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戏麟 第42章 大坏蛋和小笨蛋

汪藏海赶到马厩时，麒麟和霞霞已经争执了好一会儿。

麒麟指着马厩里一匹小红马说：“我叫它名字，它就会应我，这总可以证明它是我的马儿了吧。”

麒麟唤道：“绝地，绝地。”

小红马打了个响鼻，四蹄来来回回跺地，显得十分激动。

霞霞说：“你要拿出合理合法的证据，比如马匹所属权的文契，或者驿站租马的纹章，和这匹马蹄铁的编号相对应，才能证明马儿是你的。”

麒麟急道：“我都已经说过了，我的绝地是被坏人骗走的。我手里原有一张当铺的当票做证明，可是昨天在清泽湖泡水烂掉了。这马儿认我做主人，还不能证明它是我的吗？”

霞霞嗤笑一声：“这算什么证据。我们家里凡是喂养过马儿的马夫，都能叫马儿应答他，甚至能训练马儿叫它跑就跑叫它停就停。然而我们家里的马都是公子的，没有一匹马属于马夫。你能叫出来它的名字，那也不能证明这匹马是你的。”

麒麟气道：“那你也不能证明这匹马是你的！”

霞霞却拿出来一张文契，说道：“这匹马是我家公子花了一千两黄金买来的，你看，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它是来自大宛国的汗赭红血马，名叫‘绝地’，意为‘一骑绝尘，足不履土’。你再看它臀部的烙马印‘汗赭绝地’。”

麒麟的眼睛发红：“你们竟然在绝地的屁股上烙字，太残忍了！”

“汪家的烙马印是用极北寒玉冷烫，马儿不会觉得疼痛，而且可以预防感染炎症。”在他们吵架的当儿，突然插进来一个清冷平静的男子声音。

霞霞先看见了汪藏海，急忙躬身行礼：“公子，实在抱歉，打扰到您。”

汪藏海摇摇头，表示无妨。

麒麟转过身才看见汪藏海，他一肚子的窝火直接冲着小汪大人发出来：“汪藏海，你才是贼喊捉贼！绝地明明是我从小养到大的马儿，你凭什么据为己有？”

汪藏海冷着眼瞧麒麟：“哦，原来你是养马的，在哪家圉厩工作？”

汪藏海这一招答非所问，麒麟感觉自己一通乱拳全打在了棉花上。

麒麟激动地说：“我才不是养马的。我是绝地的主人！我现在就要带它走！”

汪藏海轻轻抬手晃了晃。立刻有个仆人牵着一头粉色皮毛的小毛驴走过来，将缰绳递给小汪大人。

汪藏海接过缰绳，但是并没有给这个仆人半点眼神，仍旧一霎不霎地、冷冰冰地瞧着麒麟：“这儿有一头无主的毛驴，在清泽湖附近徘徊游走，被我的银甲兵发现，就带了回来。请问你知不知道它的主人在哪里？”

其实汪藏海已经听巫马南声说过，这头小毛驴是麒麟的，但他故意这样问道。

果然，麒麟立即说：“我就是它的主人。”

汪藏海问道：“你是它的主人吗？既然你有一匹汗血宝马，为什么还会骑一头牙口都没长齐的小毛驴？”

麒麟张开嘴，想说自己是因为上当受骗，丢了宝马换了毛驴，又觉得太丢面子，说不出口。

汪藏海不等他的答案，又继续说道：“无论你是养马的，还是绝地曾经的主人，都没有权利带它走，因为现在这匹马是属于我的，有文契可以证明，我花费了一千金买它。如果你要带它离开，可以花一千金从我这里买，并且补给我这段期间的草料费和刷马费二两黄金，如果你要连马鞍和辔头一起买走，还要再付给我三两黄金。一共是一千零五金，你是付元宝还是金票？”

麒麟原本就张开的嘴巴惊讶得更大了：“你你……我……”

汪藏海仍旧很平静：“如果你暂时不需要买马，或者没有钱买马，可以牵着你的驴离开。”

麒麟瞠目结舌，完全想不出来说什么话能反驳汪藏海。

小汪大人一只手抓住麒麟的手，一只手把小毛驴的缰绳放在麒麟手里，又握住麒麟的手指让他牵紧了。汪藏海的两只手才慢慢放开麒麟的手。

霞霞在旁边也看得目瞪口呆——太反常了！我家公子居然主动去握别人的手？！公子的洁癖怎么突然没有了吗？等等等一下，怪不得我看这位张麒麟公子这么眼熟，他不就是刚才和公子一起泡温泉的美少年吗？

麒麟牵着小毛驴呆愣了片刻。

汪藏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麒麟摇摇头。

汪藏海说：“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不送客了，你从这里向南走，穿过庭院就能看见大门口。”

麒麟无可奈何，只能牵着小毛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绝地着急地来回跺脚，麒麟对马儿说：“绝地，你等着我，我很快会赚够一千零五金回来买你的。”

汪藏海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麒麟离开之后，汪藏海转过身对霞霞说：“那张万宝的人皮面具洗干净了没有？”

