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升职日常 第9章 第九章

待人都走后，沈清禾终于有空召新来的周黎说话，她神色有些疲惫，待周黎来后，瞧见他的容貌，沈清禾眼前一亮，疲惫顿时消了一半。

这人的相貌，做太监真是委屈他了，虽没建昭帝那般叫人一眼惊艳，却如风如水，温润如玉翩翩公子般。

沈清禾发现了，建昭帝似乎特别看重相貌，得宠的妃子一个赛一个漂亮，身边的太监也都不差，即便陈德应，那也是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就是有些胖了，看着多了几分福气。

对着好看的人，沈清禾声音都轻柔了几分：“皇上叫你来我身边伺候，可是自愿的？”

周黎始终低垂着眉眼，未曾抬头，他恭敬跪着：“是，奴才甘愿为您驱使。”

沈清禾脊背靠后，抵着软枕：“皇上说你既会文又会武，是何人教你的，又是怎么会伤了手？”

周黎娓娓道来：“奴才出生于官宦世家，五岁开蒙，九岁考取童生，十二岁考得秀才，后族临祸事，为求生进宫做了太监，被皇上选中习武弄枪，学了些功夫，随侍圣上已有十年。手是在三年前伤的，利箭穿透了奴才的右手腕，自此无法用力，也无法提笔。”

沈清禾坐直了些，这可是个考取过秀才的读书人啊，怪不得一身的风骨，她看向银丹：“赐座。”

周黎背后一阵冷汗：“奴才不敢。”

沈清禾并不听他的，让他坐下回话，周黎只能入座，如坐针毡。

沈清禾开门见山：“即便是伤了右手，你侍奉皇上这么多年，我瞧皇上也一直惦记着你，为何要来我这暖香居。”

周黎面露感激：“承蒙皇上厚爱，在太宸宫为奴才留下一职，只是终究伤了右手，太宸宫内人才辈出，奴才最后的出路不过是泯然而已，如今仙才人用得上奴才，便自告奋勇前来，只为求一席前程。”

沈清禾：“前程？你就不怕我这儿只是昙花一现，到最后你前程尽失？”

周黎站起，掀起衣袍再次跪下：“若是未见才人之前，奴才或许还心有疑虑，但等见到才人后，奴才所有惶然顿消，只要小主用得上奴才，奴才甘愿为您肝脑涂地。”

沈清禾亲自上前将他搀扶起：“在暖香居，公公不必如此客气，只要公公别无二心，这里就是公公往后的家。”

她转身吩咐：“琼琚，你叫人给周公公收拾个厢房出来，将我书房里的文房四宝都匀出一份送去，往后要什么，只要我库房中有，公公尽管用。”

周黎神色有些动容：“小主宽厚，只是奴才一阶废人……”

沈清禾却道：“既然来了我这暖香居，想必周公公是不愿做废人的，往后这两个字就不要说了，我相信先生的才能不会因一只手而消失。”

周黎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才人，奴定不负所望。”

周黎走后，银丹这才上前：“小主，这周公公生得可真好看，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呢。”

沈清禾睨了她一眼：“胡说八道，这世上有谁能比得过皇上。”

银丹拍了拍自己胸脯：“皇上自然是天下无双的，只是奴婢不敢多瞧，皇上就像是天神，多看一眼都是对天神的亵渎，可周公公不一样，简直就是书里形容的翩翩公子，小主您就等着看，待未央宫的宫女们瞧见了周公公，定不会善罢甘休，就跟从前的青松似的，周公公可要苦一段日子了。”

沈清禾被她逗得大笑，青松是她父亲身边的一个小厮，因为生得好，在后院行走时不少丫鬟都暗送媚眼，甚至投怀送抱，可把青松吓得再不敢往后院来了，不过依沈清禾想，毕竟周黎是个公公，这辈子都出不了宫，再好看，能有正常的青松那般受欢迎吗？

那日遭了罚，大家都把陈德应送来的那些东西抛到了脑后，等沈清禾好些了才想起来，连忙让人都取过来，这可是皇帝内库的好东西，都是珍宝，得好好瞧瞧。

陈德应在这事上还真没有敷衍，一连送来了十几匹布，蜀锦云锦宋锦皮子应有尽有，够她做好几身衣裳，穿到过年了，沈清禾一一摸过后就叫人去请绣娘，赶紧把衣裳做出来，养好伤后也好穿着新衣裳叫皇上看看。

内库的布料都是各地特供，外面轻易见不到，内库的珠宝更是令人大开眼界，上面镶嵌着的无论是玉石宝石还是珍珠，都是个顶个的大颗，工艺更是精巧，一支就抵得过外面十支。

其中那顶粉黛二十二蝴蝶珍珠流苏冠更是令人惊叹，沈清禾从未见过如此好看夺目的翟冠，几乎要闪瞎她的眼睛，沈清禾实在爱不释手，立马就想戴上试试。

说试就试，只要不跑跳，她腿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于是沈清禾立马起身穿上粉衣，再配上这顶粉黛冠，站在铜镜前欣赏自己，身边琼琚银丹也是各种夸赞。

