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的!”祁烧被华宗玉激怒,举起拳头就要动手。
他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随时准备扯断眼前这条光鲜华丽的毒蛇的身体。
“祁老怪你敢?”章芳平当场拔剑,横插进来,他的剑锋削向火煞的手腕,逼得祁烧撒手,他则趁机将华宗玉护在身后,“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来撒野?”
祁烧怒道:“姓章的,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咱们就要被这个小王八蛋害死啦!你们三个老东西想跟这小畜生一起死没关系,要是真把天衣给引来,老子第一个就宰了他!”
“你敢?”“黑面无常”程芳园祭出招魂幡,“白面阎君”祭出拘魂令,挡在华宗玉面前。
尽管他们也不耻华宗玉的为人,更悔恨奉他为清源流的新掌门,但他现在既然还是掌门,那就意味着他代表着清源流的脸面,是万万不能如此被人践踏的。
华宗玉见清源三老护驾,见祁烧此时对他根本无可奈何,只能对着自己龇牙发怒,他表现的愈发张狂,“哎呀,这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你们金宫和七杀阁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对付天衣,每个人都恨不能将她除之而后快!怎么我现在要把人引过来,你们却反倒责怪起我来啦?”
祁烧闻言更怒火中烧,“混蛋——你他娘的!你知不知道你招惹到的是什么?啊!没错,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对付那个怪物,也早就做好和她开战的觉悟,但是,在没有任何准备的现在,和她发生冲突,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哼……”华宗玉见他们丑态百出,心中大快,就连本来充斥着他脑海的无尽恐惧也被他暂时抛之脑后,“亏你们还都是杀人如麻的魔头,威名赫赫的雄主,没想到也会因为那个人吓破胆子。”
“你——”
祁烧正想出手教训他,就听玉绘娘慢条斯理道:“没错,我们确实是怕。别说我们,我相信就连至上也定将她视为最强大的敌人而时常夜不能寐。毕竟,我们不像少掌门,在险些被天衣一剑劈死的时候,有个好爹出来替你去死……”
“你说什么?”
被准确的戳中痛处,华宗玉也面露怒容,他死死盯着那个妖艳的女人,就像一条随时要蹿起来咬人的毒蛇。
“四妹此言差矣。”赵连城又挂起和善的笑容,“不怕华少掌门知道,其实我一直都认为宗玉老弟正如江湖传闻说的那样,是个江湖纨绔,无用的草包,没想到今日当真让赵某刮目相看。”
华宗玉还没自大到觉得赵连城这只老狐狸这时候还能和颜悦色的夸赞他,他转过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赵连城稍稍睁开眼睛,眼神愠怒,“某只是觉得老弟草包之言有失偏颇,谁说少掌门一无是处?这惹祸的本事当真是让空前绝后,当世少有的。你招惹一个剑圣还不够,居然还能招来天衣这尊瘟神,我看这次贵派在劫难逃,还请诸位节哀顺变吧。”
清源三老闻言脸色黑沉,犹如滴墨。但转念又想,这次若真能用华宗玉一命保全清源流百年基业和帮派内两千余名弟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至于新任掌门,就算他们三人不做,掌门的人选也要多少有多少。
想到这里,他们的脸色也松动起来。华宗玉打量他们的脸色,哪里还看不出来这些人各怀鬼胎?怕是在场诸位哪个都已打定主意“弃帅保车”,舍他这一条命来向那个妖女摇尾乞怜吧?
华宗玉阴测测道:“这么说?你们打定主意,这桩临头的大祸,是要由我一个人承当咯?”
“华少掌门此言差矣。”魏残灯赶紧撇清关系,“说到底,祸是你招来的,就算天衣雷霆震怒,最多也只会怪到你们清源流身上,我们大家伙不过路过来看个热闹,这总不至于要牵连到我们吧?”
木煞滕索附和,“没错,其实贵庄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多看一眼是一眼吧,毕竟……”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清源流这次大祸临头是决计躲不过去的,下次再见到这巧夺天工的云影山庄,说不定就是一片废墟了呢。
“老五说的是,既然如此,请恕我等告辞了。”魏残灯拱手就要带着三煞离开。唯有赵连城坐在原位,若有所思。
华宗玉冷笑,眼神轻蔑,“哼,走吧,走吧。等到那位打上门来,将我们一个个斩尽杀绝,我看到时天下之大,各位还能逃到哪里去?”
他这么一说,七杀阁的人立时止步,似乎也彷徨踌躇起来。
华宗玉笑道:“你们真以为能这样一走了之?天衣自出道以来,哪时不是跟你们这些邪道魁首为难作对?她早就跟你们邪道势不两立!而且想来各位还没有忘掉吧?我们这次联盟究竟所为何来?这次攻打七星顶,你们也有一份力。你们想把自己摘出去,摘得掉吗?”
