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个月过去,中间甚至还过了一个小年。
沈家整个宅子里空空荡荡的,沈镜漪依旧是日常处理着本家和旁系的诸多事情,而后抽空和沈渊渟在外面厮混些许。
沈行之的身子饶是是众多名贵药材吊着,终究还是有些不堪重用,今日又再次昏厥过去。
沈渊渟刚将最后一份地契拿去交由沈行之过目,便碰到不知为何同样日渐忙碌的沈渊湛。
沈渊湛正要出门,又约了其他旁系的叔伯吃饭,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沈镜漪找他要的城东铺子的事情,明日便要正是做个了断,沈渊湛去见过沈行之,沈行之也权当没有见过,不管不理。
两人碰面连最起码的招呼都没有打,沈渊湛只是冷眼瞧了一眼沈渊渟便转身离开。
沈镜漪蹙眉,回头看向神色淡然的沈渊渟轻声道:“他竟然连你都不放在眼里了?”
沈渊渟道:“难道不应该吗?现在你才是重中之重。”
“怎么可能,”沈镜漪摇摇头,对这个说法显然很不赞同,从她进入沈家大门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终究不是沈家的人,除非一切真的都掌控在自己手里,那才是自己的家。
至于那些反抗的人,哪怕有一天她不想要沈家这个百年大树,那也应该是沈渊渟来掌控。
两人随意说着,身后却突然传来谢泠月的声音:“妹妹,止澜。”
沈镜漪挑眉一笑:“我懂得,那我先走了。”说着,看向谢泠月微微一笑,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沈渊渟,意味深长。
沈渊渟自然是察觉到了,只是目无表情。
沈镜漪快步离开,沈渊渟这才上前问谢泠月:“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府?”
“去了姑母那里一趟,”谢泠月小声道:“你们呢?你跟妹妹晚间可有吃饭?”
沈渊湛道:“在外面已经吃了,刚一起去看了父亲,我顺道同父亲说一些事情。”
谢泠月点点头,沉默一瞬,抬眸看向沈渊渟道:“姑母将自己手中的沈家铺子都交给了我,你觉得我应该收下吗?”
沈渊渟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而后消失殆尽,淡淡开口道:“母亲这么做应该有她自己的道理,明日正好旁系和本家要召开会议,你不妨也去,正好让旁人知道你的存在。”
“什么存在?”谢泠月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姑母的意思吗?”
沈渊渟稍稍提高声音道:“你现在才刚接触沈家的事情,难道看不出来现在妹妹是实际掌控者吗?哪怕母亲有意要做些什么,也不会改变什么的。”
如果,如果之前谢泠月没有站在那条小巷里,没有见到那一幕,她一定会听沈渊渟的话,但在清楚那些龌龊的事情之后,沈渊渟说得每一句话,都让她作呕。
沈渊渟他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他有病,他只想着那个女人,他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了。
“我知道了,是我多想了……”谢泠月低头,嗫嚅道。
沈渊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道:“去叫丫鬟给你弄些安神汤药吧,夜里早些休息,近些日子瞧你疲惫的。”
谢泠月像是犹豫许久,终究再次开口道:“如果他被沈家彻底放弃后,之后你们又要干什么?”
沈渊渟似乎没有听懂谢泠月的意思:“你们?什么干什么?”
谢泠月其实想问的是,等沈镜漪彻底坐稳家主的位置之后,你们要做什么?而我这个外人又该何去何从,难不成要成为你们那龌龊事情的遮羞布吗?
她还是不甘心,即便明明知道沈渊渟早已经鬼迷心窍地被那人给迷住,可她还是想将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留不住那颗心,难道连人都留不住吗?
