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戏麟 第43章 青铜致幻

汪藏海接话道：“你不用爬高了，待会儿我陪你去银甲营，试试看能不能破解八卦阵。”

麒麟高兴道：“太好了！你一定能帮我把张家人救出来。”

汪藏海微笑：“我尽力而为。”

麒麟又说：“不过，我来的时候已经爬上去看过穆天子八骏图，发现它有些怪异，说不上来什么地方，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汪藏海皱眉道：“这我却没有发现，你带我去看看。”

麒麟点头答应，一边走，一边说：“刚才我举着火把一路走来，发现禁婆和密洛陀都不见了，九头蛇柏也被人砍断了，这些银甲兵手脚真麻利，只是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稀奇法子，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清理干净这么多怪物？”

汪藏海说：“九头蛇柏的确是被银甲兵砍断的，但是禁婆和密洛陀本来就不存在。”

“本来就不存在？”麒麟纳闷，“你意思是说，它们都是幻象？”

汪藏海嗯了一声，伸手指向四周头顶遍布洞窟的岩壁，说道：“这湖底洞穴，并不是天然岩洞，而是一件巨大的青铜乐器，我们现在正在乐器的内部空间里走动。”

麒麟惊讶地睁大眼睛：“青铜乐器？难道我们在青铜的里面？”

汪藏海问：“这些青铜已经锈蚀成病，少说也有两三千年历史，你可知道有哪些青铜乐器是春秋战国时期的？”

麒麟想了想，答道：“青铜编钟？还有银钲，镈钟之类的，都是一些击打的乐器。”

汪藏海点头赞许：“这正是一口巨大的青铜钟。”

麒麟环顾四周，说道：“好像是的。青铜钟表面有很多凸起的钲角，如果我们是在里面看，就会像这些洞窟一样是凹陷的。”

汪藏海又说：“传说古代的青铜乐器，能够发出致人迷幻的声波，有些非常细微，令人在无知无觉中陷入幻境。之前这里的许多幻象，应该都是来源于青铜钟。”

麒麟点头：“青铜乐器从三千年前就是巫祝祭祀用的法器，很多古时候的巫术已经失传了，或许这里还收藏了一些未知的秘法。”

汪藏海说：“要启动这种致幻的秘术，必须从外面用木槌之类的东西敲击这个巨大的青铜钟，才能让里面的人或者其他生灵都陷入幻境迷阵。所以，昨天除了张家人，一定还有别的什么人也来到过清泽湖湖底。”

麒麟一边思索一边说：“我们是被张家人引到湖底的，但在这之前一定还有什么人，抱着什么目的，故意用假的青铜门引诱张家人在湖底挖掘，探寻到这个青铜钟里面。”

“正是如此。”汪藏海微微颔首。

他们说着话，已经走到了穆天子八骏图的穹顶下。

麒麟高举起火把，照亮岩壁穹顶，指着壁画的位置说：“你看，八骏图好像变成了七骏图，有一匹马儿变得不太一样了。”

汪藏海说：“我上去瞧瞧。”

麒麟一把拉住他，急道：“你的腿不是受伤了吗？还是我背你吧。”

汪藏海听到麒麟说“腿受伤”的时候，本来想说“无妨，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然而紧接着又听见麒麟说“我背你”，立刻就不作声了。

麒麟半蹲下身子，对汪藏海说：“你来。”

汪藏海从善如流，伏在麒麟背上，抓紧他的胳臂。

麒麟笑道：“我待会儿要爬上去呢，你得手脚并用抱紧我，千万别再掉下来。”

汪藏海嗯了一声，前胸紧紧贴靠住麒麟的后背，双臂环抱住麒麟的脖颈，双腿盘绕着麒麟的窄腰。

汪藏海微微垂下眉睫，掩饰自己忽然变得深暗的眸色。

麒麟背着汪藏海，但身法依然轻捷，一步一步循着前次的路径攀上穹顶。

靠近穆天子八骏图时，汪藏海才发现，这幅壁画里的周穆王，比西北沙漠地底那座埋情冢里画的姬穆太子年纪更大了一些，眉目间的杀气不再那么凌厉，但却依然妖异美艳，不似凡人。

