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袖,我同你说,我要与郭嘉和离……”
“阿袂,你冷静些,听我解释。”
“我不听。你我之间已无话可说,你既然决定如此,就是不想再要我和奕儿。”
“我怎么会不要你和奕儿?”
“那你还!”
清晨,熹光初微,荀彧梳洗穿戴完毕,与唐袖淡淡一声:“我去衙署了。”正打开门扉,便望见门外,姜袂和郭嘉只着中衣,一个追着一个,到自家寝居门前。
“你们这……”荀彧面露疑惑。
姜袂则是推开荀彧,蛮横一语:“袖袖在吗?”
唐袖也刚起,听是姜袂与郭嘉争论的动静,当即回答:“在,阿袂你进来。”
唐袖边说着,边披散着青丝走到门边去迎。
望见姜袂的一瞬,她赶忙转头回内室,取了件干净的外衫,把姜袂包裹起来。
唐袖嗔怪:“你就是生再大的气,也不该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这万一感染风寒,不舒服便罢了,若是治疗不妥当,拖出了肺炎,说不定还要搭上性命。”
“现在是在古代,可不是在未来。”唐袖又到姜袂耳边低语,提醒姜袂古代医疗水平一般。
姜袂闻言,瑟瑟地自行将外衫裹好。
荀彧见状,也去找了自己的外衫来给郭嘉穿。
郭嘉却是一把推开,满心满眼只有姜袂:“文若,你别管我。今日阿袂她若是不听我把话讲清楚,莫说是衣服,我待会就脱光去你家池塘里凫水。”
荀彧:“……”
姜袂:“好啊,你去啊,我才不会管你。”
“这可是你说的。”郭嘉说着,骨节分明的十指已经摸上自己的衣带。
唐袖看得,既震惊又期待地眨了眨眼。
不知晓郭嘉的身材如何。
眼见郭嘉真要脱衣服,姜袂满脑子都是唐袖刚才威胁自己的话语,在这个时代感冒发烧都可能要人命。
姜袂硬气地改口:“你把衣服穿上!”
郭嘉:“我不穿!”
“你不穿我就永远不听你解释。不仅不听,还立马要与你和离,收拾行囊搬到袖袖这里。”姜袂话罢,更背对郭嘉,在唐袖寝居的茶案前坐下。
姜袂还倒了热茶给自己喝。
郭嘉也是强硬地说着软话:“那我穿,你听我把话与你说清楚。”
“都说了,我不听。”但姜袂已是没有继续躲避。
郭嘉到姜袂对面坐下。
唐袖自觉拿了梳篦在俩人侧面坐下,看戏。
荀彧犹疑了片刻,重复:“我去衙署了。”
他话音未落,郭嘉制止:“你不准去。等我把话说清楚了,和你一起去。”
说着说着,郭嘉疑惑一声:“你这么早去衙署做什么?不如躺在榻上与阿袖卿卿我我。”
荀彧:“奉孝!”
郭嘉一摆手:“算了,不重要。”
“阿袂,你听我说。”郭嘉郑重地开口,“此一事虽非我愿,但主公既然说了,我是想应承的。前岁因种种缘由,我尚未功成,今岁我定不能错失良机。”
“况且,阿袂,我喜欢也想要去做这些事。”郭嘉一字一顿。
唐袖望向姜袂,不解:“这些事是什么事啊?”
哪知,姜袂根本没看她。起先满面愠怒,在听到郭嘉说想去的时候更是火冒三丈,可等郭嘉又说自己喜欢,姜袂的怒气消散化为无奈的难过。
还是荀彧平淡地好心:“大概是日前主公又欲兴兵,再征宛城。顺道看看能不能一股作势歼灭屯兵下邳的吕布。此番,奉孝依旧是军师,公达是副军师。”
唐袖还没想明白公达是谁。
郭嘉还能抽空揶揄她:“就是你那位比文若还要年长的族侄。”
“这出征罢了,姜袂你为何不让奉孝去?”唐袖有些不能理解地询问姜袂。
姜袂听了,回眸,目色猩红地看向唐袖,哽咽:“那是战场!什么叫出征罢了?曹昂和典韦都在那个战场上死了,就算我明白郭嘉未必会死,可我还是会担心。况且这天底下的有情人,哪有长久分离的道理?”
“我不想与奉孝分开,也不想与奕儿分开。”姜袂越说,越明显地哭出声来,“是,军师出征可以带亲眷。可我若是随奉孝走了,奕儿怎么办?我留在家中又实在放心不下奕儿。”
“为什么你就不能不出征呢?”姜袂愤愤地瞪向郭嘉。
“我……”郭嘉想要解释。
姜袂又看向荀彧:“荀文若你说,此番出征,你会去吗?”
荀彧诚然地摇了摇头。
姜袂更理直气壮,和郭嘉道:“你看吧,为何文若可以不去,你不行?”
