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不相遇 第13章 第 13 章准备入籍了

1. 蒙特利尔漫长的冬季才开了个头。厚厚的积雪覆盖着房屋万物，覆盖着路两边的枯树枝桠，唯有道路是黑色的。

“这里的市政除雪效率是真高啊！夜里下那么大的雪，早上起来，道路都给清理的干干净净了！”江华明一边开车一边感慨。

“是啊，蒙特利尔的除雪效率应该是世界一流的吧，毕竟是半年冬天呢。”飞羽回应道。

此时，他们俩刚刚送小卓和Felix到学校，驱车前往附近的中超买菜。

这两年，随着国内来的移民越来越多，中超也越开越多了。之前飞羽买菜都要跑到市中心唐人街那边的家乐福超市，每次去买菜都成了一个负担。现在只要开上10几分钟就有华人超市，生活越来越方便。

沿路的房屋都还挂着圣诞节的灯饰，街道安静如画。两旁高大的树木被厚厚的白雪裹住，阳光一照，熠熠生辉。偶尔一阵风掠过，枝头的雪就簌簌飘落，在阳光里闪着光芒飞舞……飞羽的心莫名地感动，在这片阳光与雪的世界，在这美景里，这一刹那，不由自主地感谢造物主的神奇。

回到家，小王已经在收拾厨房。她接过江华明手中的购物袋，笑着说：“江老板，每次你去买菜就买的特别多。”

“是啊，他看见什么都买，也不想想会不会放坏！”飞羽嗔怪道。

“嗨，家里人多，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怕吃不完吗！”江华明兴致勃勃地卷起袖子，说今天他下厨。

飞羽说：“你可别说，你一来，牡丹都已经长胖了！她是女孩子，还是要控制体重！胃口撑大了，以后想减都减不下来！小王，你不要让他炒菜，他在国内根本不下厨的，哪有什么厨艺！不好吃！”

“我难得回来，我想亲自做给老婆孩子吃。”江华明还是坚持。

“好吧，收到你的爱心了，那你好好练手艺吧！”飞羽两只手比划了一个爱心，“诺，送给你！”

2. 晚上，窗外又飘起了雪花。国内已经是农历年底了，正是上班时间，江华明事务繁忙，在书房里不停地接听电话，忙着远程处理国内公司的事情。飞羽把Felix哄睡着了，把他放到婴儿床里，轻轻给他掖了掖被子，走到小卓房间，嗯，不错，今天不要妈妈催，已经睡了。牡丹的房间还亮着灯，她走过去敲了敲门，轻声说：“牡丹，看着点时间哈，早点睡。”

“好的，妈妈，我一会儿就洗澡睡觉了。”牡丹在房间里回答。

宁静的雪夜，她忽然想起热带的坎昆，加勒比海的海浪，徐徐吹拂的椰风……一切恍如昨日，却消逝地如此之快……“哦，我那副Gucci太阳镜！”突然心里一阵抽痛，那可是江华明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是她特别喜欢的款式，珍藏了快20年了，偏偏在坎昆弄丢了！养猪之旅的一个小缺憾！

飞羽回到房间，打开笔记本。前段时间，夫妻俩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让飞羽和牡丹、小卓入籍。Felix是在这里出生的，一出生就是公民。牡丹已经年满16岁了，需要参加入籍考试，而小卓未满14岁，是可以跟着父母入籍，不需要考试的。她上官网查了一下，入籍需要很多材料，对于飞羽来说，她缺了一个语言证明。来加拿大5年半了，先是忙于安家，后来又怀了Felix，拖着拖着，她就一直没有去上学，凭着一点英语老底子，也勉强能对付生活所需。所以，什么法语cofi班啊、小生意班啊，都没有去读。本来有这两个班的毕业证书就可以作为语言证明材料递交申请的。她查了一下，可以去考雅思！她是学播音的，口齿清晰，胆子又大。虽然没专门学过英语，她相信自己能通过。于是她在政府网站上约了1月16日的雅思考试，打印好确认信，贴在书桌边。嗯，今天10号，没几天了，我可得临时抱佛脚一下，明天开始，密集训练听力和口语！她暗暗给自己鼓劲儿！

忙完这一切，她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去卫生间洗漱，戈平发了个微信邀请，飞羽愣了一下，还是出于礼貌点了个“加入”，进去一看，原来是戈平自己的酒店群，有他的员工，也有几个老同学，更多的是飞羽不认识的人。群里消息不断，大家天南海北地聊，斗嘴的、分享照片的、也有发段子的，手机不停地嗡嗡作响。

“这群还挺热闹啊！”飞羽私信回了戈平一句，然后把群消息设置成免打扰。

“是啊，我刚刚拉的群。快过年了，大家聚一起聊聊天，发发红包什么的，到时候你可以抢红包。”他发了个大笑的表情。

最近两年，随着微信功能的开发，在群里抢红包成了大家特别热衷的活动，哪怕只抢到一分钱，都像捡了巨款一样开心。飞羽没有参与过，因为她的微信还没有开通微信支付，她懒得操作一系列步骤。

