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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仁宫
皇后在宫人的伺候下拆下高耸的发髻,岑嬷嬷在一旁喋喋不休:“皇后娘娘,您现在就该赶快生个嫡子,您看这后宫都乱成什么样了,个个仗着自己的宠爱为非作歹,您瞧今日贵妃那德行,您若是再不立威,她都要爬您头上了。”
“岑嬷嬷,”皇后警告地唤了她一声,继而哼道,“本宫是皇后,贵妃又如何,在本宫面前还不是要退让。”
岑嬷嬷苦口婆心:“皇后娘娘,听奴的准不会错,别看她现在是贵妃,可母凭子贵的例子还少吗,她的大皇子如今是皇上唯一的皇子,您真的甘心将皇位拱手让于他人?您可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一步。”
自然不甘心。
不过皇后依旧没把贵妃放在眼里,一个异邦之女,生了皇子又如何,皇上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皇位给大皇子的,就算皇上想,朝臣也不让啊,到时候万一临朝改朝换代了,算谁的?
但最后一句话确实戳中了皇后的心,她辛苦谋划了这么多年,才终于成了皇后,如今大权在握,从前在府里时风光无两的贵妃,不也要对她卑躬屈膝,这份满足感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她绝不允许有人威胁到她的皇后之位。
只是皇子……
皇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嫁给皇上也有九年了,可是一直都不得宠,当初她刚进府时,府里一共也就先王妃、云嫔和她三人,皇上整日歇在先王妃那,甚少来她屋里,之后贵妃被赐给皇上后,她更是见不到皇上,若不是父亲高升,她抓住了机会代王妃执掌王府,皇上恐怕早就将她抛在脑后。
但即便她被封为皇后,皇上也就初一十五时会来,房事少得可怜,叫她怎么怀孩子?
岑嬷嬷凑近皇后:“娘娘,如今不正好是个机会,高婕妤应才人被禁足,您多往御前走走,多和皇上相处相处,小皇子自然就来了。”
皇后抿着唇,不说话,若是她能跟那些狐媚子一般攀宠,早九年前就去了,怎么会等到如今,叫她折下身段去邀宠,比杀了她还难受,她堂堂大临皇后,没脸做此事。
岑嬷嬷从小看着皇后长大,一眼就看出她心中所想,在心里大叹。
她家皇后娘娘,什么都好,世家贵女,熟读《女诫》《女训》,从小跟在夫人身边熟悉管家之则,是按着当家主母培养长大的,可谁曾想一则圣旨将她赐给了当时的皇上当侧妃,自此娘娘就有些拧巴,不肯放下身段去取悦皇上。
可那是皇上啊,皇上怎么能和旁的公子比呢,若是嫁给了旁人,有老爷在,夫婿定会高看姑娘几眼,皇上又怎么会在乎老爷,皇上可是连太后都不在乎呢。
皇后坐在镜子前看自己,九年过去,她已不再是水灵灵的少女,眼角添上了细纹,她心中不由因为岑嬷嬷的话添上担心,也慢慢做下了决定。
她还是需要一个嫡子。
“嬷嬷,”她眼神幽深,“陪本宫去趟书房,本宫要给父亲写信。”
翌日,奏请皇上诞下嫡子,稳固朝纲的折子如雪般飞来,建昭帝一律按下不表,他瞧着那些折子的署名,对陈德应哼笑道:“季乐贤那个老狐狸,真当朕是睁眼瞎,以为自己不跳出来,朕就不知道他的心思了吗,一点都没改。”
当初他即位时,太子妃已逝,后宫无主,按理说是要重新遴选皇后的,但季乐贤主动站出来做了建昭帝手里趁手的刀,再者季氏管理后宅确实有几分本事,建昭帝才将季氏封后。
但若是有其他选择,建昭帝绝不会选择季氏。
无他,就是不喜欢。
和季氏在一起,就像被困在腻稠的空气中,半点不能懈怠,他是皇帝,偶尔放松是正常的,可季氏眼里遮不去的嫌意,令他如鲠在喉,她看不上自己,自己也瞧不上她,封她为后已是极限,若是要他日日去景仁宫,建昭帝都能憋死。
建昭帝将折子扔到一旁,没放在心上,还没看上两本折子,门外就有太监来禀:“奴才参见皇上,皇上,慈宁宫传话,叫您过去一趟。”
建昭帝神色淡漠下来:“知道了。”
李珩磨磨蹭蹭,又喝了一杯茶才到慈宁宫,刚进宫,就听太后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你眼里可还有哀家!”
