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清节到来这日,街道张登挂彩。
但夜晚才是庆贺的时期,此时夕阳西落,灯火阑珊。
街道已然水泄不通,易雨卿自知四人处一块更容易走散,便说:“不如,舒宁和言生先行?我和玉兰去别处,分开逛逛吧。”
沈舒宁同意:“也只能这样了。”
给这对小情侣创造了更多二人独处的时间,易雨卿心里一阵感叹,但怎么,自己内心也替自己高兴呢?
沈舒宁他们去了东市,林亦忻就带着易雨卿往西市而去。
街道虽然拥挤,但好在人人都会彼此相让,道路也不算难走。
周围琳琅满目的摆放着许多商品,老板们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精致小巧的桂花糕,易雨卿吃了,香甜味美的薏米羹,林亦忻吃了,热乎的馄饨,两人也吃了。
吃了半条街,夜色已是昏沉。
易雨卿珊珊一笑,伸手一指:“林梓,那个老婆婆!我们之前也见过。”
林亦忻看过去,原来是之前卖花的那个婆婆啊,不禁走过去。
摊位上摆放着一些青葱盆景,旁边的马头竹篮盛装着时令鲜花。
老婆婆慈祥看着她们:“你们来买我的花啦?”
林亦忻诧异:“老婆婆记得我们?”
老人点点头:“你们两个小姑娘长得这么水灵好看,上次见过就记着了。”
这位老婆婆的眼神,跟当时周舟的眼神一样,不再是看着她们身份的真正拥有者,而是看着林亦忻和易雨卿这两个人。
两人都对此有所察觉。
林亦忻忙说:“多谢婆婆夸奖。”
易雨卿看着那捧花型别致的迎春花,说:“婆婆,我想买这捧花!”
老婆婆将捧花递给易雨卿,阵阵花香扑鼻,花朵小巧玲珑,浅黄的花瓣与浅绿的叶片搭配一起,碰撞出春日的生气盎然。
告别老婆婆,前面居然有河灯在售。
易雨卿一喜,转头看她:“林梓,一起去放河灯许愿!”
台面上是形形色色的河灯,付了钱,林亦忻和易雨卿随手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结果两人的河灯都是一样的。
二人打趣一阵,刚要走。
这时老板跟她们说:“这每盏河灯里都放着一张白纸,喏,我这有笔,你们可在上面写上自己的期愿盼望。”
林亦忻:“我帮你拿捧花,你先写。”
易雨卿在想要写什么,林亦忻就不看她,以为要写什么秘密。
易雨卿感叹毛笔字不好写,抬手就写了一句“亲人常健”,想了想,把纸面翻过去,又补了一句。
写完之后易雨卿卷起来,又放回去。
“林梓,到你写了!”
易雨卿左手抬着河灯,右手捧着花。
“我可以了!”
“写这么快?”易雨卿才准备要发呆,结果林亦忻就好了。
老板又补了一句:“姑娘,旁边那个摊有火柴卖,你们待会可以去哪买点火柴点燃灯芯。”
“人太多了,你先过去寻个好处待会放河灯吧,把花给我拿。”
易雨卿手拿两盏河灯寻了处人不算多的地方,有绿手镯,林梓能找到她的。
易雨卿蹲在地上,将河灯也放在地面上,想着再看看自己的纸上有没有写错。
易雨卿伸出的手一顿,心道:这个应该是我的。心里一笃定,便将纸条取出,此处不算明亮,易雨卿看着前方漂游的河灯展开纸条。
低头看字,有些呆愣。
那一瞬的功夫,也将林亦忻写的字尽数看完。
易雨卿心虚的赶紧塞回去。
“雨卿,我回来了!”
“啊,可以点燃了?”
“哪个是我的?”
易雨卿顺手一指,语气肯定:“这个!”
