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g就是你 第8章 釜底抽薪

从会所回来后，苏瑾熙胸口那股邪火非但没消，反而被沈月臻那副油盐不进的冰山模样和赵蕤意味深长的"期待"拱得更旺。篮球赛的败绩、林笙旧事、还有眼下这棘手的项目，所有糟心事的源头，似乎都指向同一个人——沈月臻。

距离初步方案演示只剩不到三天。产品原型虽然定了，但几个关键交互的流畅度始终达不到苏瑾熙"完美"的标准。尤其是"好友代付"的流程，他总觉得还有优化的空间，需要前端工程师极致配合。而他手下的前端，要么被其他项目绊住，要么能力达不到他的苛刻要求。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逐渐成形，带着报复性的快意和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知道技术部有个叫王锐的前端工程师，能力拔尖，尤其擅长动画交互，是沈月臻手下的得力干将之一。

如果把这个人"借"过来，突击几天，不仅产品效果能提升，更能狠狠杀一杀沈月臻的威风，让他知道谁才是这个项目真正的主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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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干就干。苏瑾熙直接绕开了沈月臻，一个电话打到了CEO周总那里。他语气焦急又诚恳，充分阐述了"好友代付"交互对甲方观感、乃至项目成败的"决定性"作用，强调目前产品部前端资源"严重不足"，并"偶然"得知技术部的王锐恰好精于此道。

"周总，就借调三天，演示一结束立刻归还！保证不影响技术部主线开发！这可是为了公司在赵总面前的脸面啊！"

周总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他清楚苏瑾熙话里的水分，但也明白赵蕤此次突袭检查后，演示效果确实至关重要。在项目大局和部门平衡之间，他必须做出取舍。

"瑾熙，"周总的声音带着权衡后的沉稳，"王锐可以借调，但你必须亲自和月臻沟通好。如果因此影响核心进度，这个责任你要明确。"

得到周总的原则同意后，苏瑾熙心中大定。他根本没打算"好好沟通"。

第二天一早，他直接带着人事部的临时调令，出现在了技术部开发区的工位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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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臻正和王锐，以及宋央等人围在一台显示器前，讨论着核心接口的测试用例。气氛专注而严肃。

"王工，早啊。"苏瑾熙笑容可掬地打招呼，仿佛没看到沈月臻瞬间冷下来的脸色。

王锐是个老实的技术男，见到产品总监亲自过来，有些受宠若惊地站起来："苏总监早。"

沈月臻直起身，目光锐利地看向苏瑾熙，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苏总监，我们在进行技术讨论，有事请稍后。"

"事急从权。"苏瑾熙晃了晃手中的调令，直接递到王锐面前，语气轻松得像在布置一个寻常任务，"王工，公司临时决定，借调你到产品部支援三天，负责'好友代付'功能的交互优化。这是调令，你现在就跟我过去熟悉需求吧。"

王锐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沈月臻。

沈月臻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宋央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想说什么，被沈月臻一个眼神制止。

"苏瑾熙，"沈月臻的声音冰寒刺骨，连名带姓，彻底撕破了表面的和平，"你这是什么意思？王锐正在负责核心模块的联调，现在是关键时期。谁允许你未经我同意，直接调我的人？"

苏瑾熙早有准备，摊手道："沈总监，别那么大火气嘛。这是周总特批的，为了项目大局着想。王工只是临时支援，况且，'好友代付'也是V2.0的重要组成部分，怎么能叫调'你'的人呢？都是为了公司做事。"他故意把"周总特批"和"项目大局"咬得很重。

"核心模块联调如果出问题，演示直接不用做了！"沈月臻寸步不让，镜片后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你所谓的交互优化，比系统稳定性更重要？"

"用户体验就是产品的生命线！一个卡顿的交互，足以让甲方否定我们所有的努力！"苏瑾熙也提高了音量，"还是说，沈总监对自己的技术没信心，离了一个前端，联调就进行不下去了？"

这话简直是**裸的挑衅。技术部其他同事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紧张地看着这边。王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额头冒汗。

沈月臻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他死死盯着苏瑾熙，后者则毫不示弱地回视，脸上带着胜利在望的张扬。

僵持了足足半分钟，沈月臻深吸一口气，似乎强行将怒火压了下去。他知道，在这种公开场合，与苏瑾熙大吵大闹只会让事情更难堪，也正中了对方下怀。

他转向王锐，语气恢复了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王锐，你去。把联调注意事项和测试用例交接给宋央。"

他又看向苏瑾熙，一字一顿地说："三天。演示结束，人立刻回来。如果核心模块因此延误，责任由产品部承担。"

"没问题！"苏瑾熙爽快答应，心中得意。他拍了拍还在发懵的王锐的肩膀，"走吧，王工，时间紧任务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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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苏瑾熙带着王锐离开技术区的背影，沈月臻站在原地，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冷硬的铁。他身侧的双手握了又松，最终定格成一个极度克制的、微微颤抖的姿势。

"月臻，"宋央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担忧，"联调那边的事，我会和王锐跟进，你......"

沈月臻没有回应，甚至没有看他。他猛地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下一秒，键盘发出了短促而密集的脆响，那不是发泄式的狂敲，而是一种极高速、极用力下的精准输入，仿佛每一个按键都在承受着它不该承受的压力。

屏幕上，黑色的终端窗口疯狂地弹出、关闭，一串串代码如瀑布般流泻，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屠杀。

不远处，正准备离开的小姜恰好捕捉到了这个全程。沈月臻那种将滔天怒火强行压缩成极致冷静的反应，让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像是一场冲突的结束，更像是一种暴风雨前的、令人不安的死寂。她把'沉默的爆发'和'转向代码'这两个关键点记下了。

沈月臻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随即被强行压下。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情绪已冻结成冰。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苏瑾熙这一手的目的就是打乱他的节奏，他绝不能让其得逞。核心模块的进度是底线，也是他绝不能退让的战场。

"计划不变。"沈月臻打断宋央，声音冷硬，"工作量重新分配，缺口我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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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公司。产品部的人觉得苏总监霸气侧漏，技术部的人则义愤填膺。

小姜在茶水间听着同事们的议论，靠在料理台边慢慢搅拌着杯子里的蜂蜜水。

"苏总这一步，走得挺险。"她对旁边接水的设计部同事小林说。

"险？不是赢得很漂亮吗？"

"表面上拿到了资源，实际上把矛盾彻底摆上了台面。"小姜回想起沈月臻那双结冰的眼睛和砸向键盘的力道，"沈总监不是会吃哑巴亏的人。他刚才气得那么狠，却一句话都没多说，这不合常理。"

小林好奇："那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小姜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探寻："不知道。但以他的性格，下次出手，恐怕不会再是口头警告那么简单了。他一定会找一个最正式、最无法反驳的方式，把今天这笔账，连本带利地算清楚。"

这场"借"人风波，如同在原本就紧绷的弓弦上又加了一根沉重的砝码。项目前夜的火药味，已经浓得刺鼻。

所有人都预感到，明天的演示会，绝不会风平浪静。而沈月臻在愤怒之余，心底那股被强行压抑的、想要彻底证明什么的冲动，也前所未有地强烈起来。

苏瑾熙想玩，他就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