谢泠月的声音愈发细小:“没什么,我只是随便说说。”
她没什么胃口,更不想早早就歇息,于是和沈渊渟分别后,便在小花园独自走着。
不到一刻钟,谢泠月便瞧着阴暗处,一个人影缓缓走至院子。
谢泠月悄悄跟上前,是沈镜漪,她走出了花园,而后走向了马厩。
谢泠月就这般看着沈镜漪的背影走远,直到自己身边的小丫鬟发现自己,上前请自己回房间。
“大少爷是什么时候回院子的?”谢泠月问。
在院子里做最后清扫的婆子一瞧是小姐,便连忙道:“刚少爷在院落站了一会,便转身去了大门处,让人安排马车了。”
谢泠月垂眸,看着那被月光洒落满地,明亮的地面,垂在身侧的手指愈发收紧。
马车上,沈渊渟早在车厢等候多时,沈镜漪一上车,外面候着的马夫便开始驱动马儿。
沈渊渟瞧着神色不明的沈镜漪问道:“怎么了?”
“你方才没有安慰好她?”沈镜漪问,“方才在花园里我好像看见她一个人在徘徊。”
“那你去哄哄你的好姐姐?”沈渊渟调侃道。
沈镜漪没有丝毫兴趣:“你在说什么?要哄也是你去。”
沈渊渟看着心情不佳的沈镜漪继续开口道:“明日可要和老二继续掰扯了,今晚还要出去鬼混?”
“和你在一起才不是鬼混,”沈镜漪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再者,睡在兄长身旁,让人莫名地安心。”
“花言巧语。”沈渊渟将一旁的披风扔给沈镜漪。
沈镜漪眼中浮动笑意:“兄长难道不喜欢吗?”
“不喜欢。”沈渊渟扭头看向旁处。
“不过兄长,我有一点还是不明白,这些日子我将所有店铺都笼络了一遍,可是还是没有对上,难不成还有旁人也参与沈家的生意。”沈镜漪有些疑惑道。
“不是旁人,”沈渊渟轻声解释道,“是我的母亲,当年父亲将沈家进一步扩大的时候,母亲将自己所有的嫁妆都扔进去了,所以事后,母亲手上也有几个重要庄子,只是明面上没有同外人说过。”
沈镜漪挑挑眉,她确实无所谓这几个庄子到底是谁插手,一如她之前所想的,只要没有人站在沈渊湛那边就好。
如果庄子是在沈大夫人手中,那沈镜漪更不害怕了。
一刻钟后,两人总算是来到目的地,上次之后,沈镜漪觉得总是一直去牡丹楼也不好,于是便买下了城中小巷子里一处不起眼的宅院,作为两人休息的地方。
刚进院子,沈渊渟便四处打量起来。
“是不是有种金屋藏娇的感觉?”沈镜漪瞧着虽小但是十分温馨的小院子,感叹着。
沈渊渟匠人拦腰抱起,低头吻了吻额头:“藏谁?藏我吗?”
沈镜漪被他的鼻息吹得有些发痒,但没有闪躲,而是环上沈渊渟的脖颈,感受着那肌肤下跳动的脉搏。
而后抬头轻轻蹭着他的下巴,亲昵摩挲。
这种如同小猫示好般的行为让沈渊渟十分受用,于是低头轻吻的动作愈发轻柔。
沈镜漪感受到那其中的含情脉脉,于是抬头,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转,感叹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沈渊渟问道。
“可惜我不能真的把你藏起来。”沈镜漪轻叹一口气,视线在他的脸颊流转。
这般有野心的人,才不会自甘让她轻易的掌控,眼前的臣服不过是假象,他们都是猎人,都想驯服对方。
沈渊渟沉默半晌,道:“万一呢?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
“哼!”沈镜漪嗤笑一声,“我真的好像越来越无法自拔了。”
如果不是她眯着眼,嘴角含笑,只是听着她的话,沈渊渟说不准会当真的。
即使这样,沈渊渟依旧被她那满是情绪的话语所触动,声音也愈发低沉:“那就和我绑在一起,谁也分不开我们。”
——
第二天的会议如期召开,沈镜漪提前便坐在了正厅。甚至还有兴致地同沈渊湛打了声招呼。
二伯瞧着兴致不错地沈镜漪,开口提醒道:“侄女你还是不要太得意了,今日好像城西庄子的人也来了,小心出问题了。”
沈镜漪脸上的笑意消失:“我父亲还在,还没到子女互相争斗的地步,我想那人也不会出现的。”
他们这边说这话,沈渊湛身旁的位置也逐渐被他笼络的旁系坐满。
沈渊湛面无表情地瞧着沈镜漪,没有回应她的招呼。谢泠月是同沈渊渟一同出现的,将其安排在不远处,又细细安抚了一会儿,沈渊渟这才在沈镜漪身旁坐下。
除了谢泠月,今日来的女子还有二房的沈清欢,许久不曾露面,都让人忘记她手上还是有些庄子的。
看到沈清欢的出现,沈镜漪微微蹙眉,看向一旁的沈渊渟:“妹妹好久没有露面,她的出现应该不会有影响吧!”