林亦忻和易雨卿各自点燃自己的河灯,将它轻轻放在水面上。
此时爆鸣声响起,夜空中的烟花瞬间炸开,给夜幕绘上五彩斑斓的色调,叫黑夜怎么也不惹人惧怕。
林亦忻和易雨卿看着天际那刹那芳华,绚烂的色彩照耀在每个人身上。
“好美。”易雨卿喃喃自语。
看着渐行渐远的河灯,她又回想起林亦忻写下的一句话。
梓愿与卿共赏芳华。
直到她们的河灯汇聚在百盏河灯之中,直到自己也分辨不出来,易雨卿才说可以走了。
两人听到一阵丝竹管弦之乐,还有人们的喝彩声。
周围有些店铺的老板也都匆匆忙忙的撂下摊子前去,好似大家都很放心彼此。
林亦忻问一个还在原地不动的摊主:“附近可是有表演?”
“安宁坊的演出啊!东家在外设了楼台,准备了好些表演呢!”
“这样啊……”
但连摊主都跟着过去凑热闹,能轮得到她们两个吗?
易雨卿说:“过去吧,远远看着也行,实在不合胃口再走。”
两人顺着声音向前走去,之前街道拥挤,她们时不时要抓住对方的衣袖或者牵手,此时人少了些,易雨卿想牵也找不到机会。
林亦忻:“在前面了!”
易雨卿看到一堆人头晃动。
上面坐着些女伶在摆弄乐器。
这楼台挺高,易雨卿心道,本来她和林亦忻就不矮,此时远远站着也能看到台上的表演。
不过除了台下的百姓,还有周围楼阁的客人围在窗边欣赏。
“我听说呀,这支舞是东家准备了好几个月的舞蹈呢!这位舞姬也曾为宫廷演出,钟鼓寺要求她留下,但最终还是心系我们天岗岚,才一直留在此处为各大盛事献舞!”
“你这说的我都要不信了。”
“哎呀爱信不信,反正我有幸见过这位舞姬,美妙绝伦且不说,舞姿那可是相当优美!”
两人听着前面的人絮絮叨叨。
乐师和舞姬一起上台,舞姬背对着大家,绫罗素纱,身材曼妙。
不一会,丝竹之乐再次响起,琴箫合奏,时而悠扬,时而空灵。
舞姬也开始一展身段,锦鸿绸缎随着乐声轻轻摆动,纤足轻点,衣抉翩飞。
她戴着面纱遮住下半张脸,不过偏偏素纱而已,大家依稀可见她姣好的容颜。
舞姬头上不戴饰品,完整的编发只留有一条飘带,随着她的动作飞扬,整个人好似天宫玉娥,立身瑶池。霓裳舞曲,断魂流水。
在舞姬身后的夜幕之上,又盛开出绚烂烟花,上下光艳其明,叫众人都哑然不已。
浅弄芳容一舞了,红袖落地,曲终,人未散。
易雨卿哑然一阵,“这人,不是沈舒宁吗?”
此时看客更为惊讶,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惊艳的舞曲,二者相辅相成,造就一番惊世绝尘的演出。
“兄台,我相信你了……”
“嘶,我咋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有啥不对劲兄弟?这样的表演我还是第一次见!我要回家告诉妈妈听!”
又是面前那两位小兄弟的谈话声。
楼台上,众人欠身下台。
接下来的表演虽然不如前面那支舞绝妙,但还是有很多看客在台下欣赏。
楼台正对着安宁坊,此时楼中二楼处,有一女子虚弱的趴在窗边看着,微笑道:“舒宁,还是与我不相上下啊。”
此时庆贺时间已至末尾,大批人都回家歇息了,所有人临走前都在互相祝福着“祝你来年丰收!”“愿你来年圆满!”
一句句盼望的话语,无论路过谁都会说一句。
林亦忻和易雨卿回到客栈,原想问沈舒宁为何是她献舞给众人,不过他们好似还没回来。
整理了一番,易雨卿也不觉着困。
这些话本她都已经看完了,现下好无聊,她趴在窗边,看着蒙蒙细雨在灯笼下变幻莫测。
好像天岗岚的人们对春雨也极为敬爱,因为那是春天的馈赠,春雨过后又是一片生机盎然。
易雨卿敲响林亦忻的房门,呼唤道:“林梓?”
