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念再睁眼,发现身体依旧浸在泉水中,身上还是有些酸痛,但已不像先前那般绵软无力了。
“没想到尊主摆脱了那不中用的凡人之躯后竟这般威猛。”
时樾不知从哪弄了张软榻支在了不远处的凉亭下,此刻见蘅念已醒,放下手中的竹简朝她走来。
与蘅念的疲惫不同,时樾完事后得了不少好处,修为进益了不说,连神脉也得到了淬炼。
“战神血脉之力果真非同凡响,竟连本尊沉积多年的旧伤都根除了。”
蘅念看他松垮地披着寝衣,露在外面的胸膛上红晕未消,墨发随意披散着,眉眼温润松弛,蘅念看的有些出神。
她从未见过在情事上如此直白坦率的时樾。
勾人心神,引人迷醉,这是凡间话本子上的词,此刻用在时樾这个神族身上竟十分恰当,甚至还有些不够。
她晃神之际,时樾已行至她面前,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吻。
蘅念笑了笑,状似调侃,“原来尊主也是懂温柔小意的呀。”
时樾贴近她耳侧,厮磨着答道:“我还可以懂得更多,不若战神殿下多宽限几日,容我再研习一番。”
他的手不老实地上下滑动着,被蘅念一把推开。
“尊主这脸皮好生厚啊,可是忘了我还有要事?”
蘅念难得露出嗔怪地神色,时樾着迷得紧,根本不舍得放手。
“那孩子的神脉我来时便谈过了,阿念休要哄骗我,”
这般无赖的模样让蘅念委实无奈,今日她算是开了眼,寻常见不到的一面,今日全都见着了,就是这代价确实大了些。
垂在温泉中的手按了按腰间,“尊主莫要再胡闹了,我与崇元做的交易便是与她这儿子有关,需尽早将其治愈,我才能从她口中得知她与魔族勾结的计划。”
她说完便用法术将自己身上烘干,套上衣物,又重新变回了先前高贵冷漠的战神殿下了。
两人相继走出灵泉山,时樾追了上去,“你方才说那孩子是崇元的,那他父神是谁?”
蘅念闻言摸了摸鼻尖,一副心虚的模样,”我说了你可别声张出去啊。“
时樾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又不是他父神,做什么如此心虚?”
蘅念一想,确实也对,她心虚什么?
“罢了,直接同你说吧,我方才用神引花验过了,他是我师父和崇元的儿子。”
时樾脚步顿了一下,多少还是对此事有些意外。
他一边伸手为蘅念掀开垂帘,一边道:“没想到路苍平日里刻板严谨,竟也欠下过风流债。”
蘅念好笑地看了一眼此刻一本正经的时樾,“的确是人不可貌相,我早前也不知尊主竟是个急色的,看来凡人说得对,情关最是难过啊。”
时樾被她直勾勾地点破心思,也不似往日那般羞恼了,被身牵起身后人的手一起走了进去。
屋内燃着特殊的药香,气味很淡,先前时樾没顾得上仔细辨别,眼下倒是觉出药性了。
“这孩子体内有崇元的冰璃塔护体,你燃这种纯阳药草怕是会引起排斥吧。”
蘅念仿若未闻,自顾自地又加了一株更烈的花种进去,明火灼烧的愈加旺盛,那孩子也从起初的轻哼变成了彻底的哭喊。
“冰璃塔在其体内只能起到缓解痛苦的作用,尊主可知这孩子得的是何种病症。”
时樾凑近,他知道蘅念不会害这孩子,但也猜不出蘅念这种违背常规药理的医治方法究竟有何妙处。
“冰璃塔虽是治标不治本,可以崇元的本事,也能保这孩子熬过百余载的光景,又何必非要冒险找你医治?”
蘅念笑了笑,想起故阑温柔的笑颜,“可能做父母的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活得再久一些吧。”
时樾没有父母,不太能理解蘅念所述的这种情感。
“其实这孩子生下来缺了一部分神脉,导致其身体孱弱,迟迟无法长大,再这样下去,可能寿数将尽了。”
蘅念一边向莲池中加入汤药,一边解释这孩子病从何起。
“神脉缺失?你确定吗?”