李珩草草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这时候叫儿臣前来可有何事?”
太后重重哼了一声:“没事就不可以叫你来?”
李珩眼中有了不耐:“儿臣前朝事忙,若是没事,那便走了。”
太后瞧着他这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站住。”
她冷冷道:“新妃进宫也有三个月了,可宁宁宫里你去过几回,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就能这么心狠,不给她脸面呢?”
要不是太后提起,李珩都快忘了这个表妹,她不说还好,说了李珩还气。
宁府不止一个女儿,当初李珩对另一个表妹看着还有几分顺眼,谁知道太后因那位表妹的父亲是姨娘生的,便连夜将那表妹嫁出去了,亲舅舅统共就生了两个女儿,一个赛一个普通,非得塞给他,李珩这心气哪能顺呢。
他呵道:“当初是您非要表妹入宫,朕念着您在慈宁宫孤单,便应了母后,如今母后还要管到朕的后宫之事上来,母后把朕当做什么?朕是皇帝,不是你的棋子。”
“你!”太后捂住胸口,一旁的丁嬷嬷连忙上前搀扶抚胸,太后痛心疾首,“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宁家是你的后家,要不是宁家,你如何坐上皇位,哀家难道不是为了你好吗?”
李珩却冷淡着眉眼,他想起年少时在二哥光芒下,黯淡无光的自己,想起一同去宁府,所有人都围着二哥,却看不见他的失落感,心早已在十多年的点点滴滴中冷透:“这是母后的后家,不是朕的。”
离去时,他顿了脚步,告知道:“前朝催朕早日生个嫡子稳固朝纲,朕觉之有理,宁贵人那,就由母后多加照顾吧。”
见李珩头也不回走了,太后一屁股跌坐凳上,颤抖道:“你瞧他,你瞧他,当初就不该生下这个孽障,若是璋儿还在世,怎会如此对我,我恨啊,老天你不公,为何要早早将我的璋儿带走……”
“娘娘慎言!”丁嬷嬷几乎就想去捂太后的嘴巴,她看向周围,怕被旁人听去禀报给皇上,那本就所剩无几的母子亲情更是岌岌可危。
太后却气道:“难道哀家说的不对吗?”
她一生顺风顺水,与先帝青梅竹马一路从王妃相伴到皇后,生了天资聪颖的璋儿,却不想临到头被这个逆子差点气死。李珩简直是前世孽缘来讨债的,出生就差点要了她半条命,自小性情阴暗,一点都不肖似大儿子,若不是璋儿突发疾病丢下他们,这皇位哪轮得到这个逆子来坐。
丁嬷嬷沉默站在一旁。
她作为旁观者看得很清楚,皇上其实自小就黏母亲,可惜太后一颗心全扑在先太子身上,半点都不愿分给皇上,皇上小时候被欺负,太后也只以为是他调皮,为了显大度,并不为其做主,当时谁都没想过风华正茂的先太子会出事,结果真到出事时,一切都已不可挽回。
太后说宁愿没生过他,可是先太子死了,若是没有皇上,这皇位会轮到谁,是忠厚老实的大皇子,还是淑妃的三皇子、四皇子?无论是谁,那都与太后没有关系了,太后不可能会过得比现在更好,说去礼佛就能浩浩汤汤携数百人同去,说要让宁家孩子进宫就让宁家孩子进宫。
丁嬷嬷不知道太后还有没有看清的一日,可惜她已经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