没有回应,“失礼了。”说着易雨卿推开房门,她居然不在。
此时虽然很多人都回家,但街上还是张灯结彩,一片通明。
易雨卿问了店员,他们说林亦忻出去了,她便准备了一把伞,进入夜幕中。
前方好似围着许多人,易雨卿挤进去,原来有些摊位倒了,地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堆在一起,还有一些花卉混在其中。
“林梓?”易雨卿喃喃自语。
前面的林亦忻正搀扶着那位花卉摊的老婆婆站好,脱了外裳披在老婆婆头上,转身在捡起地上的东西。
不过周围的人也都在互相帮忙,没人知道今夜会落雨,大家伙顶着细雨帮忙捡东西。
不过散落地上的花卉已经被踩蔫了,林亦忻蹲在地上伸手要拿起眼前的花篮,另一只手就已经把它拎了起来。
“雨卿?”
老婆婆手持着易雨卿刚刚递给她伞站在旁边。
不一会,地面就收拾干净了。
人群中有人发声:“大伙辛苦了!下回这种人多的地方,走路要注意些!”
看见林亦忻她们走过来,老婆婆立马抬手让她们别淋雨。
易雨卿颇为惋惜的说:“老婆婆,这些花……”
老婆婆摇摇头:“不碍事的。”
两人送老婆婆回家之后,又一同撑伞走回客栈。
“你怎么知道那边摊位倒了?”
“有人在喊'来帮忙、来帮忙',我听见之后就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不过是因为人群太拥挤不小心碰翻了几家摊位。”
林亦忻补充了一句:“你当时应该在洗澡吧。”
易雨卿低头看看有些湿答答的衣裳,想着回去又要洗一次了。
面前走来一对伴侣,女人询问身侧的男人:“你说,我们河灯许的愿会不会成真?”
男人回她:“心诚则灵。”
易雨卿若有所思,心诚则灵?
回想到自己背面添上的那句话,如果,真的显灵就好了……
回到客栈,沈舒宁他们早已休息。
“晚安!林梓!”
林亦忻:“晚安!”
易雨卿张口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有些尴尬。
林亦忻笑看她:“晚安,易雨卿!”
次日一早。
林亦忻叫易雨卿下楼吃东西。
楼下,沈舒宁和路言生慢悠悠的边吃边和另外两人聊天。
易雨卿看过去,只见一女子和一男子坐在旁边。
沈舒宁看到她俩下来,立马招呼:“这!这有位。”
林亦忻和易雨卿面对着坐下。
二位生人与林亦忻她们互相介绍了自己。
“我叫万里盈,是天岗岚万和坊的一名舞姬。”
“我叫万里檀,是她的弟弟。”
“舞姬?”
易雨卿又试探性问:“舒宁,昨日我怎么好像看到你跳舞了?”
沈舒宁挑眉:“好像?”
万里盈浅笑:“你是说昨夜那个身穿红绫绸缎的女子吗?那确实舒宁没错。”
“说来也惭愧,这支舞本是我提出表演,但在前几日我不知吃了什么腹中一阵疼痛,前日又来了月事,一时之间虚弱难堪。在街上我看见了舒宁,我们曾经一同在京城的何夫人手下学习舞蹈,看在百姓这么期盼的神情,我也只好麻烦舒宁替我献舞了。”
沈舒宁:“幸而这支舞我们一起练过,要是别的舞我可就爱莫能助了。”
易雨卿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
沈舒宁调侃道:“对了,小檀的婚事如何了?我记得你爹总是催促吧?”
万里盈扑哧一笑:“当然啊!这可是娃娃亲,虽然一直长到这么大两人都没见过。”
易雨卿:“啊?”
“哎,对方是位江姓姑娘,不过好似因为水土不服出生之后就搬离了住处,不过我爹还是成天催着弟弟去提亲。”
万里檀有些不自在,不过并不反感。
毕竟他总是因为害羞而不敢去找江姑娘,甚至害怕她否认这门亲事。
但是……
万里檀盯着手指头上的戒指,父亲说当年他出生时手里紧紧攥着这枚戒指,江姑娘也是含着一枚戒指而生,两家觉得有缘便因此结亲。
万里盈问道:“诶对了,你们何时回京城?”
路言生尬笑:“实不相瞒,今日就要启程,阿宁的母亲都开始写信催我了……”
万里盈惊呼:“今日?那,可是车行?”
