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g就是你 第5章 战火绵延

苏瑾熙在公寓里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

晨光微熹时，他已冲完一个能让头脑清醒的冷水澡，换上熨帖的西装，对着镜子里那个眼神锐利、看不出丝毫疲惫的自己勾了勾嘴角。很好，这就是他需要的状态。

启动会上那场没有硝烟的宣誓，将他和沈月臻之间的对抗正式摆上了台面。他心知肚明，从踏入公司的那一刻起，战争就已经开始。

——

然而，当他驾驶着那辆线条流畅的跑车，提前半小时抵达公司地下车库时，发现离电梯口最近的车位还空着，心情稍霁，正准备打方向盘倒入，一辆低调的深灰色SUV却从另一侧通道抢先一步，稳准快地一把停进了车位中央，车距把握得堪称完美。

苏瑾熙踩下刹车，看着那辆熟悉的SUV和车牌，眉头瞬间拧紧。是沈月臻的车。

沈月臻推门下车，依旧是简单的休闲裤和连帽卫衣，手里拿着手机，似乎正在听语音消息，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那个精准"截胡"的动作只是无心之举。他甚至没朝苏瑾熙这边看一眼，径直走向电梯厅。

苏瑾熙降下车窗，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沈总监，抢东西的习惯是从小养成的？连个车位都不放过？"

沈月臻脚步未停，只侧过头，目光透过镜片淡淡扫过来，语气平静无波："苏总监，车库规则，先到先得。如果你对规则有异议，可以建议行政部改成拍卖制，价高者得。"

说完，他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还抬手看了眼时间，似乎在计算等待电梯的秒数。

苏瑾熙被噎了一下，看着沈月臻那副"我按规则办事理所当然"的样子，一股火气堵在胸口。他重重按了下喇叭，发泄似的将车倒进旁边一个稍远的位置，下车时把车门关得震天响。

追上沈月臻时，两人正好同时站在紧闭的电梯门前。

沉默。空气里只有地下车库特有的阴凉气味和两人身上截然不同的气息——苏瑾熙是清冽的男士香水，沈月臻则是干净的皂角味。

电梯从楼上下来，数字跳动。苏瑾熙忽然冷笑一声："车技不错，抢车位练出来的？"

沈月臻盯着电梯门上方跳动的数字，语气依旧平淡："比不上苏总监，嘴皮子功夫登峰造极。"

"叮——"电梯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依旧占据对角线的位置，仿佛中间有堵无形的墙。

——

38层的气氛，由此明显变得紧绷。而这紧绷的弦，在午间的食堂再次被拨动。

上午的紧张工作暂告一段落，午餐时间到了。公司食堂今天有道招牌菜——秘制卤鸡腿，限量供应。苏瑾熙开完一个短会，比平时晚了些才去食堂，眼看餐盘里就剩下最后一个色泽油亮、个头硕大的鸡腿，他刚伸出夹子，另一双筷子却从斜刺里伸出，精准地夹住了鸡腿的另一端。

苏瑾熙抬眼，果然，又是沈月臻。

食堂嘈杂的人声仿佛在这一刻被屏蔽，只剩下两个男人隔着餐盘，用筷子和夹子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角力。鸡腿在中间微微颤抖，酱汁几乎要滴落。

"沈总监，连吃饭都要跟我争？"苏瑾熙压低声音，脸上却挂着假笑。

沈月臻面无表情："巧合。我也看中了这个。"

"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苏总监似乎对'先来后到'有误解。抢车位是，鸡腿也是。"沈月臻寸步不让，手指稳如磐石。

周围已经有同事注意到了这边的僵持，投来好奇的目光。小姜端着餐盘路过，目光在僵持的筷子和夹子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走向调料区。在拿取餐巾纸的间隙，她的手机在掌心无声地亮了一下，镜头精准地框住了那只悬而未决的鸡腿，以及两只分别代表着张扬与克制的手。

这张照片很快被她存入一个私人相册，归类于【行为观察】文件夹。

就在这时，技术部的宋央也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眉头微蹙。他轻声对沈月臻说："月臻，那边还有红烧排骨，也不错，要不……"

沈月臻却像是没听见，目光依旧锁定在鸡腿上，或者说，是锁定在与苏瑾熙的这场对峙上。这已经不是一个鸡腿的问题，而是原则。

苏瑾熙看着沈月臻那副倔强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他松开了夹子，摊了摊手："行，让给你。毕竟，沈总监日夜操劳，是该补补。"语气里的调侃意味十足。

沈月臻顺利夹起鸡腿，放进自己餐盘，看都没看苏瑾熙一眼，只对宋央说了句"走吧"，便转身离开。背影依旧挺直，仿佛刚才那场争夺从未发生。

——

苏瑾熙看着他的背影，磨了磨后槽牙，随便打了几个菜，找了个位置坐下。刚吃没两口，就听到隔壁桌产品部的人在低声议论：

"看见没？刚才技术部那位，连个鸡腿都要跟苏总监争……"

"啧啧，火气真大，V2.0项目压力看来不小啊。"

"听说昨天评审会，两人就差点拍桌子……"

苏瑾熙抬头，无意中瞥见食堂角落，沈月臻和宋央坐在一起吃饭。沈月臻低头安静地吃着，那个抢来的鸡腿放在餐盘一边，似乎并没有动。宋央则时不时和他说话，表情温和。

就在这时，沈月臻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抬起头，视线穿过嘈杂的人群，与苏瑾熙撞个正着。两人隔空对视，谁都没有先移开视线，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噼啪作响。

这短暂而激烈的无声交锋，尽数落在不远处小姜的眼里。她看似在低头喝汤，眼角的余光却早已将几个关键帧捕捉殆尽：那个被刻意冷落的鸡腿，沈月臻平静却毫不退让的回望，以及苏瑾熙立刻回敬的、带着锋芒的凝视。

她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睫，心里那本无形的笔记又翻过一页：「战斗意志高于占有欲。胜负的关键在于姿态，而非战利品本身。」

这场无声的较量以沈月臻的低头告终，他继续吃饭，仿佛一切只是错觉。

但苏瑾熙心里清楚，这场由车位和鸡腿引爆的、看似幼稚的冲突，不过是冰山一角。V2.0项目就像一座巨大的火山，而他和沈月臻，正站在火山口两端，任何一点小小的摩擦，都可能引发更大的爆发。

他拿起手机，看到小姜几分钟前发来的一个链接，标题是《论竞争关系中的"仪式性对抗"及其心理动因分析》。苏瑾熙皱着眉关掉了页面，随手将手机扔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觉得这新人关注的东西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那个被沈月臻"抢"走的鸡腿，仿佛成了一个无声的战利品，时时刻刻提醒着苏瑾熙，他和沈月臻之间的战争，已经渗透到了工作中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