金煞铁膺皱眉,嘴唇翕动,嘴里还振振有词道:“但我听说天衣早跟剑宗决裂,当时要杀他的人里就有秦老剑圣,难不成事到如今她还会要为七星顶出头?”
华宗玉冷冷哼道:“风剑心确已叛出七星顶,但武林中人谁不知道,她和洛清依关系匪浅,当日在天刑台上,她甚至甘愿为她自断筋脉,如此的情深义重,你觉得你们这次从背后暗算姓洛的女人,她能轻易饶过你们?”
“这……”众人闻言,俱都面露犹疑之色。
华宗玉继续威吓,“再者说,天衣重返西南,声势浩大,你们该不会觉得凭她沧海如今的势力和胃口,就为灭掉我区区一个清源流吧?”
“这……”
华宗玉虽不学无术,但拿捏别人的弱点却极有能耐,否则也不会坐上清源流掌门的位置,想要让清源三老和云影山庄众多弟子服气,光凭他上代掌门之子的身份可是做不到的。
“咱们现在是‘唇亡齿寒’,‘一损俱损’的关系,你们真要坐视我清源流大祸临头袖手旁观吗?我告诉你们,等到风剑心灭掉我云影山庄,等待你们的就必将会是灭顶之灾!”
“灭顶之灾”这四个字就如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心上,震得他们恍惚失神。
这时,沉默良久的赵连城这才露出笑容,他说道:“华掌门所言极是。天衣虽说有菩萨心肠,但更有雷霆手段。现在她背后还有个沧海,可以说是如虎添翼,无可抵挡。各位想必也知道,沧海一旦入世,无论正道邪道都在劫难逃。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效仿前人‘除魔卫道’!”
“除魔卫道?”话音落地,在场群邪俱都无言,祁烧更是拿看蠢货般的眼神看他,“到底是你中邪还是我发疯?除魔卫道这种话居然会从你赵大财神的嘴里说出来?你赵老财是什么时候投靠的正道,我姓祁的怎么不知道呢?”
赵连城道:“是正是邪根本不重要,要知道,对中原武林来说,沧海是天下共敌,人人得而诛之!正邪两道联手尚有一战之力,倘若是一盘散沙,那与坐以待毙何异?”
他说的慷慨激昂,再配上他慈眉善目,义正言辞的模样,还真有三分正道英雄的风范。
“好!就算你说得对,咱们要怎么‘除魔’?”祁烧指指自己,又环顾众人,眼神讽刺,“不是老祁我妄自菲薄,更没有看不起诸位的意思,但就凭我们想要对付天衣,恐怕比登天都难!”
火煞喋喋不休的抱怨道:“我祁烧纵横西南,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邪门的玩意儿,武功高得出奇不说,还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我这点功夫,在她手里能不能撑过三个回合还难说呢。”
他这话说的虽然软弱,但却没人因此对他嗤之以鼻。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以天衣这身旷古烁今的武功修为,就连邪道共主元无真都要避其锋芒,七杀阁大阁主都不是她一合之敌!
他们七人甚至十人联手固然要强过沈断,但跟天衣那种摧枯折腐的力量根本是天差地别!
但凡见过天衣身手的,这时心里就没有不发怵的,尤其是跟她正面交手过的赵连城和金满楼二人,回想起当时天衣那种毁天灭地的强悍,他们至今还心有余悸。
就算没跟她直接交过手,也听过她出道之时“一剑退七魔”,“西陵诛三凶”,“天刑台连败剑圣霸佛”的传说。
此人武功之高,堪称惊天地,泣鬼神!
“敌人既然强势,若直不能取,则不撄其锋。”赵连城稍定心神,露出充满算计的笑容,“况且,我不觉得来的人就一定是她。无论是我金宫还是你们七杀阁或者清源流的情报都没有收到天衣要到西南的消息。若真是她,我不认为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听他这么说,原先已经被天衣之名骇破胆的众人又重新拾起信心来。确实,赵财神说的有道理,就凭天衣和沧海的名声,现在肯定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的行踪。不可能她千里迢迢赶到西南却没有透出半点风声。
“也就是说,现在来的不过是她的马前卒吗?”华宗玉终于如释重负,虽然这个“马前卒”的手段同样不容小觑,但只要不是天衣那个魔女亲临,他们未必就没有反击的办法。
就连其他人听到这句话,也不管这是不是自欺欺人,反正他们那颗被紧攥的心脏都不由放松下来。
“很有可能。”赵连城道,他虽然也没有十成的把握,但现在这些话毫无疑问是他们喜欢听的。
滕索如释重负之后还是忧心忡忡,“但这也意味着,她迟早会到这里来。不是吗?”
