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离荒野 第3章 CHANCE

“？”

戴里克有点傻眼，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的看了看，发现自己确实没看错。

几个准备敲铃的人都没动，前几次也是，德洛修敲定的人，没人敢继续敲下。

戴里克想凑过去开他的玩笑，但是看到他的神色，又想起他的手段，最后还是怂怂坐回去。

德洛修慢慢收回目光，眼底没有波澜，似乎刚才那个多看了一会儿屏幕的人不是他。

“叮—叮——”

他只低头，滑了了几下投影屏，把之前随意敲定的人都划了出去，只留下刚才选入的137号。

“你怎么回事？”

戴里克忍不住了，凑过去，德洛修微微侧头，面无表情。

“这也没有很出挑嘛…不对，这也太一般了。”

戴里克滑动着德洛修的投影屏，快速把137的信息浏览了一遍。

“还好。”

德洛修随口回了他一句。

“啧，长的也不怎么样啊，你就确定要他？”

“嗯。”

得到回应，戴里克撇撇嘴，自己又坐了回去。

德洛修关了面板，闭上了眼睛休息，没什么特殊的理由。

更像一种下意识地选择。

戴里克不死心，接下来也就没把心思放在选参赛者上，反倒是翻来覆去把137号的视频看了几遍。

还真让他找到点自以为是的原因。

“明白了，眼睛！是眼睛吧？是吧是吧？我记得你就喜欢这款，仔细看就想起来了，眼睛还是挺像的，是吧？”

他揶揄地用手肘碰碰德洛修，好一会儿，才得到了一句回应。

“不是。”

戴里克明显不相信他说的话，但也没敢表现出来，只是坐回位置上，继续挑选参赛者。

-

新选的这个参赛者，叫路伽。

“137号路伽？”

密码门突然被打开，狭小的空间内只有一张床，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正不安地坐在床边。

他听到输入密码的声音，立刻紧张地站起来，握紧了双手。

“是…是我。”

他怯怯地点头，来人核对了一下信息，做了认证，确认身份后，一挥手，身后的两个人就向前过来，示意路伽跟他们走。

路伽点点头，跟在那个领头的人身后，后面还有两个很高的黑衣人，而他太瘦弱，像极了一块夹心饼干。

……是被选中了吗？

……是被选中了吧？

路伽不知道，但是心里止不住的雀跃起来。

要是被选中了，就能离开这里了，就不用变成“货鬼”了。

货鬼下场很惨的，他还要赚钱，他不能死在这个游戏场里。

可是也有同伴说，贵客们的脾气各异，如果遇到好人，说不定能活着离开这场游戏，要是遇到了不好的人……

路伽不敢想。

先确定是不是被选中好了，只要他听话训练，努力参加游戏，赚回足够的积分，应该就不会有问题的。

“进去里面做检查，你入选了。”

领头的人把他带到一个房间门口才正式告诉他情况，路伽的眼睛一亮。

“好的好的，谢谢您，谢谢您！”

只要被选上了，就什么都好说，毕竟继续待在那里，还有没有命都不知道。

那个地方很狭小，一直出不去，每天的餐食也都是固定送来的，但是味道比他此前任何一顿饭都好，不过各种要求很严格，想要去卫生间都得在电子屏申请。

而且，而且每天都有同伴被带走，之后再也没回来……

听一个和他相处较好的同伴说，他们有的是被选中了，有的成了“货鬼”送往游戏场中，有的已经，已经…被抛弃了。

进入房间，站上检测台，身后跟进来的两个保镖站在一旁，操作着仪器。

报告很快就出来了，两个人对视点头，路伽紧张的从台子上下来，双手扣在一起。

“我…我还需要什么检测或者准备什么吗？”

两个人看了看他，如同刚出笼的兔子一般瑟缩，清澈的黑眸里装着毫不掩饰的紧张，让人不忍心打破。

最终，其中一个人给他递出一张微屏卡，示意他进入里面的隔间，路伽不明所以的接过，把卡放入卡槽，然后根据屏幕指示匹配了指纹。

屏幕立刻调换成一个视频教程，教授他进入隔间后该怎么操作里面的东西，视频很短，操作也很容易记住，路伽看完，还是不明白要做什么。

“那是用于清洗的房间，你可以看做是浴室，只是操作复杂一些。按照要求，我们在外面等你，一切都需要你自己操作。”

“好…好的！谢谢！”

路伽点点头，正要走进去，突然想起来什么，又怯怯地问他。

“那个，我想请问一下……会，会有记录吗？”