路言生疑惑:“自然是车行,路过白山之后不远就能到京城了。”
万里檀:“可今日我们听闻经过白山那条路山体崩塌,断木阻拦,此路肯定行不通。”
沈舒宁惊讶。
路言生皱眉,对沈舒宁说:“不如你和若璃姑娘在这多待一阵?”
“那你呢?”
路言生摇摇头:“我需要回府帮我阿爹处理一些要事。”
沈舒宁又问:“那你要舟行?”
“嗯,舟行会路过渝熙和竹海,不过选择渝熙那条水路会更快些。”
“这早回晚回都是要回去,那我也不在待了。”
“若璃呢?”
易雨卿:“那就回去吧,算算时间,我阿兄该回来了,我也要回去好好准备一番。”
路言生呆了一瞬:“你阿兄?是啊,塞外出征,也该到时间回家探亲了。”
四个人吃过早饭就回去收拾行李了。
万里盈心中是难言的不舍,多年好友再次相见,似有万言道不出。
万里兄妹就在客栈门口等着他们。
待众人收拾好行李,也都扛着大包小包下楼。
万里盈:“不知,可否同乘马车送你们离开?”
沈舒宁伸手拍她的肩:“当然可以!”
路言生的这辆马车挺大,沈舒宁和万里盈叙叙旧,路言生就找万里檀聊聊他的志向。
到达渡口,林亦忻和易雨卿心中满是对天岗岚的不舍,也不知道流光帮她父亲寻医的结果如何,还有那几个小孩子……
“这位客官,想必是从外地而来?你别不信,请看我这匾额!十年前当朝皇上携手最宠爱的妃子和他们的皇子光临此处,因皇子对我们楼阁的吃食赞不绝口,便在这亲笔题字!”
“这这这,这可是真的?”
林亦忻和易雨卿闻声转头望去。
街道处的楼阁门外,有许多普通百姓站着,穿着与天岗岚有些许不同。
而那块匾额周围已是陈旧,但好在细心爱护,整体看去不算不合适。
沈舒宁摇摇头:“这字迹仔细看去,跟小孩一样,这般夸张的说辞,却不点出题字的人其实是那位皇子,让外人尽数以为是皇上的行为,如此便感觉宛如圣光降临,对此楼阁无不心怀他念。”
万里檀:“罢了,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子,对他们这家客栈来说都是圣光降临。”
沈舒宁看着,心道好在看似这家店的生意不错,耳边听闻路言生与船夫的对话。
船夫:“回京城啊?嗯,时辰是不够了,今夜能到达渝熙,明日才能到达京城,你们看如何?”
路言生:“也行!”
易雨卿择了另外一条船,回头跟沈舒宁对视一笑,就弯腰进船了。
易雨卿心中满是惆怅之意,她看着包裹着的包袱里露出一个玩偶的一角,就伸手摸了摸。
脑海中是烟箩纯真的笑颜。
船口飘来一片花瓣,在易雨卿眼前飘荡,她伸手抓住。
“这花瓣……好眼熟。”
林亦忻:“什么?”
易雨卿摇头:“没什么,这花我在客栈的厢房里也看见过。”
易雨卿又回忆了一遍,当时只顾着收拾衣物,好像放在桌上的那片花瓣还在。
可是,风一来,它应该飘散,日子久了,它也应该枯萎,为什么印象中它好像还是完好无损的躺在桌上?
易雨卿拧着眉头,是不是做梦梦到的?不要那么忧心忡忡。
这样想着,易雨卿将花瓣撕成两瓣,并没有出现心里担心的不枯不败也不毁的情况,顿时安心许多。
随手就将花瓣扔落水中。
深不见底的潭水中,隐隐约约出现一只巨大的眼睛,只一秒就消失。
林亦忻和易雨卿感到一阵恐怖的威压,对视一眼,就环视起了周围,不过再也不见任何线索。
“刚刚是怎么回事?这里是不是还封印着其他东西?”
“嗯,毕竟将它们困在这段历史中,无疑是最折磨的手段。唉,封印的人也都如我们这般不凡。”
“那就不能将生灵死物封印在一些老古董里?全都封印在这,每次来取尘倾之物的话不麻烦吗?”