赵连城这时却像有什么把握,就连说起话来都变得底气十足,“你们忘了,至上为什么要让萧无计来对付洛清依了吗?”
“你的意思是?”群邪闻言,竟都心领神会,不禁大喜过望,“我们,去南疆?”
“没错!”赵连城索性拍板道,“与其在此坐以待毙,不如全部人都赶去南疆,杀洛清依这个女人一个措手不及!只要萧无计能够大功告成,我们非但有一线生机,还能擒住洛清依向至上邀功请赏!”
他说的这般绘声绘色,就连本来打算暂避锋芒的七杀阁也大为意动,“没错,只要把洛清依捏在手里,不怕她天衣武功盖世,也照样只能束手就擒!哈哈哈哈!妙啊妙啊!”
赵连城和魏残灯会心而笑,信心十足,华宗玉见他们终于在死局之中觅得一线生机,也总算能松口气。
至于勾结邪道……他既然已经对剑宗和那个女人出手,就绝没有转圜的余地。
华宗玉道:“好!这叫置之死地,向死而生!别管西南这些宵小鼠辈,咱们声东击西!三派同心,不惜一切代价生擒洛清依!”
“这样,我不信风剑心这个贱人敢不就范?”
“哈哈哈哈哈!”
“好!就祝我们,马到成功,永绝后患!”
“好!哈哈哈哈哈……”
众人放声长笑,一时宾主尽欢,虽然此刻没有美酒美食,仿佛也已是酩酊大醉,做起从今往后,无忧无虑的美梦来。
与此同时,龙图山庄废址天水阁地宫中,剑宗众人的氛围却显得颇为凝重。
看着受伤不轻的覆水剑沉山重和星霜剑符静慈,秦逸城对他们的伤势是又哀又怜,对他们的过失是又恨又怒。
方行明见五师妹和六师弟受伤,登时是又急又怒,“是谁?到底是谁把你们伤成这个样子?”
符静慈和沉山重闻言,立时伏首请罪,愧悔无地。
“弟子无能,请师父降罪责罚。”
秦逸城看着他们这副狼狈相就知道他们此去定有波折,甚至是铩羽而归。
依他的脾性,本要厉声怒斥,但看到他们腰间缠着透出血迹的绷带和符静慈愈发苍白虚弱的脸色,到底还是压住心火,没忍责备出声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如实说来?”
符静慈和沉山重跪着,二人交换眼神,眼里都是懊悔和羞愧。
沉山重见师姐脸色惨白,索性抢在她之前说道:“都怪弟子大意轻心,师父临行千叮万嘱,让弟子小心那翻江老鬼。谁知到最后,还是不慎中这老贼的苦肉奸计,险些累我开阳精锐,全军覆没!请师父重重责罚!”
符静慈看看六师弟,再看看师父,也跟着叹道:“看来他们早有预谋,使的手段如出一辙。我也中那熊炎的奸计,差点就要死在他铁臂堂里!”
“休要故弄玄虚,快说!”秦逸城已隐隐不耐。符静慈和沉山重哪敢拖泥带水?即刻娓娓道来。
原来他们奉命兵分两路,符静慈去奉远的铁臂堂,沉山重则往东靳的卫江帮,一来是确定这二人是否已经背叛剑宗。二是想借卫江帮和铁臂堂的地盘暂且栖身。
没想到,他们千防万防,却没防备熊炎和吕奇早有准备,给他们分别安排了一出苦肉计!
符静慈当时来到铁臂堂,立刻就遭到预先埋伏好的一批高手的伏击。但剑宗毕竟有着深厚的底蕴,铁臂堂这种依附过来的小门小派到底不是她们的对手。
在玉衡峰的人顺利将人打跑,正准备追击强寇时,随即遭到铁臂堂的拦截。拦住她们的人自称是熊堂主的心腹,称是帮中发生叛乱,副堂主挟持熊堂主,要求他们倒向天玑峰的允首座。
符静慈不疑有他,跟着他们下到地牢,发现熊炎满身挂着铁链脚镣,垂头丧气的坐在地牢的角落里。
符静慈将人救出来,斩断铁链脚镣。熊炎当即老泪纵横,对着她千恩万谢,跪地叩头。符静慈连忙上前搀扶,这时熊炎才凶相毕露,趁她不备,一刀刺向她的左腹!