郭嘉苦口婆心:“那是因为文若从前一直追随主公出生入死,主公麾下没有比文若资历更老的谋臣。而且文若善统领大局。我和文若不一样,我更善于微势之下,定立诡计,且终究初至曹营,还需建功立业。”
“阿袂,我或许没有认真地同你说过。”郭嘉更肃色正声,“我自诩身负大才,这就是要于乱世、战场之上、两军挥刃之际,展示出来,给全天下人看的。说不在乎生死也不可能,但是比起生死,我更要让全天下都知晓我郭嘉郭奉孝鬼谋的名声。”
“阿袂,这是我毕生的心愿和抱负。”
“我珍惜你和奕儿,希望这一生都能与你们相伴。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也有自己的抱负。若是你一定不愿我去,为了你,我会答应。可是那样丢失抱负和兴致的郭嘉,还是你喜爱的郭嘉吗?”郭嘉握住了姜袂的手。
其实,姜袂早在郭嘉说出第一段,就已经被说服。
她也不是不明白这本就是历史上的郭嘉应该也愿意去做的事情。
可正因为她爱慕郭嘉,才无法忍受自己心爱的人有个三长两短,哪怕千万分之一的概率。
她怕郭嘉受伤,更害怕郭嘉会死。
但她也不愿意,郭嘉不开心。
良久,姜袂柔软了语气开口:“我并非想阻止你实现自己的抱负,我只是害怕……”
“我知道,我都知道。”郭嘉离开苇席,跪坐到姜袂身前,把姜袂抱进怀里,高兴地噎声,“我们阿袂只是因为太爱我,害怕我会像曹昂公子一般,才会无理取闹。只要我把事情同她说清楚,并向她保证我一定照顾好自己,她就会遂我所愿。”
唐袖无声地摆口型:“这郭奉孝脸皮真厚,好意思说姜袂深爱他。”
姜袂注意的则是:“郭奉孝,你才无理取闹!”
郭嘉笑意盎然:“好好好,是我无理取闹。那我善解人意、大人有大量、貌美如花的姜夫人可以原谅我这个无理取闹的坏夫婿了吗?”
姜袂破颜展唇,但努力克制:“再说吧。”
郭嘉依旧笑着:“你既然已经在阿袖府中,白日便都待在这里,与阿袖好好说说话。我待归家,收拾一番前往衙署,帮你把衣衫和奕儿都送过来,你看可好?”
姜袂:“勉勉强强吧。”
郭嘉拿姜袂没有办法地莞尔摇头。
转瞬,郭嘉又拍了荀彧的肩头:“你陪着她们稍坐一会,我先回家中穿件外衣。待半个时辰后,你备好马车,到郭府门前等我。我与你一起去衙署。”
荀彧闻言,看了看唐袖,回答:“马车已经备好,我陪你一起回郭府。姜夫人她有阿袂陪着。”
话罢,竟是荀彧率先起身。
郭嘉不可思议地抬眸望荀彧,继而又回眸,也看向唐袖,小声询问:“怎么,你们吵架了?”
唐袖的表情有一瞬地失落,接着摇了摇头,坚定地笑说:“没有。”
荀彧等不及,拉着郭嘉往门外走去。
姜袂看得一愣一愣的。等他们两个男子离开,姜袂又问:“袖袖,你和文若真没吵架?连我都发现你们怪怪的,不仅没坐在一起,说话也很少。而且荀文若一直板着个脸,半分不高兴。”
唐袖无奈地仍是摇头。
半晌,她道:“确实不是吵架,像是生分了。”
难道是她那夜与荀彧坦白心绪的原因?可她不仅说了自己不喜欢荀彧,也点明荀彧不喜欢自己啊。
既然彼此都不喜欢,荀彧生什么气?
还是说,他总算意识到不喜欢自己,要和自己划清界限,好为日后迎接真爱?
唐袖有些想不明白。
姜袂失声:“你们这孩子都生了,夫妻之事当也做过无处次,还能生分?怎么生分,怕是躺在一张榻上,自然而然地就抱在一起。然后等第二日醒来,假装不熟。”
唐袖瞋姜袂:“你是被郭嘉带坏了,这是口出什么狂言、大放什么厥词?”
姜袂抿了抿唇,不好意思。继而,好奇地小声:“袖袖你说,你和荀彧多久没有那个了,还是昨晚刚那个过?”
唐袖瞪姜袂。
姜袂不依不饶:“说嘛说嘛。”
姜袂叹了口气:“自你和郭奉孝搬走就再没有。”
也就是自荀彧酒醉那夜起。
看来荀彧是真的想要同自己划清界限了。
唐袖的面上难掩失落。
姜袂倏地又捣她手肘,语气暧昧:“说真的,袖袖。你和荀文若朝夕相处这么久,就一点也不动心吗?荀文若明明长得帅、脾气好,还家世清明又有钱。我要是你,不出一月,就芳心暗许。”
一点点动心吗?
唐袖思忖,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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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