林亦忻点头:“也有啊,你还记得我书房的书架上面摆放的那些古玩吧?有些东西就是封印在古玩里;而被困在这的话,要么罪大恶极,要么……”
易雨卿认真听着。
林亦忻瞥了她一眼,清咳一声:“要么就是古玩数量不够了……”
易雨卿扶额……
“那这些生灵死物待在一起会不会打架?”
“会吧,但是把对方也给消灭了,那不还是只剩下自己体会孤独了?”
船夫划船偶尔能听见几个词眼传入耳中,只当是两位小姑娘话本看多了,或者听书先生讲得太玄乎了。
夕阳西下,日暮时分。
林亦忻摇摇易雨卿:“起来了,快到了。”
易雨卿揉揉眼睛,抬头看见船快到渡口了。
又在林梓的肩上睡了一觉,易雨卿心道。
路言生领着三人来到一间客栈,又订好厢房,对她们说:“在这睡一晚,明早就可以到京城了!”
林亦忻有些疑惑,这一路走来,总感觉他似乎很熟悉此地的样子。
晚上,大家又围在一起吃了晚餐。
路言生温柔看着沈舒宁:“早点回去休息吧。”
林亦忻注意到他眼中的雀跃之情。
沈舒宁无奈:“看你还很有精力的样子。”
“头次来此,有些好奇罢了。”
沈舒宁没心情再去逛一个新地方,眼里心里都是对旧人对天岗岚的不舍。
路言生拍拍她:“阿宁,相识的人呢,就像一阵风,兜兜转转还会吹回你的身边。”
沈舒宁发笑:“你这什么自创语录?”
“老板!来几盘你们这的招牌菜!”
客栈不算热闹,此人的声音又粗犷又大声,四人不禁瞄的瞄,看的看。
男子一身黑衣黑帽,头转过来,易雨卿看见他的神情极为冷漠,腰间,居然是蛇形的腰佩,双眼的红色像是闪烁的宝石。
路言生最先反应过来。
“渝熙有许多练蛊纵蛊之人栖息,想必那人也是其中一位。”
“蛊毒嘛?”沈舒宁小心翼翼的发问。
易雨卿也问道:“但他们不应该在更隐蔽一些的地方生活嘛?”
“人数多,基数大嘛!”
沈舒宁有些害怕,这才回想起来这一路上的摊位不再有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摊主都是坐着或者站着,也不推销,极为沉默。
路言生安慰她:“蛊毒不也全是害人的,而且能精通炼蛊之人少之又少,大多只是略懂一二罢了。”
“我阿爹之前常来此处,便是如此跟我说道的。”路言生又补充了一句。
“啊,好。”
沈舒宁像是没了心情,应了一句感到饱食之后就回房歇息了。
易雨卿一路跟着林亦忻来到她房间。
“这地方名字挺好听的,没想到竟生活着许多蛊师。”
林亦忻思考。
“要说渝熙的百姓不似天岗岚那般热情也就罢了,但平常的蛊师真的会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吗?”
易雨卿也说:“是啊,那身服装,还有腰佩,还有手中戴的各种奇形怪状的戒指。”
“诶,林梓,蛊师真的不会随便乱杀人吗?”
林亦忻耸肩:“看他的心性和人性咯。”
易雨卿撇嘴。
“按理来说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皇帝一般都会出钱聘请最厉害的巫师待在自己身边,一是防止有人想要谋害他,二是因为巫师炼制的蛊虫会对所有蛊师的蛊虫具有威慑力和号召力,从而使其他蛊虫无法发挥自身的威力。”
“只有一身道行能跟巫师比的人才不会被限制这个,只是如果有蛊师随便乱杀人造成了巨大混乱,巫师的蛊虫能立马协助皇帝找到下蛊之人。”
易雨卿:“听起来还挺好的。”
林亦忻放好行囊,铺好被子,随口问:“还不去洗澡?”
易雨卿看着她的动作:“啊,哦。”
手放在门上,易雨卿始终觉得没力气推开,瞄了一眼林亦忻,下定决心推门离去。
哪是什么没力气,好像只是不想离开而已……
易雨卿自我安慰:那是因为林梓是你在这个世界唯一认识的活人,想靠近她也能理解。
而房内的林亦忻,转身看着易雨卿刚站立的位置,好似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