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自有分寸 第2章 却诛心

之后的数月，沈应雪按计划的，一点点取得了萧烬信任。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萧烬虽不是英雄，可沈应雪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美人，他性格冷淡，却反而把萧烬的心给钓的死死的，欲罢不能。

魔尊萧烬，一生叱诧风云，竟在这仙盟盟主身上动了真情实意，实在是荒唐至极。

半载光阴，转瞬即逝。

元月廿七，魔尊萧烬将自己半数魔力渡到魔军身上，放纵他们涌入人界与仙界，大肆虐杀。

长夜寂寂，骤然响起的厮杀声撕裂夜空，如利刃般直刺人心，惊得天地间万物俱寂。

天边红月高悬，血色光芒浸染苍穹，那月色浓得似要滴下鲜血，映照着大地之上惨烈的景象。

百万生灵伏尸荒野，鲜血汇聚成河，在月辉下泛着诡异的光，空气中弥漫的腥甜气息令人窒息，连晚风都带着浓重的血腥，仿佛在为这场浩劫低泣。

“娘——娘——你醒醒啊！”

“兰儿……我的兰儿，你在哪啊兰儿？”

三界内，满是魔域之尊——萧烬的魔军，所到之处，任何活口一概不留。

魔军们吸食着三界怨气，功力一时间大增，仙盟无力反抗，人界生灵涂炭。萧烬站在冥渊谷内，通过幻影欣赏着他的杰作。

“当初三界不愿容下本座之时，可有想过今日本座将要把这三界屠尽啊？”

萧烬弯起唇角，从喉间发出阵阵低笑。

“今日，顺应投效本座者，活；反抗忤逆本座者，亡。”

萧烬的声音通过魔力传入三界，不少人动了歪心思，想要向萧烬投诚。一时间，军心动荡，人心不稳。

“大家莫要听信魔尊的话！”

“是啊！那可是魔尊！怎能轻信？”

仙界众弟子声嘶力竭地喊着，试图挽回一些人的想法。

“可连仙盟也是将倒之势，已经护不住我们了……”

“是啊，去了魔域，没准还能留个活口，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我……我还不想死……”

人界，甚至是仙界，已经有不少人纷纷投效了萧烬，仙界仙盟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沈盟主何时出手，取那魔尊性命？”

“我们得给盟主争取时间！”

萧烬负手立于冥渊谷的血色之下，玄黑的衣摆被腥风掀起，猎猎作响。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幻境中映照出的现实——

断壁残垣间，曾对他嗤之以鼻的仙门修士横尸遍野，昔日光洁的道袍浸满污血，曾经傲慢的眼神已化作死灰。

萧烬的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胸腔中翻涌的快意如烈火燎原，将过往被排挤、被践踏的屈辱尽数焚尽。那些曾叫嚣着“邪魔歪道“的伪善面孔，如今都成了他脚下无声的陪葬。

忽地，一把长剑刺穿了地的右边胸膛，刹那间，耳畔那些令他痴迷的求救声、呼喊声、打斗声，以及冥渊谷内的风声，全都渐渐隐匿下去了。只剩下鲜血汩汩涌出的声响，在这静谧中被不断放大。

魔尊萧烬，修为霸道强悍，为保命门竟生生将心脏迁至于右边胸膛。

而这个秘密，只有修为同样高深的沈应雪曾察觉到了。

“阿烬，你经脉怎么运行方式如此怪异？莫不是将心脏移到右边了？”

“嘘，别说出去啊，现在本座的命门可就握在你手上了”

萧烬低头看去，那刺穿心脏，沾染了他殷红血液的，正是沈应雪的碎玉剑。

“沈应雪……你……”

萧烬半跪倒地，颤抖着看向眼前那清冷至极的仙盟盟主，乞求能从那双满是霜雪的凤眸中看到些怜惜不忍。

“破！”

碎玉爆出大量灵力，鲜血在萧烬胸膜上炸成一朵妖治的血花。

“唔……沈应雪……”

萧烬支撑不住地倒在地上，口中含满了逆流而上的血液，呢喃不清。

碎玉回到沈应雪手中，冷冷地指向萧烬：

“萧烬，你草营人命，作恶多端，今日我便为你做个了结。”

萧烬的视野开始变的模糊，眼中唯有那个提剑指向自己，满目皆是冰冷的男人。

冰冷到萧烬整个人都犹如浸在腊月霜冻里，冰冷到分不清心脏上的痛究竟是源于被刺破的伤口，还是源于沈应雪那双陌生、毫无波澜眼眸。

萧烬恨恨地闭上了双眼，一滴泪悄然消下。

自己都多少年没哭了，居然在临死前为了个欺骗自己的人落了泪，唉……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不过姥姥家的人以前就不待见自己，如今看着自己惨死应该会笑吧？

从前就没人关怀自己，除了爹爹娘亲。

可后来，爹爹娘亲都死了。

如今他以为有了真正关怀自己的人，可那人，却是来取他性命的。

思来想去，自己这一生，确实是作恶多端，沈应雪杀的好。

反正也没人关怀自己，没人会哭。

除了他自己。

世人常说，人在弥留之际，一生过往会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流转。这一世闪回，最后在脑海里驻足的，竟是沈应雪刚被自己骗回冥渊谷的那几天。

一日他体内魔气不稳，恰有前任魔尊残部来挑衅，一番激战下来，步伐已见虚浮。

玄色衣袍被腐蚀出破洞，裸露的皮肤上蔓延着剧毒纹。他挥退惊慌的魔侍，独自踉跄走入内殿，刚撑到榻边，便再也压制不住，一口暗黑的污血喷在地上。

经脉里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毒虫在啃噬，引动着体内本就霸道的魔力开始失控地冲撞。

忽的，一股清凉的灵力，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探入他狂暴的经脉。

是沈应雪。

萧烬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中，看到那抹熟悉的雪白身影就坐在榻边。

沈应雪的手指正点在他的眉心，灵力正持续不断地涌入，试图疏导魔气、净化毒素。

“为什么？”萧烬听到自己沙哑干涩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箱。

沈应雪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全部心神似乎都集中在操控仙力上。

过了好几息，他才缓缓收回手：“你若死了，魔域大乱，三界更无宁日。”

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然而，萧烬却死死盯着他收回的那只微微颤抖的手，以及他额间不断渗出的细小汗珠。

那一刻，萧烬感觉胸腔里有一股带着酸涩的暖流，混着剧痛带来的脆弱，悄然涌上。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沈应雪一眼，然后顺从身体的疲惫和那莫名的心安，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也足够了。

一生孤苦无依，能暂得片刻温存，哪怕只是镜花水月，也足够他在永恒的黑暗里反复咀嚼。

至少在那段日子里，他以为自己是被人放在心上的。

那盏深夜的清茶，那缕疏导魔气的仙力，那时疯狂炽热的爱恋……哪怕动机是假的，可那些瞬间的存在，总归是真的。

他忽然想起，那年在青云宗雪地里，沈应雪的雪袍披在自己身上时，那点微不足道的温度，竟让他记了这么多年。

真是可笑啊。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他仿佛又闻到了沈应雪身上淡淡梅香，只是这一次，再无半分清凉慰藉，只剩下彻骨的寒。

萧烬唇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终于不再挣扎。

失去了萧烬魔力护体的魔军很快败下阵来，一瞬间，局势扭转。

冬月廿七，魔尊萧烬被仙盟盟主——沈应雪斩杀。

不要骂萧烬啊不是他本意

也不要骂沈应雪啊也不是他本意

接下来就是糖糖糖糖糖糖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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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却诛心