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熟 第5章 第 5 章

在座的开会的都是公司的中层，干这行没有个几十年，至少也有五六年，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出来，廖经理打开的这个项目的预算明显超高了。

而且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小细节的算法是错误的。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有人唉声叹气，说祝小川这样的新人急于求成，错漏百出，心思不细腻，不认真，干不了这份工作，建议提前把人开了。

也有人把矛头直接对准了廖文城：“廖经理，不让新人单独做项目，既是我们公司约定俗成的规矩，也是出于对新人的保护，你看，现在闹成这样，你让小川以后怎么在公司继续工作？”

“都说是新人了，不如再给个机会？一棒子打死未免有些太武断了，”一个女经理笑笑帮忙打圆场。

“接个小项目尚且如此漏洞百出，以后接大项目出问题谁负责？”杨宗华面带怒色，转头看向廖文城，眼底带了几分轻蔑和嘲弄的意味，“你负责么，廖经理，还是说，陆总负责？”

众人闻声，安静下来。

不解杨宗华怎么敢把话题引到陆总身上的。

廖文城极轻微的皱了下眉，刚巧被刚进来的陆总陆云霄看到。

中层会议本来是不需要陆总参加的，而且陆总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开会，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见到他纷纷站起来。

陆云霄的视线在廖文城身上略微停留了几秒，而后别开头，坐在前面，面上难掩疲惫：“都坐吧。”

众人刚坐好，陆云霄就看向杨宗华，笑着问他：“杨经理刚刚说，什么东西需要我负责？”

“没、没有，就、就是话赶话，随口一说。”

陆云霄轻笑着，转头看向廖文城：“廖……经理，你说这事，应该怎么办？”

廖文城扔下一句“我的人我负责”，转身出了门。

陆云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五分钟后，争论的中心人物—祝小川出现在会议室。

刚刚廖文城跟他说了几句，祝小川想起昨晚那个慌慌张张的同事，心里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所以临进会议室之前，祝小川让人事那边帮忙调了一下昨晚的监控。

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在祝小川身上，杨宗华则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祝小川没理会他，径直走到投影屏幕前，看着上面的数据，平静道：“这个被人改过了。”

“啊？”

“什么意思？”

祝小川忽略下面人的议论声，转头看向廖文城，廖文城点点头，屏幕上的图突然变成了一段录像。

录像里，二部的员工偷偷摸摸在祝小川离开后打开了祝小川的电脑，似乎是因为心虚，还时不时的往后面看一下。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听到什么声音，这人回头看了一眼，甚至没来得及关机，直接拔了电源，再后面，就是祝小川回来，要把手套借给他。

“录像并没有照到你的电脑屏幕上，你怎么证明他动了你这个图而不是用你的电脑进行其他操作？”

问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二部经理杨宗华。

祝小川无视他，转头看着廖文城：“廖哥，麻烦帮我切一下刚才的那个图。”

所有人的注意力纷纷转移到屏幕上错漏百出的图上，祝小川指着图上的数据，一一纠正：“这个地方是3.52，不是9.16，这里是8，不是13，这里，这一项的总价是28942，这一项是……”

祝小川一边说着，廖文城一边在下面帮他把错误数据纠正回来，屏幕上错漏百出的图很快被祝小川凭着记忆恢复完：“在座的都是前辈，大家可以再看一下，这个数现在对不对？”

一会儿功夫过后，人群里一个五十多岁的经理喊了一声：“完全没问题，数据处理的很漂亮。”

这个时候，祝小川转头看向杨宗华：“现在，我来回答杨经理的问题，第一，监控上是没有显示电脑屏幕，但，作图软件里自动存档的时间是无法更改的。”

“在杨经理你们部门员工使用我电脑的那段时间，软件的存档时间发生了更改，足以证明，这个更改是从何而来的。”

“第二，我习惯备份，每次做完图之后，会往自己的邮箱里发一遍。”

他把手机掏出来，打开邮箱，放大了时间，举起来给大家看：“这个才是我做的数据，我刚刚背出来的数据，跟这里一模一样，不信大家可以看。”

祝小川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邮件转给廖文城，廖文城打开，上面的数据果然跟改过的一模一样。

