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线木偶 第121章 改天换命

清晨，迷雾遮天蔽日，将一片高楼笼在模糊之中。

这些粉末聚成的迷雾飘散后又合拢，颜色渐渐变深，直至将天空染成墨色。四周连一点可见度都没有，却能看见一只只乌青色的手在晃悠着。

一扇窗户明晃晃的亮着，像有一道烛光映在玻璃上泛着光，慢慢走近时，从窗外猛地伸进一个幽绿色的人头。

还没看清这人长什么样，天上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隐在黑暗中的一条条乌青色的身影，忽明忽暗间，头皮已经发麻。因为那乌青色的身影竟是一条叠着一条，望之不尽。

“你也做这个梦了？”于凡在听到林萱巴拉巴拉讲了一堆话后，有些吃惊地问道。

“是吗，我好像也做了这个梦。”毛谦吃着面包，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

三个人同时看向了沈曼和陆庭月，沈曼没说什么，陆庭月却是主动说道：“冥皇动了改天运簿，他想要把那个空间直接拉过来，和人界融合起来。”

“那个空间，哪个空间？”毛谦傻傻地问道。

“冥界。”于凡说道，又看向陆庭月，“所以，他成功了吗？”

“没有，还差一条缝隙。”陆庭月给于凡剥好了一个鸡蛋，放在她的碗里。

“没错，就只差一条缝隙。”一个莫名熟悉的声音响起，于凡还没反应过来，林萱已经炸毛了，“又是你，你还想来害谁？”

“难道你们不想知道楚尘在哪儿吗？”黄有信却是转移话题道。

“在白茜茜手里，对吗？”

虽然黄有信评价过于凡是个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人，但她也是会记仇的。

如果不是黄有信背地里搞鬼，改天运簿会跑到冥皇手里？这些日子会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姑且不说你利用白茜茜和楚尘之间的往事从中得利，你把改天运簿那样了不得的东西送到冥皇手上是什么意思？”

“我把改天运簿送给冥皇，他不也没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伤害？”黄有信好笑地道：

“可你呢，把阴阳石结晶给毁了，你可知那是何物？

毁了阴阳石结晶，其它碎片有何用处。阴阳石已经失去了运作天道的作用，从此以后，冥皇岂非可以自由来去，连替身都可以不要了？”

“你把结晶给毁了？”沈曼慢条斯理地说着，就像在说今天的豆浆不够甜，油条不够脆。

“对，我是为了救她。”

“救谁？”黄有信话音刚落，已经整个人向后退出十几步，刚一站定，一抹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你是谁？幽灵？还是… …”黄有信捏紧一张黄表纸，整个人都变得警惕起来。

“你当然不认识我，不过我认识一个和你相关的人，黄信德。”

宋绍棠语气有些冰冷，没有依附任何躯体的她看上去似乎只是个影子。

不过以往幽灵的影子都是不能为人所见的，被冥皇动过手脚的如今的人间，已经有些不同。就连林萱这样的普通人都能看清楚宋绍棠的模样。

“好酷呀！”

听到黄信德这个名字时，黄有信的手有略微的一颤，但他还是念出一串咒语，反手将符箓推了出去。

“棠棠，小心呀！”

第一个冲上前的是于凡，可宋绍棠压根毫不在意，她伸手向后一挥，就有一道屏障挡在她和于凡之间。

再一伸手，就从两侧不知何处拉出两个影子挡在身前，符箓上的金光一闪，直接将两个无名幽灵化为灰烬。

“雕虫小技。”宋绍棠的眼里带着一丝鄙夷，“你的叔叔，就是这样教你抓鬼的？”

黄有信另一只手已经摸向背后的桃木剑，闻言，他却停下了动作。

“我今天来不是来找茬的。”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以往一直紧随身上的一枚小镜子，扔给了沈曼。

沈曼轻易接住了小镜子，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谁也不知道，因为这枚小镜子的提醒，直接造就了后来沈曼的死。

黄有信又看向了宋绍棠和于凡，

“如今人间的浊气越来越重，已经不适合像她这样的无主幽灵生存。你别怪我说话难听，虽然她身带妖邪之力，没有躯体依附，就是无主幽灵。

看到了吗？这个世界，已经不再存在无主幽灵。如果你不想她死，有一个很好的办法。”

“我凭什么信你？”于凡道，这话不无道理，黄有信之前坑过大家，忽然找上门来说要帮她，她能轻易相信吗？

“你爱信不信，我何必害你，害你对我又没有好处。”

黄有信的语气之平淡，让于凡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就好像她连被人陷害的天资都没有？！

黄有信却不理会于凡的失落情绪，而是接着道：“你可以试着将两个人格分离归置，听说过人格分裂症吗？用那个办法最合适你了。”