麒麟说：“是红色的马儿变得有点褪色了，可能因为昨天我们闯进来，带了些潮湿气。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我少见多怪了。”

“不对，”汪藏海说道，“如果是普通的褪色，应该整幅壁画的颜色变化程度都很均匀才对，为什么只有这匹红马的颜色有异常，除非是它所在的位置暗藏机关，所以吸湿通风。”

汪藏海取出夜明珠，凑近照亮壁画。

麒麟惊呼：“这里有个孔洞！竟然被马儿的眼瞳掩饰住了。”

说着，麒麟就用自己的食指探进去，摸到一片硬硬的薄薄的东西，但是孔洞太小，拿不到。他又用食指和中指一起挖开扩增这个洞口，二指伸进去把那薄片夹了出来。

似圆非圆、似方非方的一片灰色龟背甲，上面刻画着许多麒麟看不懂的符号。

“这是什么？”麒麟讶异道，“既然藏得这么隐蔽，大约是个稀罕东西。”

汪藏海从麒麟手中接过龟背甲翻看正反两面，说道：“这是一万多年前的甲骨文，我们先下去，再慢慢看。”

麒麟背着汪藏海再次回到平地上，一起研究这片龟背甲。

汪藏海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手指奇长，这龟背甲根本拿不出来，所以，我猜它本来就是留给张起灵看的。”

麒麟嗤笑一声：“可我根本就看不懂甲骨文。”

“一万多年前的甲骨文，初代张起灵肯定能看懂，而且还会写。”汪藏海说，“你看，这龟背甲一面刻着一封信，另一面刻着非常复杂的阵法和咒术。”

“你能看懂这些甲骨文吗？”麒麟问。

“能。这封信是初代张起灵写给盛姬的，我翻译给你听。”汪藏海回答，“海盛吾妻，久盼重逢。穆王研制的不死药存在缺陷，所以我不得不暂时离开刚刚复活的你，去青铜门里寻求完善之法，让我们未来可以再续前缘，长相厮守。将来回归到你身边的张起灵，依然是深爱着你的张起灵，但可能因为遭遇过一些变故，记忆有所缺损，相信你一定能够原宥我的苦衷。麒麟神与凡人的结合，注定劫难重重。我已经嘱托我的四位朋友，当我不在时保护你、照顾你。你可以按照龟甲背面的“四象锁灵阵法”与朱雀、玄武、青龙、白虎缔结灵契，它们和它们的子孙后代就会忠诚地守护在你身边，供你驱策。我在四象锁灵阵中潜藏了我的一部分万年神魂，如果灵契的主人是你，那就没有妨害，如果是其他的凡人妄想奴役四象神兽，则会受到绵延万年的神魂噬心之苦痛。海盛，我们相处的欢愉日子虽然短暂，但却是我漫长生命里最甜蜜的时光。此心无悔，此爱不渝，起灵字。”

汪藏海读完这封信，两个人都沉默许久，想着各自的心思。

最后还是麒麟先开口说话：“再看看龟甲背面吧。”

汪藏海翻过龟背甲的另一面，大部分位置刻画着对应星宿方位的阵法图，还有少量的甲骨文咒术，汪藏海念道：“以吾之魂魄，结万年之灵契。以吾之骨血，饲万物为奴役……”

汪藏海停顿住，不再往下念咒语，因为他发现麒麟变得脸色煞白，神态沉重。

汪藏海问：“麒麟，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把龟甲给我。”麒麟说。

汪藏海迟疑了一瞬，但还是依言把龟甲递给麒麟。

麒麟将龟甲攥在掌心捏成碎片，又用指力将碎片碾压成粉末，然后张开五指，粉末落下，“四象锁灵阵”的阵法图和咒语，就此永远从人世间消失了。

汪藏海心想，万年灵契，万物为奴，这恐怕才是万奴王名号的渊源，难道张海盛吃了不死药之后，还奴役了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象灵兽，变成了人人畏惧的“万奴王”？但麒麟刚刚说过关于万奴王的事情都不能问，所以汪藏海始终沉默着，看他毁灭了张起灵给张海盛的信笺。

麒麟说：“万宝，记住你发过的毒誓，这湖底的秘密，宁死也不能向任何人说起。”

汪藏海干脆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