众人的视线又重新移回祝小川身上。

他站在屏幕前，屏幕的白光照在他本就瓷白的皮肤上，像是舞台里一束专门为他打的光，衬的他整个人更加自信动人。

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一个实习生，竟能把一整个图的所有数据都记在脑子里，光凭回忆就能正确改正被改的十几项错处，这样的记忆力，足以让人钦羡。

在众人欣赏的目光中，祝小川再度转头，看向杨宗华：“杨经理，我有个问题不太明白。”

祝小川从小温柔随和，性格好，但并不是个会任人欺负的人。

“我跟你们部门的员工并没有任何冲突，他为什么要陷害我？”

杨宗华冷声喊：“你问我我问谁？”

“但我记得，我跟你，算是有点矛盾，因为我前几天，不小心听到了你的电话。”

“你，你住口！”

杨宗华急了。

祝小川轻叹一声：“我从来也没有往外说的打算，何必多想呢？是你自己做贼心虚罢了。”

众人闻声，纷纷不解地看看杨宗华，又看看祝小川，好像瓜田里吃瓜的猹，开会带来的那点儿困意全没了。

可恰在此时，一直没说话的陆总却出声了，喊了一声“散会”。

“等一下，”廖文城第一次看向陆云霄：“陆总，我认为小川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单独做项目了，我记得，实习期间表现优异的，可以提前转正吧。”

“可以。”

陆云霄起身往外走：“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杨宗华，你半个小时之后过来。”

经此一事，公司里的人都对祝小川刮目相看了。

以前大家都把他当吉祥物，当需要照顾的刚毕业的小朋友，现在看着他的眼神里都透着欣赏。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那个陷害祝小川的员工是被当枪使了，真正的幕后主使是杨宗华，人事那边也算是通情达理，给了那个员工两个选择。

不管怎么样，他助纣为虐是真，人事经理说让他从正式员工岗转为实习，三个月考察期到了再转正。

另一种是正常离职，按正常辞退金算赔偿。

他选了第二种。

出了这种事，确实也没人有脸还待在这儿，除了杨宗华。

但杨宗华也没待多久，仅仅过了半个月，就被陆总辞退了。

具体辞退的原因没人知道，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但杨宗华业务能力也算不错，单单因为这件事被开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就有了各种其他的猜测。

祝小川不关心这些。

他最近心情异常好。

倒不是因为转正，而是谢佳誉发朋友圈了，说是清明节要回去祭祖。

祝小川印象里，谢佳誉家祖坟是在他们以前的老家那边的，但是他爷爷活得久，当初是跟谢佳誉他们一起搬过来的。

后来老爷子去世了，就近葬在了他们这边。

再后来，好像是他爸爸想把老爷子的坟迁走，但他们老家那边墓地比较贵，而且距离太远，确实是太麻烦，这件事也就没有后续了。

谢佳誉那么喜欢他爷爷，祭祖的话，肯定也会来这边祭奠老爷子的。

运气好的话，他应该，又能见到谢佳誉了。

祝小川早早买好了票，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早点到清明节假期。

他想他妈妈了。

也想谢佳誉了。

廖文城认可他的能力，又给了他一个项目，比之前那个项目更大，更复杂。

而且他已经是正式员工了，工资涨了，做项目也有提成了。

祝小川已经盘算好了这笔项目做成能加工资攒多少钱，要怎么存了。

升职之后第一次发工资，祝小川给公司所有人买了咖啡和奶茶，还单独给廖文城挑了一家最贵的。

“廖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个饭吧。”

廖文城笑笑：“不吃，少学职场老油条那一套，还给公司所有人买奶茶，你钱多烧着啦。”

廖文城工作了半天，颈椎难受，揉了揉脖子，“哎呦”一声，求救似的看向祝小川：“你要真想报答哥，就过来给我捏会儿颈椎吧，疼。”

祝小川嘿嘿一笑，痛快到：“好嘞。”

廖文城惊叹：“手法不错。”

“嗯，以前经常给我妈妈按，怕按的不对，上网看过一些视频，学习了一下。”

廖文城对他的好感又加了几分：“跟哥好好干，哥一定带你出人头地。”

“谢谢哥。”

办公室的门突然毫无预兆的被推开，祝小川愣了一下，怯生生喊了一声“陆总”，找了个借口匆匆忙忙跑了。

廖文城轻笑了一声，心想，跟小仓鼠似的。

一点也不像那天在会议室的样子，那天像个小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