只是好看是好看，沈清禾瞧着，戴上那顶粉冠，就连在她衣橱中数一数二的粉衣都暗淡起来。

正遗憾着，周黎在外求见，沈清禾叫人进来，听他一板一眼道：“仙才人，虽说如今暖香居宫人并不算多，但也该立些规矩，若是日后人多起来也方便安排，您看……”

“周公公，如今你是暖香居职位最高的人，这些你看着办就行，我相信你的能力。”从前在皇帝身边伺候的贴身公公，到她身边来，简直就是大材小用，再者就算不是完全忠于她，至少也是忠于皇上的，沈清禾并不介意给他权力。

“倒是有一事要让公公参谋参谋，”沈清禾在他面前转了个圈，“你瞧这一身如何？”

周黎静静欣赏着美人粉衣图：“美不胜收，不过奴才昨日瞧见库房里有匹双蝶嬉戏粉锦缎，若是制成宫装，缀上珍珠，或许会更配这顶蝴蝶冠。”

沈清禾惊喜：“没想到公公竟还懂这些，公公真是博学多才。”

周黎笑了笑：“奴才曾担任过提督织造太监一职，故有所涉猎。”

沈清禾眼前一亮：“你去过江南？苏州还是杭州？”

“奴才曾在苏州待了三年。”

“苏州是我外祖家，我小时候很是常去呢。”沈清禾没想到竟这么巧，“你觉得苏州怎么样？”

周黎回想起那三年，说难也难，身为太监，总会遇到不少异样眼神，但不可否认，那三年是他过得最自由的三年，即便很累。

他眼中浮现些许怀念：“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奴才去了才知道，世上还有这般温柔水乡，一步一景，精妙绝伦，说实话，刚到苏州时奴才还有些吃不惯苏式菜，但习惯了反倒觉得十分鲜美，春日荸荠夏时藕，秋末慈菇冬芹菜，许多年未曾吃过了，倒还有些想念。”

沈清禾被他说得都有些馋了，立马拍板：“这还不简单，我叫人去御膳房说一声，今日就吃芹菜。”

周黎失笑：“多谢小主赏赐。”

他捏了捏手掌，一开始见到仙美人，他还以为这又是一位心思深沉的后宫女子，但与仙美人接触越多，他越发觉得仙美人看着生得聪明，却有一颗赤忱的心。

有这般体恤宫人的主子当然好，但稍有不对，就容易受伤，即便是为了这份不掺任何利益的关怀也好，他要好好替仙美人看着这暖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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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沈清禾恢复请安已是十日后，这十日里建昭帝虽也会去看她，但大多时间都在旁人宫里，待沈清禾前去请安时，殿内的话题人物早就不是她了，成了莲常在。

莲常在生得清冷，人也清冷，面对高婕妤的冷嘲热讽，她大多当作没听见，这般无趣的态度让高婕妤铩羽而归，但她也无可奈何，毕竟吃亏就吃亏在家世，酸几句还行，若是蹬鼻子上脸，高婕妤没这个把握能扛得住前朝官员的弹劾。

新人入宫时日都不短了，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了亲近的对象，比如沈清禾就与云嫔交好，应才人与婧嫔自成一派，舒答应光明正大朝贵妃示好，安答应对皇后娘娘最是尊敬，唯有莲常在，入宫这么久，就没见她与谁多说几句过，浑身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感。

或许就是这份清冷感，让皇上多在意她几分。

不过这个沈清禾学不来，她天生就不是性淡之人，能收敛成目前这副模样已经是极限了，她只能多看莲常在几眼，表示羡慕与欣赏。

或许是察觉到沈清禾的视线，莲常在看了过来，朝她珉出一个浅浅的笑：“你身子可大好了？”

沈清禾受宠若惊：“多谢关心，已然大好。”

说起来，两人虽说性格不大一样，但相貌倒有几分相像，都属于清丽佳人，与贵妃的精致，婧嫔的艳丽截然不同，按理说两人该是竞争关系，但不知怎的相处起来倒有几分舒适。

沈清禾想来想去，或许是江南音一丝别苗头的想法都没有，反倒让两人相安无事了。

不过江南音没有，她有啊。

她一早就让御膳房煲了汤，打算下午送去太宸宫，毕竟一连十日没有侍寝，也该争争宠了，免得皇上真就把她给忘了。

今日有莲常在挡在前面，沈清禾比想象中要好过一些，柳妃已经完全不遮掩对她的厌恶，但倒不像从前那样说什么都要往她头上扯几句。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清禾觉得柳妃绝对在想什么坏点子，好歹也算熟识。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一个小小才人，也只能暗暗警惕，现在她身边有周黎，琼琚、辛夷、银丹也都是可用之人，她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总是令人心慌，很难不让人产生“她要是消失就好了”这种念头，还好沈清禾对自己的能力有很强的认知，想要拉下柳妃，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