他轻轻的捏着衣角，看上去还是很紧张。

乔塞有些不忍心，但还是点点头。

路伽的脸色白了几分，乔塞想了想，还是开口：“不过都在微卡里，有机会的话你可以来拿回去。”

“原来是这样…谢谢！那，那我现在就进去，我很快就会出来，请你们等我一下。”

路伽刚才问的是监视器，从他待在那个小房间开始，就从来没有一天没受到过监视。这里的一切都是需要被记录的，一切都是透明的。

乔塞刚才告诉他的是储存方式，一般来说他们做的任何事情都会被记录，然后这些记录会被上传，随时可以被想看的人调出。

但是如果是储存到微卡，那就不会上传，而且会被加密，如果有机会还可以拿回销毁。

只是…以他目前的身份是没办法做到的。

不过，之前的同伴和他说过，只要能够入选，接触到更加上层的贵客，然后在训练和游戏中表现出色，就会受到优待。

毕竟主理人们得到了积分，自然就会对参赛者更加友好，对一些他们提出的小要求也会给足面子。

像现在这种对他来说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到时候只会是一个小小的要求而已。

他一点也不想被记录，被观察，被取笑和被操纵。

进入隔间，路伽按照刚才视频操作的，走进一个长方体玻璃房，褪去衣服，按下操作台的按钮。热水慢慢升起，漫过他的脚踝，又到腿部、腰部，最后到达脖颈处。

路伽努力仰着头，生怕水漫过来就会无法呼吸。

很奇怪，明明玻璃房里有很多水，但是他好像没有漂浮起来，依旧能够站住，水的颜色没什么问题，但是路伽总觉得这不像是普通的水。

水温很合适，把他整个人头部以下都浸泡在水中，五分钟以后，水位开始下降，玻璃房里的水排空了，路伽走出来，进入旁边的密封隔间。

所谓的“清理”，就是更为严格的体检，在送到特定房间前，所有参赛者一定会经历极其严格的检查，就像入狱。

-

乔塞点开光板确认了三次路伽的生命体征，才等到他面色惨白地走出来。

“我，我准备好了，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做吗？”

他的声音微颤，乔塞有些心软，刚要说话，就被另一个人打断。

“可以了，我带你过去。”

乔利看了一眼乔塞，然后示意路伽跟在自己身后，乔塞轻叹一口气，跟了上去。

青年面容清秀，说不上多好看，但是看上去很自然，让人很舒服。他有什么情绪都挂在脸上，很容易被猜到他在想什么，尤其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总是那么容易就能让人动容。还有有些微红的眼角和长长的睫毛……总是显得可怜。

乔塞没再说话。

走廊里很安静，一直都没有看到房间，直到走到尽头，才看到一扇白色的、雕刻着折翼天使的门。

“就是这里，进去吧。”

乔利把路伽领到门口，通过识别认证后，门锁弹开，露出一丝缝隙，像是没有关上的门那样。

路伽推开门走进去，关门时不忘给两个人道谢。看着他关上门，两个人原路返回，走出去一些距离，乔利才无奈的叹口气。

“哥，你太心软了。”

“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就对了，你看他那么害怕，而且他……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是问题，就对人家态度好点吧。”

“也是。但是你不能表露的那么明显，他的确可惜，但是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回去准备吧，估计明天我们就得再过来一趟了。”

乔利遮住眸子里的无奈，没办法，这里是赛场，是游戏，是一区，是幸存区，这就是从荒野中得到庇护，在这里活着付出的代价。

“唔。”

路伽缩在笼子里，盖着一张小毯子，好奇地看着毯子一角特意缝制上的特殊花纹，忍不住伸手去触摸。

客人……会是什么样的人？

路伽努力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就是没办法，控制不住的会想这件事。

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地抓紧被子，下意识的用拇指在食指第二关节轻蹭。

他会不会伤害自己？他会觉得自己什么也不会吗？他会很快厌弃自己吗？他会不会…会不会打自己……

一想到这里，路伽忍不住一颤，又往笼子里缩了缩。

唔。

路伽揉了揉眼睛，抵挡住突如其来的困意。

……应该，应该不会有问题的，过了今天晚上，明天就可以开始训练了。

好好训练，等训练期结束就去参加游戏，为客人赚取积分，然后拿回微卡。之后，再积攒一点钱，等到游戏结束，就可以回家了，就可以给赫铭交医药费了。

他仿佛在安慰自己，又像是给自己加油打气，盘算着什么。一会儿轻轻点头，一会儿抿嘴笑着，没一会儿，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