虽说是“献策”，可于凡怎么听都觉得黄有信的话是一种嘲讽。“我看上去就那么像个傻子，或者疯子吗？”

陆庭月走过来，摸了摸于凡的脑袋，“他说的的确是个好主意。”

沈曼竟也附和了，“没错，可以试试，这对于我研究人性有一定的作用。”

“研究人性？”几个人异口同声，沈曼将一个平板电脑递给了毛谦，但被林萱抢了过去，居然是一个心理测试的软件。

“抱歉，研究人性的话好像有点自大了。”

沈曼说着，林萱深深地点了点头，她还知道自己很自大呢，可沈曼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更加吃惊，

“我研究的是所谓单一性思维模式，准确地说，思维模式能被机器检测得出的人，都不具备独立思维能力，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有人性？”

林萱已经在软件上测了一道题，并且津津有味地觉得得出的答案很合自己心意，听到沈曼的话，她顿时脸都绿了，“你丫说什么呢，你的意思是我没人性？”

林萱可不是好惹的，她冲上去就要打沈曼一巴掌，还好毛谦已经拉住了林萱，“你别这么激动，小心把平板摔了，你赔得起吗？”

毛谦很好地转移了林萱发怒的对象，果然下一秒她已经转身对着毛谦吼着：

“我浑身上下哪一点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我赔不起这破玩意… …”

“改天换命？”沈曼丝毫不介意林萱拿她的平板一下下捶打着毛谦，而是自言自语着，

“真有意思！可是再怎么换，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冥皇，你自己也是招魂榜上的人吧？”

沈曼捂着心口那枚追魂印，痛彻心扉，痛到连沈曼这样忍耐力极强的人，都要忍不住颤抖。

而同样如此疼痛的还有楚尘，拥有道气护体和灵力能用于自保的于凡自然是感觉不到这痛的。

遥远之外的一间酒店，叶天祺从里面出来，一脸的疲惫。

当他到车库里取车时，一双皮鞋引起了他的注意，接着是平躺着的一个躯体，看上去这身影有些眼熟，再看到那张脸时，叶天祺直接扶起了地上的那个人。

顺着他右手所捂的地方，叶天祺看见，他的胸口上有一朵如妖纹一样的罂粟花，从这枚印记里渗出了黏糊糊的黑血，看着都知道他经受过怎样的痛苦。

浊气通过追魂印进入人体，没直接七孔流血而死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楚尘，你怎么了，楚尘？”

楚尘似乎还有意识，他睁了睁眼，看着眼前模糊的一切渐渐变得清明，“林、林雄斌已经背叛了我们，这个人不能信了。”

“你在说什么，楚尘，难道你的伤也是他… …”

“不，没有关系，这是，算了，不说我的事。”楚尘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你知道的，虽然两大家族合作了，但商场上哪有正义的说法，所以，林雄斌为了争取在西方的市场，已经投靠罗伯特和安迪了。”

他说话的同时，剧烈喘息着，并将掌心摊开，叶天祺这才看见黑血中有一枚纽扣大小的东西，“这是我从林敏手里抢来的，里面记录了他们的会议内容… …”

叶天祺刚想问林敏为什么用纽扣窃听器时，楚尘已经一把将叶天祺推了出去，而从停车场入口处已经飘进了一个影子。

“还以为你是要去找沈曼邀功，原来是找他，你不觉得找这个家伙，根本改变不了大局吗？”

“这事和他没关系！”楚尘昂首挺胸的样子，让白茜茜心头燃起一团怒火，“像你这样懦弱的人，难道不该抱头鼠窜吗？怎么，逞英雄？你还不够格！”

白茜茜说着一把掐紧楚尘的脖子，叶天祺连忙喊来了保安，可是保安在看到白茜茜时，却都莫名停下了动作。

“你还真是天真呢。”白茜茜笑着，竟缓缓松开了楚尘，“不好玩，等我心情好了，再来找你。”说着，已经消失在原地。

高楼大厦的巨幅电视墙播映着林雄斌与海外企业共同创办合资企业的画面，一对男女开着车停在十字路口，看着电视画面上的这一幕：

“林雄斌可是咱们国人的骄傲呢，把事业发展到世界各个角落去呢。”

“是呀，像这样的盛况，也是咱们国内经济繁荣发展的好预兆！”

他们根本不知道林雄斌做了什么，更不知道什么两大家族或者冥皇，每一个人的生活都再普通不过，就像那些鬼魂不曾存在，冥皇也不曾存在。

只有于凡几人在思量着，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是呀，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鬼。”毛谦玩着一个扯线木偶，被林萱一把拍开，“你玩什么文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