霞霞答道：“已经洗干晾干了，跟新的一样。”

汪藏海说：“拿给我吧。”

霞霞问道：“公子又要出门吗？”

汪藏海嗯了一声。

公子已经捉住了张家那些人关押在银甲营，为什么还要扮做万宝？霞霞虽然纳闷，但并没有问，因为她知道公子不会解释任何事，他一向如此。

汪藏海拿到人皮面具，并没有急着戴上，而是独自返回了清泽湖。湖水中已经被银甲兵布置了拦沙网，避免有人或动物误入湖底的岩洞。然而小汪大人潜入水底，轻巧地掀起拦沙网的一处空隙，游进更深的岩洞，又钻出水，回到之前的假“青铜门”附近。

这里的淤泥和碎石块已经被银甲兵清理干净，道路宽敞了许多，汪藏海从袖子里取出夜明珠照亮，走到锁链阵杀人面鸟的位置，这一块地面有烧焦的黑棕色痕迹。汪藏海蹲下来，伸出左手食指沾取一点灰烬，再用拇指捻开，心想：泥土焚烧后应该是黑色或深酒红色，但是这种棕黑带暗绿的颜色却像是铜锈。

汪藏海站起来，走到断裂的蛇柏树藤旁，掰断一节树枝，取出火镰烧黑枝头，然后用炭化发热的树枝尖端在地面上摩擦了一会儿。黑棕色的焦土果然变成了青绿色的粉末状。

“是青铜病。”汪藏海喃喃自语，“这里并不是天然形成的石窟，而是一个巨大的青铜器皿。”

汪藏海抬起头，望向自己和麒麟曾经藏身躲避飞老鼠的岩壁洞穴，这里四周围密密麻麻都是大大小小的孔洞。小汪大人沉思片刻，忽然想明白了其中关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扔掉树枝，取出丝帕擦干净双手，又从衣襟里取出人皮面具戴上，再次变成了万宝的模样。

汪藏海转过身，朝向来时的甬道站定，面上露出难得的微笑。

算算时间，麒麟应该快来了。他这个热心肠的小笨蛋，一定会跑去银甲营试图救出张家人。虽然张家人利用麒麟去对付人面鸟，但是麒麟秉性纯善，不会跟他们计较。

果不其然，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麒麟就从那一片断裂的蛇柏树藤中间钻进来了。

“万宝！你怎么在这？”麒麟见到汪藏海，又惊又喜。

汪藏海微笑着说：“我想再来看看青铜门里有什么，但是这里好像完全封闭了。”

麒麟的笑容僵住，皱眉道：“你想进青铜门，找什么？”

汪藏海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么，小时候我捡到一部奇书《东夏异闻录》，那上面记载了大周国的穆天子，走进青铜门得到长生不老的故事。而且，我们在这湖底，还发现了张海盛在青铜门里得到复活重生的壁画。这些故事太让人好奇青铜门了。”

麒麟摇摇头：“你还是别太好奇了，青铜门不是什么好地方。周穆王能长生，是因为他有不死药，张起灵能长生，是因为他有麒麟血。”

汪藏海问：“你也有麒麟血，那你也能长生不老吗？”

麒麟微微偏头，笑道：“咱们两个出生入死，我告诉你也无妨，但你可不许给别人说。”

汪藏海点点头：“我发过誓的，我记得。”

麒麟说：“我就是第十四代张起灵，今年已经九十七岁了。你昨天见到的那些张家人，并不是真正的张家本家族人，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变故从张家分支出来的，看来他们好像处处在模仿我的家族，但是又处处都差了那么一星半点。”

汪藏海问：“那个张佩山，自称是万奴王，你可曾听闻过这个名号吗？”

麒麟愣了一下，有些讶异地说：“他竟然胆大包天，冒充万奴王。”

汪藏海又问：“你认识万奴王？”

麒麟叹了口气：“但愿你永远别知道万奴王是谁，这好奇心会害死你的。”

汪藏海说：“你不说，我就不问了。那你回来这里，是因为什么？”

“因为张家人。”麒麟说，“刚才我去过银甲营，想把张家人救出来，但是银甲兵排布了八卦阵，我根本闯不进去。”

“我听巫马南声说过，你会排列五翼梅花阵，难道一个八卦阵就把你挡住了？”汪藏海问。

麒麟有些丧气，无奈道：“这个汪藏海可能是命里跟我犯冲，每次都被他克住。第一次见面我就被他吓得摔了一跤掉进水里，第二次见面他又胡说八道一番歪道理强占了我的马儿绝地。”

“那他可真是个坏蛋。”汪藏海插嘴说。

“可不是嘛，大坏蛋。”麒麟撇撇嘴，“我学过很多奇门遁甲，但是偏偏银甲兵用的这种八卦阵法我没见过。昨天你在这里画的京房八卦图跟银甲营的外围阵法很像，我就打算进来找找看，就算你画的被人踩没了，还可以爬上去看看穆天子八骏图，说不定能参详出破阵之法。”

麒麟：“汪藏海大坏蛋！”

汪藏海：“嗯，我只对你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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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大坏蛋和小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