“哦，是这样啊，我的微信还没有这个功能呢。谢谢你的好意啊。”飞羽客气道。

“啊，你居然没有微信支付？太out了吧！赶紧开通起来！”戈平很惊讶。

“我这几年都没有回国，在这里也不用人民币，所以就懒得注册了。”飞羽解释说。

“哈哈，我忘记了，你在加拿大，用的是美元吗？”

“不，加币。我们是独立国家好不好，当然是自己的货币了。”飞羽想：弱智吧？这都不知道？

“嘿嘿，我开玩笑的，当然知道是加币！你抓紧开通吧，春节期间，群里会下红包雨，到时候可以参与，大家一起抢，会很开心的！”戈平继续说服飞羽。

“好的好的，我这两天开通起来。”飞羽回复：“我要休息了，你先忙……”

“好，晚安！”

3. “妈妈……”飞羽的睡眠一直很浅，将睡未睡间，被子忽然被掀开了一角，一只冰凉的手臂抱住了她的腰。飞羽的神志瞬间清醒，她摘下眼罩：“牡丹？怎么了？”她边问边取出耳塞，抬起身子看了看靠墙的婴儿床，Felix正在熟睡。

她张开双臂环抱住牡丹，刚满16岁的牡丹把脑袋扎进妈妈的怀里：“妈妈，我害怕。”

飞羽抬起左手握住牡丹的右手：“啊，太冰了！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牡丹摇摇头，迟疑片刻，才闷声说：“下午在校车上，一个隔壁班的男生，他说喜欢我。”

飞羽愣了一下，心底里泛起喜悦，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嘿嘿，这是“踏破门槛求娶吾家千金”的日子终于要到来了？

睡意彻底退去，她坐起来，扭头看看身边的江华明，鼾声如雷，睡得死沉死沉。算了，还是不吵他了，明天再告诉他。

牡丹也坐起来，飞羽搂着她：“我闺女儿长大了，有人喜欢你很正常啊，你这么可爱漂亮！妈妈还奇怪怎么就没有男孩子追求你呢！”

“可是我不喜欢他。”牡丹把脑袋倚靠在妈妈的肩膀上。

“为什么？他长得很丑？学习很差？”飞羽把女儿的长发撩到耳后。

“不，他长得很帅，是妈妈你喜欢的款，金发碧眼，个子很高，大概有1米85左右吧，听说学习也很好，准备考医学院的。”牡丹轻声说。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啊？”外貌协会会长的飞羽奇怪地问，脑海里自动脑补出一个白人帅哥形象。

“我看到过他在教学楼的角落里和女生接吻……而且同学里一直传说他喜欢亚裔女生，谈过起码5、6个了！”牡丹扒着飞羽耳边悄声说。

“啊？”飞羽吃了一惊，脑袋后仰了一下：“那可不行！你拒绝他了吗？”

“嗯，我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牡丹告诉妈妈：“妈妈，你放心，我是不会早恋的。”

“你已经16岁啦，妈妈不反对你谈恋爱，但是不能随便……嗯，今天太晚了，周末的时候，妈妈专门和你聊一聊这个事情好吗？你先去睡觉。牡丹，谢谢你告诉妈妈哦，妈妈爱你！”飞羽亲了亲牡丹的脸颊。

“好的，妈妈，我也爱你！”牡丹亲了亲飞羽：“妈妈，晚安！”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把门关上。

“十六岁，不，那年，我还不到15岁！”飞羽突然意识到，自己比牡丹早熟多了！应该说，自己是太缺爱了……她的思绪飘回到31年前，一个春末夏初的夜晚，晚自习结束后，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鼓足勇气，递给林然那封粉红信笺……写了什么，她已经完全不记得，总是少女怀春的朦胧喜爱吧，但她永远不会忘记林然的拒绝，虽然婉转，虽然温柔，却让飞羽立下誓言：永远不再主动喜欢别人：“飞羽，我们还小，要学业为重。我们一起努力，考上同一所高中，继续做同学啊！”

现在想来，那份情感多么纯洁，只因为林然为飞羽打抱不平仗义执言过，飞羽就想靠近他……

不知不觉，飞羽走在一条白色的走廊上，前面是一扇门，她推开门，看见江华明躺在病床上，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围着他。

“老公，你怎么了？”飞羽跑过去抓着江华明的胳膊。

“他生病了，胃癌！”一个白大褂冷冷地说。

“不！不可能！”飞羽的心直往深渊里坠，她想喊，怎么也喊不出声，她大哭起来，心内惶急：“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她像个孩子一样瘫倒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得憋不过气来……飞羽猛然睁开眼睛，啊，作噩梦了！眼角湿湿的。她转过身来，江华明依旧在熟睡……她靠过去，伸手搂着江华明。

“唔，老婆，怎么了？”江华明迷迷糊糊地问，握住飞羽的手：“做梦了？”

“嗯，做了个噩梦……”飞羽低声说。

“别怕，我在这呢。”江华明回过身，抱着飞羽，轻轻拍打她：“睡吧，明天早上还要送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