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眼前的景象攥紧了心脏。马老板脸上横肉抽搐,显然被闻讯那番真假难辨的“备份”言论彻底激怒了。他猛地将烟头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碎,仿佛碾碎的是闻讯的骨头,从牙缝里挤出阴狠的话:
“妈的,闻讯!你我本无冤无仇,那点破事儿过去也就过去了!东西给我对你能有什么损失!可你非要找死,那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他后退一步,朝着手下狰狞地一挥手,“给我往死里揍他!打到他吐实话为止!一个瞎子,我看他能硬气到几时!”
几个手下捏着拳头,咔吧作响地围拢上来,眼看就要朝着被缚在椅子上的闻讯砸下——
就是现在!
我按下了藏在仓库深处废弃油桶后的警报器。“呜哇——呜哇——呜哇——!”尖锐、刺耳的模拟警笛声猛地炸响!由远及近,仿佛数辆警车正呼啸着包围过来!
准备动手的壮汉们动作瞬间僵住,脸上闪过惊疑和慌乱。
“警察?!”
“怎么回事?!那个大夫真敢报警?!”
“老大!有条子!”
马老板脸色剧变,猛地扭头看向声音来源。
就是这电光石火的刹那!我藏在侧上方破损的通风口后,举起那支笔式强光手电,强光直射而下,精准地打在距离闻讯最近那个打手的脸上!
“啊!我的眼睛!”他惨叫一声,捂住眼睛踉跄后退。
没给他们反应时间,我立刻将准备好的“混合物”——高浓度消毒喷雾和附近找到的某些化学废弃物应急调配的产物——从通风口喷洒下去,精准笼罩住马老板和另外两个手下!
“咳咳!什么鬼东西!”
“妈的!是辣椒水吗?眼睛好辣!”
浓烈的刺激性气味弥漫开来。他们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直流,阵脚大乱。
“警察来了!快跑!”混乱中有人惊慌大喊。
机会!我像一道影子从杂物堆后敏捷翻出,冲向闻讯。解开绳索太耗时了,我当机立断,用尽全力,猛地将那把沉重的木椅子连同他被缚的闻讯一起向后推翻!
“砰!”椅子倒地。
“呃!”他发出闷哼,但脱离了包围中心。
“别出声!是我,沈珩!”我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急促说道,同时掏出挂在钥匙上的折叠小刀,拼命去割他手腕上粗糙的绳索。
绳索太结实,小刀并不顺手。马老板他们已经从混乱中稍微回过神。
“妈的!不是警察!是那个大夫!”马老板抹着眼泪,看清了我的白大褂,怒火更炽,“给我抓住他们!一个都别放过!”
打手们骂骂咧咧冲过来。
“快!”我感觉到绳索将断,猛地一扯!几乎同时,拉起刚刚获得自由的闻讯,拽着他头也不回地冲向仓库另一侧那扇半开的小侧门。
“这边!”
身后是气急败坏的吼叫和追赶的脚步声。
我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几乎是半拖半抱,冲出侧门。外面是堆满废弃机械的后院。没有犹豫,我拉着他直接钻进一条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的金属管道缝隙。
黑暗,逼仄,铁锈和污水的恶臭扑面而来。
“低头!小心!”我一边急促提醒,一边奋力向前挤。身后传来追兵撞到障碍物的咒骂,脚步声越来越近。
闻讯咬着牙,没了盲杖,他完全凭借对我引导的信任,努力跟上,尽管磕磕绊绊,速度却并不慢。
即将挤出管道,看到巷口微弱天光的一刹那,我猛地将他往身后一拉,回身用尽最后力气,将旁边那个沉重的锈蚀铁皮柜推倒!
“哐当!”巨响伴随着追兵被阻的怒吼,铁皮柜正好堵住了管道出口。
“走!”我喘息着,拉起闻讯,两人跌跌撞撞冲出了巷口,朝着我停车的地方拼命跑去。
心脏快要跳出喉咙,肺部火辣辣地疼,但我抓着他的手,没有丝毫放松。
我做到了。在这孤立无援的绝境里,用一个医生的冷静和手边能找到的一切“工具”,将他从暴力的边缘,硬生生抢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