时樾显得很诧异,倒不是这种病有多难治,而是对神族而言,是不存在神脉天生缺陷这种情况的,也就是说,这孩子是被谁夺走了神脉。
“是不是挺不合理的?”蘅念将池中之水与汤药搅匀,净水很快被染成了莹润的蓝,“崇元是主神,地位尊崇,神力浑厚,很难想象有谁能在她眼皮子底下伤害她的孩子。”
蘅念将孩子抱到池中,又以神力将其推至池中药雾最浓之处,哭闹声随那孩子一起渐渐隐去,她坐到一旁的石凳上等待。
时樾追着她的身影做到对面,“神脉在魔族诸多**中都有出现,禁术法阵更是多用神脉做引,以便增强威力,莫不是有魔族混入欲境偷袭了崇元,以其子性命做要挟,逼她背叛了神族。”
蘅念这些日子也在思索崇元背叛的原因,可以说其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但这其中必定还有隐情,至少她还没弄清楚此事路苍为何会被记恨上。
爱之深,恨之切,若非遭遇刻骨铭心的背叛,以崇元的心性阅历,怎么也不至于癫狂到想要毁了神族的地步。
“此事我还需向崇元问个清楚,这其中牵扯到我师父,我也不好妄下定论。”
蘅念看向池中,先前她用金叶梧桐枝将那孩子的心脉重新温养了一遍,整一日的时间足够支撑冰璃塔离体,她如今只需等药物将残留在那孩子体内的寒气逼出,在找其他神物替代缺失的神脉,应能保那孩子千岁之内无性命之忧。
时樾见她面上浮现愁容,有些心疼地抚了抚她的侧脸,“眼下还是要先将那孩子救回来,否则撬不开崇元的嘴。至于你师父,我先前已命轻潇钱去寻他,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你自渡劫后一直奔波忙碌,先进去歇一阵,等那孩子出来了我再唤你。”
蘅念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尊主这会儿倒是变得贴心起来了呢。”
时樾先是一愣,随后便反应过来,“我在认真同你讲话,你怎么又说些不正经的。”
蘅念算了算时辰,估计还要再等三个时辰左右。虽说成了战神后她修为大涨,并不觉得处理欲境之事花去了自己多大的心力,但时樾拉着她没完没了的折腾了一宿,委实让她全身发软,只想找个地方靠着。
她犹记得这种情况多出现在凡间男子身上,怎么她也成这样了?
“我去内室躺一会儿,尊主要一起吗?”
蘅念邀请定力不怎么强的时樾一起进内室,时樾犹豫,脑中还残存着旖旎,问道:“我可以一起吗?”
蘅念一掌拍在他胸前,“想什么呢?就是普通的休息而已。”
时樾也觉自己近来愈发不对劲了,他本也没想做什么,但蘅念一提在一起躺着,他就不受控地想起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这在从前是绝不会出现的情况,弄的他现在都有些担心自己是否会变的荒淫误事。
毕竟他才从人间界回来,人族就是一个极易被**掌控的种族。
起先他以为这是种族自制力的问题,他作为神族,只追求情爱本身,并不涉及人族讲究的金钱,地位及□□,直到一次次被蘅念勾引,得到了情爱还想得到身体,得到了身体他还想时时都与蘅念待在一处,一刻都分开,等到他发现自己的转变已经来不及抽身了,只能任由欲念掌控,唯命是从。
他也不知自己如今是对是错,但眼下他并未觉得自己听从蘅念的安排有何不妥。
时樾揽着她的腰一起朝内走,“本也没打算闹你,安心休息吧。”
千山水阁四处都是药香,蘅念本只想浅眠,但四周的安神香过于解乏了,她沉沉睡去,等再醒过来,天色已暗了下去。
身侧是空着的,尚有余温,“时樾。”蘅念朝外唤了一声。
门外时樾端了一份茶点进来,“我看你挺喜欢人间界这些小食的,随便弄了些回来,你尝尝看。”
蘅念看着摆了整整一矮桌的茶点,对时樾所说的随便抱有怀疑,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对面,时樾很快错开视线,将一碟粉色的花糕向前推了推。
“我睡了多久,冰璃塔还未离体吗?”
蘅念端了杯热茶,感觉自己睡了许久,时樾扶她起身,“一个时辰左右,估计还要再等一阵。”
蘅念又想起一事,“玄清主神在欲境身受重伤,我虽将他救下却没顾得上去瞧,你要不先回一趟战神殿,看看他伤势如何,有无大碍。”
时樾:“你无需担心他,我已派医侍前去照顾,虽说捡回一条命,但其神源受损,估计往后难以胜任主神之位。”
提到玄清,时樾甚为心烦,“流雨传来消息,幽冥族近日也闹得厉害。此族原就心怀不轨,族中势力多而杂,若非当年出了玄清这么个主神,结束了幽冥族数千年的内斗,他们不知还要闹出多少乱子。”
蘅念脚步一顿,诧异问道:“幽冥族竟是如此善变吗?族长受伤一事方才传出,他们便要谋划夺权之事?”蘅念边想边道:“玄清看上去可不像是什么通情达理的神仙,他们不怕事后玄清找他们算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