差幸符静慈到底没全然放下防备,眼角瞥到寒光,立时缩身拧腰,这才让匕首捅向她的左边侧腹,不至于当场丧失气力。
到此,符静慈就是再蠢也知道她们这是落入圈套,中了这熊老贼的奸计!接着就是她们先前赶走的人去而复返,玉衡峰和铁臂堂发生混战火拼,形势愈发危急。
而开阳峰的沉山重那边遇到的情况,和符静慈如出一辙,显然这两边是一丘之貉,早有预谋的。
玉衡峰和开阳峰虽是全数出山,但这次跟着符静慈和沉山重的却不多,毕竟人数太多目标也大,剑宗还需要在西南隐秘蛰伏起来。
敌人早有阴谋,符静慈和沉山重此时又身受重伤,眼看就要寡不敌众……
听到惊险处,一直洗耳恭听的卫逸都忍不住叫出声来,“那两位师叔你们是怎么……”他本想说个“逃”字,临到嘴边还是改成“怎么化险为夷的?”
沉山重和符静慈交换眼神,表情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讳莫如深。“后来……忽然又杀来一伙强人,那些人个个武功高强。说实话,远胜咱们剑宗的普通弟子,领头的武功甚至要强过我。这些神秘人突然出现,突然出手,他们武功很高出手又狠,铁臂堂立时就被杀的溃不成军。我们也因此死里逃生……”
沉山重附和,“我这边的情况和师姐相同。”
“竟有这样的事?”方行明有些不敢相信,“在西南地界,居然还有这样的势力?他们是谁?”
秦逸城神情凝重,他看向符静慈和沉山重二人,“他们是来帮你们的?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吗?”
符静慈和沉山重先是点头,“他们像是来帮忙的,”随即摇头,“但帮完忙后又很迅速撤退离开,这些人蒙着面,穿着夜行衣,也没给我们挽留和交谈的机会。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沉山重补充说道:“他们给我的感觉很奇怪。这些人虽然出手相助,但对我们的态度却非常冷淡,就像做这些事并非出于他们的意愿。”
“没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符静慈也附和。接着她和沉山重就没再说下去,秦逸城也像是想到什么,忽然沉默起来。
唯有方行明还在疑惑不解的喃喃道,“奇怪,西南地界上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股庞大又强悍的力量?咱们居然从来没有注意到……”
不是他狂妄自大,就凭他们七剑的武功,虽说还不及禅宗太玄那些德高望重的武林魁首,但在这西南也能说是罕逢敌手。像是纵横西南的清源三老和七杀阁及金宫的各大高手也只能说和他们平分秋色,也就沈断和赵连城还能说胜他们半筹,真正打起来胜负也在伯仲之间!
什么时候这西南竟又冒出来一股势力,又有这么多无名高手?
符静慈看向秦逸城,欲言又止,思量再三还是说道:“师父,您看……是她吗?”
秦逸城眼神陡然锋利起来,符静慈知道那个人一直是他的逆鳞,见他脸色沉怒,哪里还敢忤逆?迅速垂首噤声。
沉山重沉默不语,但他心中和五师姐却是同样的想法。唯有方行明完全被蒙在鼓里,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什么是‘他’?五师妹,你知道他是谁?快告诉我……”
结果他话没说完,就撞上秦逸城阴沉严厉的眼睛,“问这问那的,我倒不知道,除铸剑之外你还对其他事情有兴趣?”
方行明缩缩憨直的脑袋,这次却没退怯,他道:“师父您不知道,弟子正要回禀。咱们的人这些时日在龙图山庄附近发现很多鬼鬼祟祟,形迹可疑的人活动。我本想向您请示如何处理这些可疑的眼睛,结果这些人居然在昨晚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仅秦逸城,就连符静慈和沉山重都露出惊疑神色。方行明继续道:“我本来还以为他们是去通风报信,结果昨日大早就有弟子回报说他们在龙图山庄后山的山洞里发现了许多具江湖人士的尸体,确定他们就是之前盯着咱们的那些人……”
方行明本来还觉得这是哪个邪魔外道在警告他们,现在看来,或许……
符静慈喃喃道:“你的意思是,杀死探子的,和在东靳奉远帮助我们的,是同一伙人?”
“很有可能。”方行明直言不讳,随即又疑惑道,“可是,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们?”
秦逸城面沉如水,符静慈和沉山重也是噤若寒蝉。半晌,才听秦逸城嗤道:“哼。她现在是手眼通天,都敢明目张胆的把手伸到这西南来。哪里还将我们剑宗,将我这个太师父放在眼里?但她本事再大,做起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藏头露尾的,小家子气。”
“您说的……”方行明正要发问,忽然揣摩出他话里的意思来,顿时瞠目结舌。
“您,您是说……她、她是……”
卫逸也反应过来,惊喜叫道:“是七师妹?是七师妹在暗中相助我们!”
