任务，只用赔偿违约金。

赵掌柜刚想回答，便听大人拳头抵唇咳嗽一声，他抬头，当即接受到大人的眼神暗示，于是老实回答道：“不用赎金，只用赔偿违约金。”

刚回答完，赵掌柜接受到来自大人冷嗖嗖的眼神。

不是老实回答吗？就算不老实回答，大人您倒是给个提示呀。赵掌柜懵在原地。

果然如此，周旋又打算骗他。

孟灼问：“那要赔多少？”

“就，就按合约签订的时长来算，时间越短赔的越少。”赵掌柜将错就错，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孟灼捏着对方掌心示意，问周旋：“你签了多久的？”

“半年。”周旋附耳悄声回答。并用眼神怼向赵掌柜，眼神满满都是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孟灼问赵掌柜：“那半年的违约金是多少？”

“？”赵掌柜两眼如炬望着自家主子。心内满是问号，大人明明是熹微阁老板，这违约金他是知道的呀。为什么要绕圈子来问他？这完全不知唱得是哪一出呀。

在周旋威逼的眼神下，赵掌柜额头滴下了汗珠，眼睛瞧着主子眼色，张嘴支支吾吾：“一百金、银、两、呃……”

继续接受到暗示的赵掌柜惊愕不已，这一百金的违约金，从金子缩水到碎银子，看着大人眼神就是还要继续往下缩的意思，那就只能是铜板了，于是赵掌柜像是知道正确答案一样，释然拍掌答道：“一百个铜板。”

回答完，周旋脸色骤然全黑。

他是有多便宜，别人是高额的违约金一百金，他却只值一百个铜板？！

心里暗忖：这老赵就是个榆木脑袋，没看到他使眼色是一百两吗！

孟灼以为会是高额的违约金，听到意外的数额，难免惊讶。

这违约金也太少了吧。

怪不得，周旋会将生意做到人间，实在是这地府也太穷了。

所谓饭饱思淫.欲，古代的酒肆青楼往往是当地繁荣的第一门面，连第一门面都没有，还谈什么富足。

周旋实在太辛苦了，每天忙碌打两份工，也只是勉强维持生计，周旋常常吃着没有营养的泡面与辣条解饿。

周旋一直都在打脸充胖子，逞强。

孟灼好一阵心疼，善解人意的问：“你的工资是不是全拿去买衣服了？”

“啊？啊！对！工作需要嘛。”周旋感觉这个谎越扯越远，快圆不了了。

“没事，以后有我，我给你买很多好看的衣服和好吃的，你就不用这么辛苦，半夜三更不能睡觉出来拉……”

“咳咳……孟灼，你带钱了吗，带了就快交钱吧，免得黑心老板反悔加钱！”周旋慌忙掩盖这呼之欲出的真相。

孟灼说道：“哦，给您赵掌柜，不用找了。您也不容易。”

赵掌柜走出房门时，任然发蒙不知所云，他端详着手里的一百块钱，‘不用找了’四个大字在他脑海里横冲直撞，这一百金的违约金缩水成一百元，还让他不用找了！！！

这是谁的违约金？

可无论是谁的，他家大人又在败家已成事实，赵掌柜只得忍痛吞下这个血本无归的亏本买卖。

–

晁大锤喝完三壶醉仙酿后，也不见周旋的影子，他猛的灌了一口酒，摔壶拍案而起，对着门口等候的小童道：“你家大人怎么这么磨叽呢，赶紧去催催，老子都等他几个小时了！”

小童得令，刚准备上楼，转角处便见一身玄色长衫腰佩血色丝绦风度翩翩的大人，与大人并肩而行的白衣公子也是一身长衫，腰间佩戴着与他家大人一模一样的丝绦，白衣公子温润如玉，举止贵气，谈笑间谦和温煦，与一身凛然正气的大人站在一起，是说不出的登对般配。

他家大人与白衣公子站在一起时，身上锐利冷硬的杀气悄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的温柔。

这样温柔的大人，从未见过。

小童看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一对璧人，致使两人路过他是，恍若梦中忘记了行礼。

“这身汉服我穿着挺合身挺舒服的，你我身形相差挺大，你怎么想着买这身衣服？”孟灼玩着腰间丝绦，看着彼此袖口上相同的花纹，脑海中冒出一丝猜想，又被他摇头否定。

周旋用指尖戳戳对方细柔的腰，嘴角一勾：“店铺优惠，买一送一。”

孟灼怕痒躲开：“哦。”

周旋笑着又说道：“我这身才是赠品。”

“？”孟灼又仔细瞧着身上的衣服，嘴角上扬弯出一个惬意的弧度：“送我的？为什么？”

“包年客户的见面礼。”

被没有良心的周旋骗走的那套文房四宝的晁大锤拳头又捏紧了几个度，没有好气的开口道：“你俩叽叽歪歪在房间里腻歪什么呢，几个小时都下不来。”

他们什么也没做呀。孟灼耳尖透着红，低着头非常不好意思：“没，没干什么。”

“来了几场金钱交易。”周旋挨着孟灼，语气暧昧，孟灼不自在地羞红了脸。

周旋转而对晁大锤挑衅道：“你是体会不到这种交易的快乐。”

呵呵。

秀什么秀，跟谁没有似的！

晁大锤皮笑肉不笑堆在脸上，阴阳怪气开口问道：“那大人现在神清气爽，可以听小的汇报情况了吗？”

周旋伸手拒绝：“不！我们先去你府上吃饭，我的小孟儿饿了。”

晁大锤忍无可忍也无需再忍，呸的一声，一边下楼一边骂遍了周旋的祖宗十八代不止。

真是求人不如求己。还是他家老攻好，他真的太想他了，晁大锤这个糙老爷们流下了辛酸的泪水。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操！真TM感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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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