二伯和沈镜漪再加上一旁亲近的旁系,人数上是远远多于沈渊湛那边的人数,少数服从多数自然是没问题的。
沈渊渟小声道:“放心,哪怕她选择了老二,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失的。”
“那就好。”沈镜漪道,反正最后是看两方手中的庄子数量,自己终究不会落败的。
两人小声说话时,沈渊渟下意识凑至沈镜漪耳边,或是两人早已习惯耳边厮磨,哪怕是有意控制,终究还是有些亲密,不过在众人眼中不过是兄妹亲密而已。
但是落到谢泠月眼中,便让她目光一顿,而后神色黯然。
在场的座位基本都快坐满之际,众人皆是落到沈镜漪左侧的空位上。
徐恒安是最后一刻才进来的,他视线扫过众人,面上满是鄙夷,最后身形散漫地坐到那最后一个位置上。
不少人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小声议论着。
沈渊渟开口询问道:“徐公子,今日好像沈家没有要接待客人。”
“我来这里自然是手上有你们沈家的庄子,”徐恒安说着,大口喝了一口茶水,“至于是怎么得到的,我想你们有人心里清楚的很。”
众人互相打量着,徐恒安是徐知府的儿子,平时最爱花天酒地,如今出现在这里,难免不让人想到一人。
看到徐恒安的到来,沈渊湛神色一慌,而后又马上收敛情绪。
沈镜漪摆摆手,道:“既然这样,那就让徐公子先坐着吧!”
而是便开始今日最重要的事情,举手示意到底要不要将沈家本家,二房沈渊湛手中的庄子彻底没收。
最终大多数人都做出了反应,站在一旁的账本先生统计着人数。
可是有人似乎还在犹豫什么——
沈镜漪侧首小声询问沈渊渟道:“她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沈渊渟看着低着头的谢泠月,摇摇头,示意沈镜漪安静。
察觉到沈渊渟注视的谢泠月,回避了他的目光,摆手示意账本先生来,嘴角蠕动许久,开口道:“我反对。”
众人听后,面上无不是震惊不已。
沈镜漪眸色一暗,脸上愈发凝重。
沈渊渟蹙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也没有了往日的淡然。
谢泠月临门一脚,她手中有沈大夫人的三个庄子,再加上不受控制的徐恒安,这一次沈镜漪彻底失算。
得到出乎意料答案的沈渊湛起身,瞧着神色难堪的两人,讥讽道:“既然这样了,那我就先离开了,还到沈家几天,就想着坐在主位上当大王?兄长头脑不清醒,那就早些同父亲说,不如拱手让人。”
他最后留下句“等着”便转身离去。
等着什么,沈镜漪垂眸,静默半晌,很快抬首,看向众人抱歉。
沈渊渟起身时拍了拍沈镜漪的肩膀,当作无声的安抚。
众人皆是议论纷纷地离开正厅,感叹这都算什么事情,一个本家闹得这般难堪。
谢泠月刚想离开,谁料身后,沈渊渟出声拦住了她:“聊聊吧,泠月。”
[小丑]没想到会被锁了四五次,抱歉各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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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