秦逸城锐眼扫过来,沉声道:“什么七师妹?她是剑宗的叛徒,沧海的奸细!”
这一声若虎啸龙吟,卫逸当时就被吓得瑟瑟发抖,缩起脑袋躲到方行明的身后。
方行明为人鲁直刚正,见师父这般态度,心中也有些难以理解。“师父,弟子说句公道话。沧海是武林共敌没错,但这次无论是我们还是五师妹、六师弟都是受她的恩惠。于情于理,就算不能许她重归师门,也,也不该……”也不该如此,恶言相向……方行明心道。
秦逸城皱眉冷笑,“怎么?你是在替她说情?就因为她的虚情假意和小恩小惠?”
卫逸生平最敬重师父和两位太师父,在同辈中最敬佩的就是三位师姐师妹。这时听太师父这样说,心中那块反骨是不吐不快。
他强壮着胆气道:“我不觉得这是小恩小惠。七师妹她是在帮助我们,也救了五师叔和六师叔的命。这怎么能说是虚情假意和小恩小惠呢?”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秦太师父,尽管太师父愠怒的眼神已经让他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
“我不知道太师父和七师妹之间有什么误会,但是,现在您也看到了,华宗玉这种小人作恶多端,卑鄙无耻,根本死不足惜!事实证明,您当初责备七师妹‘同道相残’的话根本……
卫逸顶着秦逸城严厉的目光,嘴唇数次开开合合,还是小声的将话说完整,“根本……就是冤枉好人……”
卫逸还太年轻,他还不理解沧海和三道大战代表着什么。从他掌握的有限信息里,他单纯的认为七师妹和太师父关系的恶化就开始于华宗玉等人的挑唆。
“混账!”秦逸城浓眉倒竖,虎目圆瞪,“你知道什么,就敢为她求情!你以为她这是好心?你以为她为什么这么做?”
秦逸城胸膛起伏,呼吸短促,险些气出个好歹来,“她……她这是要我的老命来的……这个小混蛋,她对清儿就没安好心……”
方行明和卫逸听到这句话都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这对师徒说好听点是剑痴,两耳不闻窗外事,说直白点就是榆木脑袋,点滴不透。
和他们相反,符静慈和沉山重对师父这句话却心知肚明,对风剑心和洛清依之间的暧昧关系也不过是看破不说破而已。毕竟有玲珑和月姬的事例在前,天衣和清儿之间也不过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已。
话虽如此,见秦逸城现在是脸色黑沉,眼含愠怒,四人这时俱都不敢再出声提起。秦逸城最后沉声道:“往后不准在我,尤其是清儿面前再提起此人!听明白没有?”
“是!”
四人俯首称是。
秦逸城就此在山庄地宫安顿,沉山重和符静慈则开始接收卫江帮和铁臂堂的产业,数日来都相安无事。
没想到,不过短短三日,在外探查的剑宗弟子便接连传回来三个非同寻常的消息。
三名弟子分别禀报,清源流和金宫以及七杀阁纠集大批人马,倾巢而动,已经离开各自门派的总堂,开始向南移动。
收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众人脸色大变,方行明最先想到的就是,“难道,是冲我们来的?”
秦逸城最是沉稳,他蹙起眉沉思道:“不像。他们兵分三路,全部向南,不像是要围攻我们。”
符静慈道:“三路向南,难道是想去安阳,全面接管七星顶?”
话说到这里,众人的脸色愈发难看。如果三大门派真要进驻七星顶,他们往后想要重新夺回来只怕更难上加难。
秦逸城脑海灵光倏现,脸色骤变,他霍然站起,失声叫道:“不好!他们是冲着清儿去的!”
“清儿?”众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洛清依虽是刚踏入绝顶窥真境,但先天境就是先天境,和出神入化境界之间的差距可谓天差地别,三大门派既然选择避开洛清依不在的时间袭击七星顶,应该不会刻意招惹她才对。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逸城脸色更加难看,言语之间甚至还带着些埋怨,“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那个小混蛋能把手伸到西南来,恐怕早就开始对他们动手了!”
秦逸城不愧是老剑圣,立刻就能分析出如今的形势,“若是之前,他们确实不想招惹清儿,也不敢招惹她,但现在天衣就是来要他们命的!”秦逸城冷笑,笑里还藏着怒,“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们这是困兽犹斗,垂死挣扎,他们想逃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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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第二十一回 千里夺命 弹指搜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